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倭人将士疑惑的时候,两个手持火把的燕云军官将众燕云骑兵手中的箭矢都给点燃了。倭人见此情景,下意识地心头一凛。就在这时,只见一片火雨顺着风向飞上了山坡,落入干燥的荆棘灌木丛中。转眼之间,无数火头窜起,继而呼呼烈烧起来,在山风的助威之下张牙舞爪迅速蔓延开去。倭人将士眼见大火肆虐而来,惊声大叫,纷纷从山坡上奔下来,试图逃出山谷,然而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转眼之间便成席卷滔天之势,许多倭人还来不及逃下山坡便被烈焰吞没了,有的被烈焰逼迫,慌不择路,竟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一时之间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只片刻工夫,整个山谷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炉,燕云将士在谷口也呆不下去了,只得远远地避开去,一直退到距离谷口数百米之外,依旧能够感到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只听见山谷中烈焰狂烧呼啸,就仿佛恶魔在嘶吼咆哮,抬眼看去,只见整个山谷之上烈焰焚天,仿佛一座正在喷发的巨大火山似的。好在山谷周边均是嶙峋怪石,没有多少植被,因此山谷中的烈焰基本上只在山谷中燃烧,很难扩展开。
西野冲领着残兵败将逃回开京城。藤田弘道眼见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的景象,正自惊疑不定,眼见西野冲等狼狈逃回,个个焦头烂额的模样,不由的骇异不已,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难道猫儿山被燕云军占领了?”西野冲心有余悸地道:“他们,他们放火,放火烧山,我们差点就出不来了!”藤田弘道这才明白为何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烧般的景象,原来是燕云军用了火攻啊!
藤田光豁嘲讽道:“我们
原本还以为西野大人能够守住猫儿山,就算不能一直守住,守上几天也是好的,却没想到不到一天居然就把猫儿山给丢了!”藤田弘道皱起了眉头,显然十分不悦的模样。
西野冲连忙道:“我军在猫儿山埋伏,原本取得了一场大胜,歼灭了燕云战骑无数!可是后来,燕云军却利用风向和山谷中满山遍野的灌木草丛使用火攻之策!那烈焰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相抗的啊!”
藤田弘道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烈焰洪水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你败于大火之手,也并非是什么罪过。”西野冲听藤田弘道原谅了自己,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连忙叩谢道:“多谢大人谅解!”藤田光豁十分不悦,可是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藤田弘道朝西边望去,望着那一片火烧一般的天空,突然回过头来问西野冲:“以西野君的估计,那大火会烧多久?”西野冲想了想,说道:“至少得烧一天一夜。”藤田弘道喃喃道:“一天一夜,那么我们也就有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抬起头来,看向西野冲和藤田光豁,说道:“在西野君回来之前,有近万我军的将士退回开京,我估计还有更多的我军将士散在外面,你们二人立刻出城去,接应我军,将他们引导回开京。待山谷的烈焰熄灭之后,燕云军必然穿越山谷来攻开京城,我们要集中所有可能的力量与燕云军决战于开京城下!”西野冲和藤田光豁嗨了一声,奔了下去。
太阳落山了,月亮爬上了树梢,远处天空依旧是一片烈火烧天的景象,比之白天更加醒目,就好像远处的大地裂开了一个通往地狱的缺口。开京城内外一片喧嚣之声,不时有溃败下来的倭军
将士逃回开京。
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经有超过三万的溃兵将士退回了开京城。正当藤田弘道在城墙上巡视之际,西野冲匆匆奔了上来,禀报道:“大人,武藏雄阁下回来了。”藤田弘道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是太高兴,问道:“他们现在在哪?”西野冲道:“已经去了行营。我是在北边发现他们的,总共有万余人马。”藤田弘道急忙问道:“有发现燕云追兵吗?”西野冲摇了摇头,说道:“听武藏大人麾下的武士说,本来是有追兵追击他们的,不过他们在渡过一条小河之后便把河面上唯一的木桥烧毁了,因此燕云追兵被阻隔在了对岸。”
藤田弘道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喃喃道:“武藏阁下毕竟是我们大和民族的名将,虽然败了,却也能够正确的处置突发情况。”
西野冲道:“大人,武藏阁下请你过去议事。”藤田弘道皱了皱眉头,朝城墙下走去,西野冲等跟随在后。路上遇到了藤田光豁,一起前往行营。
一行人来到行营大堂,见到了惊魂甫定神情狼狈坐在左列椅子上的武藏雄和本多忠胜。藤田弘道与武藏雄职位相当,因此藤田弘道只是朝武藏雄略微一颔首,算是见礼了,武藏雄也以颔首回应。藤田光豁和西野冲朝武藏雄躬身行礼,本多忠胜站起来朝藤田弘道躬身行礼。随即本多忠胜坐回了座位,藤田弘道三人则在右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藤田弘道看了一眼武藏雄,说道:“海州的战况我已经知道了。”
武藏雄和本多忠胜羞愧难当,武藏雄狠声道:“这战败的耻辱,总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的还给那个燕王!”
