「……对不起。」王默瘦小的身躯微微发抖，短发有点乱，连平时那个小辫子都不扎了，可见她昨晚心里挣扎之剧烈啊。

    憋半天，就一句这？

    这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难道真是王默做了什么对不起文茜的事情？

    他们抬头一看，文茜脸上伤口明晃晃的挂着，平添了一分飒爽的气势，依然冷漠明艳。但王默畏畏缩缩，从昨晚到今天，只说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来。

    在这样的对比下，就算大家再怎么相信王默，也没法再替她说什么了。

    所有人默然看着王默。

    意料之中，文茜莞尔：「行了，你们玩儿吧，我还上课呢。」

    「走了。」

    众人未及阻止，就看见她已经走远了，身后高高扎起的马尾辫飞扬，依然漂亮冷漠，一点没有被脸上的那道伤影响到。

    直到到了教室，其他人看见文茜的样子，都有点讶异，但是鉴于文茜最近的成绩和作风，没有人敢去问这位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绩好的是姐。

    其实他们私下里都怀疑文茜是去群殴别人了。担心自己要是上去，马上也被这位姐揍一顿。

    好吧有点夸张，但真的差不多这个意思。文茜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能脑补，但她乐得清静。

    但偏偏有这么一个人，他敢。

    当文茜淡定的进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叶嘉正无聊地坐在位置上转笔翻飞漫不经心，看到文茜来了，他笑着抬头。

    「哎，你……」

    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叶嘉的脸色似乎沉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文茜觉得他这语气不太正常，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叶嘉脸上还是平时那副欠揍的样子。

    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文茜心想。

    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不小心刮到了。」

    「刮到了能刮这么大一条口子？」叶嘉夸张道，「你是穷的上山劈柴然后被斧头砍了吗？」

    文茜：「……」还真特么是斧头砍的。

    「关你什么事。」文茜不耐烦的把笔扔到叶嘉桌上，「写你作业去。」

    叶嘉看起来像是爱写作业的人吗？

    当然不像。

    但他居然真从桌斗里掏出一本物理题，叹了口气后，开始慢悠悠地刷题。

    文茜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两人谁也没跟谁说话。

    课间的时候，文茜起身准备去接水，却突然看见叶嘉拿笔的姿势有点不自然。

    他的手指似乎有点不灵活，但还没等文茜仔细看，叶嘉就不动声色的挡上了手。

    「你去接水啊，就顺便帮我也接了吧。」

    「你没长手啊，」文茜嘴上嘲讽，却还是伸手接过了他的水杯。

    叶嘉是用左手给她递的杯子。右手揣在兜里。

    文茜一边往教室后面走，脑子里迅速闪过认识之后的一幕幕。

    从她和其他人吵架的时候莫名出现帮她说话，替她出头和建鹏打球，吃饭，爬山，骑车回家，凡此种种。

    其实叶嘉身上有秘密，她很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一直选择性忽略，没有细究他身上的破绽，才会拖了这么久。

    她开始回想，从那么多次莫名奇妙出现帮她，和叶嘉一起从山上回来之后她异常的精神疲惫，还有叶嘉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

    凡此种种，都是他有问题的佐证。

    想起那么多次可怕的梦境，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端着杯子往回走，路上，许馨月刻意撞了她一下，文茜也没

    理她。

    这按平时，不得一杯水泼她脸上？

    但她似乎没看见，若无其事的将将水杯递还给叶嘉，他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文茜佯作正常的样子，两个人依然吵吵闹闹，叶嘉还是一贯没个正形的样子，在文茜看来，他却远不止这么简单了。

    直到某一个瞬间，叶嘉站起身来，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无意露了出来，文茜这才彻底看清楚。

    在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明显的烧伤疤痕，看起来就是最近受的伤。

    而那天晚上，在她的梦境里，那个神秘人身上，她同样留下了这样一个伤疤。

    叶嘉——

    伽夜！

    她说不清自己是震惊还是失望，但一直以来威胁她生命的人忽然就近在眼前了，他其实早就来到了自己身边，甚至随时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太大意了。

    她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情绪的高楼几乎翻覆倾倒。

    文茜一言不发，她不能在这里揭穿叶嘉的身份，因为她对上叶嘉，一丝胜算也没有。

    叶嘉依旧坐在原位上，有时候和她开两句玩笑。

    文茜也笑着应了，直到放学后，她才收拾东西走人，从来没有觉得一天这么漫长过。

    她往校门走去，王默忽然拦住了她。

    王默有点固执要文茜听她说话，她鼓起勇气：「昨天……我，我有点不正常，才会做出那些事，但是我……」

    「但是你不是故意的？」文茜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她下一句是什么。

    于是干脆叫停了她：「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如果你真的愧疚的话，就帮我做件事，告诉金离瞳，让他小心点。」

    「小心什么？」王默愣愣的。

    「你告诉他，他会知道的。」文茜甩下一句话，然后匆匆离开了，王默只能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她一头雾水。

    金王子知道什么？

    就在她的背影越走越远之后，叶嘉依然穿着那件黑t恤，双手插兜，神情莫测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把棒棒糖棍子随手扔掉，又咔嚓咔嚓的咬碎了嘴里的糖，甜腻腻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有什么用呢？」

    文茜到家之后，飞涟和耀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坐在房间里思考了一会，手指翻飞，一个金色光符钻出窗外。

    文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房间里暗沉沉的，整个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她有点恍惚的站起身去开灯，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借着唯一的一点月光，摸索着灯的开关。

    「灯在你右手边。」一个清越的声音传到她耳畔，文茜身形一顿，缓慢地回头。

    在月色下的窗边，坐着一个身形清隽的少年，身上罩着黑色斗篷，只露出苍白而俊美的侧脸，黑色碎发漆黑如深沉的夜色。

    还有在月光下露出的，尖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