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
“唔……嗯……”
變了調的聲音從耳機裏響起,光是聽着就令人心跳加速,腦海中也控制不住的浮現出一些靡糜的畫面。
公交車上人太多了,哪怕是戴着口罩和耳機的,阮清也有些不自在的壓低了帽檐。
他抿緊了薄唇,細白的指尖緊緊按在耳機上,仿佛生怕被其他人聽見。
其實公交車上吵鬧無比,根本聽不見耳機裏那細小的聲音,但在大庭廣衆下聽這種東西,沒多少人能從容淡定,就連阮清也不例外。
更何況那還是屬于他将自己的聲音。
阮清衣袖下的手指不自然的蜷縮着,纖細的身體也有些僵硬,他不想去聽,但聲音卻一直在他耳邊響起。
“嗯……哈……”
“不要……不要了……”
平日裏清泠的聲音此時聲如細絲,帶着低喘和顫抖,給人一種又嬌又媚的感覺,誘人心甘情願的沉淪。
以這種聲音來說不要,不過是在火上澆油而已。
事實也确實如此,聲音的主人的祈求沒有得到半點溫柔以待,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腔和嘶啞了,就仿佛真的承受不住了一般。
哪怕看不見,也知道少年快要哭出來了。
可偏偏‘欺負’他的人十分的惡劣,哪怕是如此也沒有放過他,甚至似乎還趁機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
少年知道對方很過分,卻也不得不低聲祈求,聲音聽起來無力又可憐。
“求你……嗚……”
“老……老公……嗚……”
然而這句稱呼換來的根本就不是停下,反而是少年更加破碎的聲音,以及承受不住的低喘聲。
少年的聲音就好似最好的催qing藥,能催生出人心底最兇狠的欲念,當欲望逃出牢籠,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束縛。
【草草草!我們也想聽啊!憑什麽不給我們聽啊啊啊!我要投訴這個破直播!】
【我算是看出來了,老婆就是游戲背後老板的老婆吧,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沒聲就是黑屏,生怕被別人看見半點,真是小氣的不能再小氣了。】
【哎等等,老婆是不是害羞了?他耳根好像紅了哎。】
【老婆怎麽可能害羞,那是按耳機按的太用力按紅的吧。】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阮清已經坐到了終點站了,手機裏變了調的聲音也不曾停下,完全沒有任何死亡的前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死亡預知,這就是一通下流至極的h電話,這是4444電話第一次出現故障。
或許4444電話預知的本身就不是死亡,而是預知的……未來。
通話一直沒有挂斷,就這樣維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完全黑了下來,久到公交車上只剩下阮清一人。
聲音,終于停下了。
阮清垂下眼,輕聲開口問道,“可以了嗎?”
電話那端似乎早就沒人在了,阮清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過了差不多将近五分鐘左右,聲音才再一次響了起來。
“開學典禮那天,死了一個人。”
男人的聲音比平日裏更加的沙啞低沉,就仿佛是在隐忍着什麽,而且他在說完這句話後,就瞬間挂斷了電話。
因為電話被挂斷的原因,恐怖的鬼片音樂重新響了起來,阮清立刻扯開了耳機,面無表情的揉了揉自己泛着一絲紅意的耳朵。
狗男人。
男人的線索說了跟沒說沒區別,因為阮清早就猜出來死人了,而且死的那個人,大概就是通話另一端的男人。
也就是說,他白聽了。
公交車已經繞着市循環好幾次了,阮清這次在到達終點站時下車了,接着随意找了一家網吧。
只要存在過,就一定有痕跡,就一定有機會找到男人的名字。
阮清将那一屆的新生名單全部調了出來,一一進行排查,沒有任何一個人死在開學典禮那天。
顯然,名單上少了死亡的那人的名字。
阮清垂眸想了想,直接黑進了高考志願填報系統,将所有被這所大學錄取的學生全調了出來,也将這所大學在每個省的錄取人數指标也調了出來。
這所大學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極少有人考上了不入學,阮清将錄取人數和指标對不上的,以及沒入學的學生全部篩選了出來。
不入學的學生都可以查到去向,沒有任何一人死亡,也沒有任何一人有異常。
人數真正對不上的,只有G省。
G省錄取指标有33人,收到錄取的無一人放棄入學,但真正錄入學校系統的學生只有32人。
少了一個人。
學校不可能臨時減少錄取指标,也不可能是只有32人填報這所學校,這其中似乎被抹去了一個人。
而且是從頭到尾的抹去了,就連高考名單裏也找不到那個人的存在,只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那人很可能是G省的高考省狀元。
阮清蜷縮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
這應該是副本将那個人的信息全部抹去了,哪怕知道少了一個人,也根本不可能從現實中查出來。
也并非是沒有機會。
死在這個副本中的人,若是在噩夢世界具象化,是會留存一絲意識的,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了。
但這幾乎是去直面副本boss,稍有不慎就極有可能死在副本中。
長時間沒有休息讓阮清的眼尾微微泛紅,整個人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随風飄散,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阮清深呼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入夢。
……
剛開學的大學校園熱鬧非凡,幾乎所有同學都擠在了操場,今天是新生的開學典禮。
“哎?你聽說了嗎?G省的那位省狀元也在這所學校哎!”
