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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此生绝无异生之子
    他一向隐忍与克制,可是此时心底积压多年的感情就像洪水决了堤,顷刻吞噬万物。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被冰的,司沅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这实在是个很奇特的吻。

    横着伤痛与冰冷,夹着滚烫与咸涩。

    一场春雨,一场暖。

    司沅的脸上已经涂好药膏,盘腿倚坐在扶栏前,若叶楼院里的景致是真的好。

    雨水冲刷了往日的灰尘,万物露出原本的色彩。

    李弘暄就坐在她对面,靠在扶栏上,陪她一起看雨。

    司沅偏过头,竟与他视线不期相遇,她垂下眼,“会不会有一天等我们再醒来,又回到最初了?”

    他望着那卷曲的睫毛,“也许吧。”

    “这几日——”

    李弘暄拂过她肩头的长发,“别想那么多,就在这里休息吧。”

    司沅回过头,重新看向窗外,“好。”

    她脸上这样,确实不宜东跑西逛。

    但皇后挨了太后一巴掌,这些事又少不了议论纷纷了。

    司沅侧过脸,“你打算怎么处理呢?”顿了顿,又道,“其实,太后今天打我也是应该的,要是哪个女人把我儿子嚯嚯成这样我也得打她!”

    说完,捂着脸嘶嘶笑着。

    “你啊。”

    司沅敛了笑容,眸光一瞬不瞬,“李弘暄,你并没打算杀他?”

    低垂的眼睫微抬,声音里毫无意外,“是李弘佑告诉你的。”

    司沅点点头,“是。”

    李弘暄轻轻摇了下头,“他说得不对,我是想杀他的。”

    司沅不解,“那你为什么要——”

    他望向窗外,“我只是觉得该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所以,你原本是打算借用那个契机让他假死的?”

    李弘暄微微颔首,“对,但他却真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弘暄苦笑,“如果我说有人借机动了手脚,你会信吗?”

    司沅摇头,是啊,一个人说要假装杀人,结果人却真死了,然后告诉别人他是无辜的,谁信呢?又要怎么信?

    只怕就连赵珣自己都搞不清李弘暄是不是真的想杀他吧?

    那药是赵珣临死前告诉凌云送回乡下的,只说很重要。

    为什么重要呢?

    因为给药的人就是凶手?

    司沅叹气,“赵珣提前知道?所以才会将那药随身带着?”

    “是。”

    司沅脑子有些乱。

    可事已至此,赵珣都已经死了,无论是不是有人动手脚,李弘暄是无法逃脱责任的。

    什么是造化弄人呢?

    一连数日,司沅都窝在若叶楼,偶尔她会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上一世生活在望舒楼的时候。

    本以为太后打了皇后要引起好一番议论,不想这事就像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有的也就是皇后为太后筹办寿辰宴,给累倒了。魏姻芙倒是来过两次,司沅也并没见她。

    起初,魏姻芙确实算头脑清楚,一直安分守己,她若是保持下去,就算以后魏家倒台,她也不会有事,可是她非作死和太后联手,这就犯了李弘暄的忌讳。

    现在她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唯独太后的变化,司沅有点吃不准,难不成她真的只是将李弘暄当做跳板吗?

    可是瞧着李弘佑并没有夺位之心,再说,无论他们两个谁做皇帝,她还不是一样当太后,区别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吧?

    太后的寿辰如约而至,司沅脸上的红肿也好了,外面的春色复苏。

    寿宴就在畅颐苑。

    李弘暄也不避嫌,当众牵着她就往主座上去。

    太后坐侧位,她是今儿的主角,整个人喜气洋洋。

    一贯的恭贺与歌舞,并没什么新鲜的。大体与那日送去的流程相比并没差别,仅有个别删改。

    司沅看着眼前的歌舞有些出神。

    昔日场景依旧在目,可这里的人却不似当初。那时,她还只是个初来乍到坐在角落里的小孺人。

    那天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还好一番打扮,结果终是狼狈收尾。

    司沅偏头看了眼身畔之人,“绿豆受伤了?”

    李弘暄清冷的眼眸里浮起笑意,“红豆。”

    司沅回过脸,心里只剩叹息。

    李弘暄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司沅面不改色想要收回,又怕动作太大引得众人注意,两人正在来回拉扯着。

    “皇后觉得呢?”

    蓦然抬头,只见一众人皆望着自己,桌下李弘暄还是没松手,司沅暗自咬牙。

    觉得什么?

    司沅斜眼瞟瞟李弘暄。

    他眨眨眼,表示一无所知。

    司沅深吸口气,挤出标准笑容,“臣妾听陛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掐着那只手。

    踢皮球呗。

    司沅窃笑,星星眼看向李弘暄。

    李弘暄却始终不开口。

    他不笑不说的时候,真的是面若寒冰,叫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只有司沅知道,桌下那只手气得在捏她。

    太后无法,又放软了口气,“哀家也是盼着后宫为皇上开枝散叶。”

    哦,原来这事。

    司沅后悔了,早知道是这茬,她刚刚就该一口应下。

    李弘暄将桌下的手放到台面上,“朕可是承诺过皇后,此生绝无异生之子。”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李弘暄,你够狠!

    司沅简直要吐血了。

    这是生生把自己推到刀尖前。

    还断了她所有后路。

    司沅的笑容像僵在脸上的石膏模,就差跌下来摔个粉碎了。

    “皇后你——”太后冷下脸来。

    现在不要说太后了,就连那些想借此机会上位的人也将她视为眼中钉了。

    下位的魏姻芙极尽可能维持表面的礼仪,因为她坐在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母后不用担心,皇后这段时间正在调养呢。”说着无不关爱拍拍她的手。

    他话一说完,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大家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中间的表演上。

    司沅这才微微斜着身子,小声解释,“我那日是胡乱说的。”

    无异生之子?

    想必是他听到自己在仁安宫里的说辞了。

    “嗯。”李弘暄只是并不明显地点点头。

    好在接下来的环节都很顺利。

    貌似李弘暄当众一言,并无波澜。

    司沅也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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