藤田光豁冷笑一声,武藏雄正好看到了藤田光豁的神情,登时恼羞成怒,大声
问道:“藤田君,你冷笑是什么意思?”藤田光豁没想到对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表情,而且还来质问自己,受对方威势所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藤田弘道急忙道:“武藏君,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防守开京!”
武藏雄听了这话,只得压下怒火,扭头看向藤田弘道,说道:“我的四万多兵马加上阁下的万余军士,总共有近六万大军,燕云军绝不可能攻破开京!”
藤田弘道道:“武藏君所言极是,不过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这守备开京的战役,还是得推举一个人出来担任统帅统领全局!”武藏雄扬了扬眉毛,“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自然由我来担任统帅!”
藤田光豁道:“藤田弘道大人是大将军任命的开京守备,这防守开京的战役,自然应当由藤田弘道大人担纲!”
武藏雄大怒,瞪向藤田光豁,喝道:“八嘎!”
藤田光豁见武藏雄神情凶悍,不由的心头一凛,随即一股傲气涌了上来,眼睛毫不示弱地瞪向武藏雄,嘲讽似的道:“若是再让武藏大人担任这个统帅,只怕咱们大和民族又将遭遇一场惨败,只怕这开京也会丢掉的!”
藤田光豁的话一下子戳到了武藏雄的痛处,武藏雄怒不可遏,一把抓住放在身边茶几上的倭刀,大喝一声;“八嘎!”霍然站了起来。藤田光豁也抓住自己的倭刀站了起来,瞪着对面的武藏雄。
藤田弘道眼见局势要演变得不可收拾,赶紧站起来,拦在两人之间,冲藤田光豁喝道:“你对武藏大人怎能如此无礼,快道歉!”藤田光豁十分不愿,神情无比郁闷。藤田弘道见藤田光豁没有照自己的话做,不由的恼怒起来,喝道:“我的话
你没听见吗?”语气神态已然十分恼怒。藤田光豁不敢违拗叔父的命令,朝武藏雄鞠躬道:“阁下,我失礼了,请你原谅!”武藏雄哼了一声,不过怒气已然消退了大半,没好气地道:“年轻人,总得守规矩的好!”藤田光豁忍不住就想反唇相讥,但是想到叔父就在眼前,便将到嘴边的讥讽言语强行咽了回去。
藤田弘道对武藏雄道:“武藏阁下是大将军阁下任命的平灭汉人统帅,这守备开京的重担自然得由阁下来担当!”藤田光豁听了这话,十分震惊,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西野冲给制止了;武藏雄见藤田弘道愿意服从他的权威,十分高兴,面上流露出了笑容,说道:“藤田阁下以大局为重,非常好!”藤田弘道颔首道:“我与阁下同心协力守备开京,阁下若有差遣,我一定遵从!”
武藏雄赞赏地点头道:“很好!藤田阁下便做我的副手,帮助我守备开京!”言下之意,好像开京是他的地盘似的,藤田光豁气得要死,要不是顾忌叔父,定然会立刻爆发出来。
藤田弘道几人离开了行营,藤田光豁忍不住道:“叔父,你为何要向他退让?那武藏雄在海州大败亏输损兵折将,居然还有脸来抢咱们的地盘,叔父你不该退让的!叔父你是大将阁下任命的开京守备,守备开京本就是叔父的责任,叔父你怎么能将这个责任让给他人?”
藤田弘道看了一眼藤田光豁,没好气地道:“你性格如此冲动暴躁,将来如何担当大事!”藤田光豁哼了一声,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藤田弘道叹了口气,说道:“你看武藏雄那架势,要是没得这个守备之职,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藤田光豁扬了扬眉毛,傲然道:“我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