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黑水河外,林荫道上。
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三人尸体前,当前一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身着青衣长褂,双手背负,浑身带着一股和孙霸有些类似的浑厚气息,看来是一位强大的武者。
看到三人尸体,他的目光陡然一凝。
在他身旁,另一位十八九岁的寸头年轻人上前查看三人的情况,转身说道:“师父,都是一击毙命。”
中年男人沉吟道:“这三人是来拦截溪原县回春堂新人的,没想到却横死在这里。”
“溪原县回春堂?好大的胆子,敢杀我如意药庄的人!”年轻人目露杀意,说道,“师父,我这就去溪原县,屠了整个回春堂!”
向来只有如意药庄杀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动如意药庄的人?
“不可。”中年男人摇摇头,说道,“溪原县是赤火帮的地盘,赤火帮向来与药庄井水不犯河水,你贸然前往溪原县容易引起误会。”
他们此时站在弯成一截锐角的瘦高男人尸体前,中年男人目光瞥了眼十步开外被一刀贯穿后心的光头男,目光微凝道:“更重要的是,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刀贯穿后心,此番力道,一年内必成武者,你现在未必胜得过他。”
寸头年轻人不服,起身愤愤道:“师父,我的气血已经磨炼得差不多了。三个月内,我必成锻体境武者!”
中年男人伸手按在年轻人头顶,探出内力查探一番,面露喜色:“好!帆儿你成为锻体境武者,待那回春堂之人再来庄中进药,为师便让你练练手。”
寸头年轻人捏了捏双拳,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
方白“顺利”成为了回春堂学徒。
他并没有和裴林鹤提起林荫道上的事,裴林鹤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但他还需要从裴林鹤身上学到医术,此时算总账并不明智。
当然最重要的是,裴林鹤不是孙霸,自身只是个普通人,对方白无法造成什么威胁。
相反,裴林鹤捉摸不透方白的心思,心中有所忌惮,反倒是件好事。
将药材交给裴林鹤,方白并没有急着回家,手指轻轻扣着柜台面,说道:“师父,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春堂该开饭了吧?”
这一声“师父”方白是随口叫的,对一个习惯了和死党称爹道儿的新世纪年轻人来说,称呼这种事并没有太多禁忌。
反倒是裴林鹤听到这声“师父”,手指抖了三抖,眼底隐有深意。
一旁的裴兴文眼里积攒着隐怒,却被方白的气势震慑得不敢发作,梗着脖子说道:“吃饭?你还想在回春堂里吃饭?”
方白没搭理他,只盯着裴林鹤,做出一丝丝的委屈:“师父,咱们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兴文,带他去后厨,从明天开始,多做一个人的饭。”裴林鹤咽了口唾沫说道。
“多谢师父。”方白抱拳微笑,这才转头看向裴兴文,“你就是师父的二儿子裴兴文吧?往后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
裴兴文怒极拂袖,转身向后院走去。
方白也不客气,大大方方跟了过去。
身后,裴林鹤看着方白消失的背影,目光落在面前满满一桌的药材上。
这些药材,不仅数目齐全,种类无一差错,而且成色上好,比过去几年裴兴文带回来的都要好。
裴林鹤暗暗震惊:“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裴林鹤伸手,轻轻捻着一株当归的根茎,根茎上,隐约落了几滴暗沉的红斑。
“是血迹……”
裴林鹤眼神越发震动。
……
回春堂的灶房约莫能容下七八人一同吃饭,除了方白之外,回春堂还雇佣了一名壮汉,此人平日里负责搬运一些沉重的药材,或者接送行动不便的病人。
没什么工钱,但是在回春堂勉强能吃饱饭。
裴兴文把方白领到灶房,饭已经煮好了,满满一锅高粱面,其余啥也没有。
别看只是高粱面,但和溪原县其他百姓相比,这回春堂已经算中上水平了。
而能省下每日饭钱,对方白来说已经十分足够。
“这是我父亲新收的学徒,以后做他一份饭。”裴兴文老大不情愿地对负责烧饭的老妪交代一句,余光瞥了眼那壮汉,自己转身离开。
方白也不管他,扫了眼灶房,除了那壮汉和老妪之外,最里面的角落里似乎还坐着一人。那人蹲在长条凳上,背对着他们,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方白自顾自拿了个碗,到锅边准备捞高粱面。
便在这时,那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瓮声瓮气走过来,蒲扇般的大手拦在方白面前,沉声说道:“喂小子,今天没你的饭,明天你再来。”
方白抬头瞥了壮汉一眼,老妪不知何时已经躲到灶台后面,壮汉眼底透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在意,压根没把方白放在眼里。
“为什么?”方白问道。
“这还不简单,你今天才进的回春堂,灶房没做你的饭,你现在吃掉一碗,大爷我就吃不饱,懂了?”
方白眯了眯眼。
看来,裴林鹤是真没觉得自己能通过考验,灶房根本没做他那份!
自己今天杀了三个人,或许已经得罪了如意药庄,回春堂里裴林鹤父子也是隐患……
方白默默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往后还要在这回春堂呆好些年,不宜树敌过多。
一顿饭而已,自家也还过得去。
方白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先苟一波。
“行,那我明天再来。”
方白仰头冲壮汉微微一笑,把碗筷放了回去。
壮汉愣住了,这么好说话的吗?他本身不是什么坏人,若非方才裴兴文暗示他给方白一点颜色瞧瞧,他哪会主动找事?
都是底层百姓,出来讨生活的,谁没事吃饱了撑着找人麻烦?
壮汉挠挠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对方白的印象好了不少。
方白一步三回头,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高粱面。
壮汉心里涌出浓浓的愧疚,甚至想主动留方白吃两口,不过想到裴兴文,他又不敢真开口。
“你……你饿了?没饭吃,吃,吃我的!”
恰在此时,一道说话不连贯、甚至带着些痴傻意味的声音从灶房角落里传来。
那个一直蹲在长条凳上的人影,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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