旁邊的同學聞言十分的激動的開口,“當然聽說了!而且聽說他一會兒還會代表新生,上臺做開學演講!”
旁邊另一位同學感嘆,“他真的好牛逼啊,750分的試卷竟然能考749,那腦子是怎麽長的啊。”
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絕對驚駭極了,因為滿操場的學生皆與真正的學生對的上,無一人出錯。
噩夢世界裏具象化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大腦中有的,是入夢者熟知的東西。
也就是說,具象化這個噩夢世界的人,将所有新生都記住了,真正重現了開學典禮那天的場景。
而此時還無一人注意到這一點。
“接下來,有請新生代表上臺演講。”支持人微笑着報幕。
阮清此時正站在學生隊伍中,他聽到‘新生代表’四個字後,立刻擡眸看向了操場前面的高臺。
在主持人報完幕後,一道人影緩緩從旁邊走向了高臺,他長相俊美絕倫,穿着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襯衣,步伐從容淡定,渾身都散發着矜貴優雅的氣息。
這無疑是一位天之驕子,無論是他的成績,亦或者是他的外表。
在看到男同學的那一刻,阮清終于知道為什麽這個副本有那麽多系統的分身了。
如果副本的boss本就是系統的分身的話,被力量侵蝕的分身自然也全是系統的分身。
能取代副本boss成為新的副本boss,顯然表明系統已經突破禁制了,他将成為這個游戲真正的主人。
怪不得他已經無所謂他通關不通關了,也怪不得他上個副本會是那種态度,在強到了一定程度的情況下,自然不需要再遵守規則。
大概是阮清的視線太過強烈,也可能僅僅只是巧合,臺上的人側目淡淡的看向了阮清的方向。
就恍若跨越了時間和空間,于億萬的人群中一眼看見了他。
阮清漂亮的眸子微怔,一陣風輕輕吹過,吹起兩人的頭發,時間都仿佛停止在了這一刻,整個世界也仿佛淪為了背景,只剩下臺上臺下的兩人。
喜歡是一種感覺,從來就不是記憶。
記憶是會騙人的,哪怕是潛意識也不可信。
但心,卻不會。
其實阮清心底早就有了答案,這個人大概就是他哪怕失去了所有記憶,也想要去赴約的那個人。
他失約了。
所以,他來了。
男同學早已開始演講,但哪怕是如此,他的視線也沒有從阮清那個方向移開過,炙熱又令人無法忽視,恍若要看到人心底去。
這樣的場景陌生又熟悉,明明這是第一次,卻仿佛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
阮清睫毛輕顫了幾下,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下唇,最終在風再次吹過時,他朝男同學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笑容很淡,卻幹淨又溫柔,那是一種純粹的笑容,純粹到讓世界都黯然失色。
本來還游刃有餘的男同學瞬間卡詞了,他大腦一片空白,結結巴巴的念着演講稿。
而就在男同學走神的一瞬間,他頭頂搭起來的架子瞬間倒塌,朝着他身上狠狠砸去。
阮清見狀心跳幾乎停滞了,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往前了幾步,想要沖上去救人。
等他撞到他身前站着的同學,他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噩夢世界,真正的人……早就死了。
剛剛還侃侃而談的男同學倒在血泊中,身體被架子砸的扭曲破碎,鮮血在他身下暈染開來,看起來駭人又恐怖。
身體都被砸的攔腰截斷了,人自然是當場死亡,但男同學卻一直看着臺下某個方向,久久都不願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說:
高考分數純屬杜撰,僅為劇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