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殘,是死亡的第一步◎
阮清漂亮的眸子空洞無神,就恍若被操控了一般,指尖朝着‘接通’鍵靠近。
就在他指尖按下去的前一秒,他眸子裏浮現出一絲掙紮,他用盡全力朝着自己的下唇咬去,接着狠狠将手中的手機摔了出去。
而他自己則狼狽的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阮清摔的并不輕,渾身都傳來疼痛,特別是他的下唇,疼的他眼裏都泛起了一層水汽。
但他此刻沒心情去管傷口,而是快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盡量封閉自己的聽力。
被他摔出去的手機并沒有壞,依舊還在繼續響着,就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低語,蠱惑着手機的主人接通電話。
手機鈴聲有問題。
阮清沒有試圖去砸手機,這種與手機有關的副本,手機不允許丢失,也不允許損壞。
按掉電話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但在沒有任何線索之前,阮清也不敢輕易按掉。
大部分時候,玩家得到線索都是從無數死亡的人身上得到的,而他沒有這個機會。
他是厲鬼的第一個目标,只要走錯一步,迎接他的就會是死亡。
手機鈴聲在響起三遍後,最終陷入了死寂。
阮清在等了快一分鐘都沒有再聽到鈴聲後,緊繃着的精神這才松了一些,他僵硬的放下了用力過度的手,任由自己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在平複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後,他才僵硬的撐起身體,撿起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上沒有任何的未接來電,也沒有任何關于‘4444’的通話記錄,就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阮清臉色依舊有些泛白,他無意識的抿了抿嘴唇,下一秒他就忍不住‘嘶’了一聲,唇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眼裏的水汽更多了。
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已經腫了起來,指尖也染上了血跡。
顯然他的嘴唇被他咬破了,血跡順着嘴角流下,留下了荼靡潋滟的痕跡。
阮清避開傷口處,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接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機。
疼痛能擺脫被鈴聲蠱惑,身邊如果有其他人幫忙,應該也能擺脫被蠱惑。
想要不接電話似乎并不難。
玩家們只要不蠢,應該也會和他一般,不會輕易的去接這通電話。
可問題是這個副本的通關率并不高,甚至最近還在直線下降,這其中顯然是有古怪。
不接電話不代表沒有危險。
阮清猜測,可能随着時間的推移,蠱惑會越來越強,玩家再也無法掙脫。
亦或者,還存在其他的危險。
現在線索還太少了,阮清拿出手機,快速查找那位被他騙的跳樓的男大學生。
男大學生叫肖明宇,是計算機學院在讀大二學生,他跳樓就是在學校博學樓跳的,當時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最終被學校将消息壓下。
但再怎麽壓下,也能查到蛛絲馬跡。
肖明宇跳樓的時間,就是淩晨十二點後,他從學校的博學樓四樓一躍而下。
聽說他當時并沒有直接死亡,而是硬生生流血而亡的,還是到第二天早上有學生去上課才發現的。
他身上除了跳樓的傷口外,手腕和大腿上還有別的傷口,新傷舊傷交疊在一起,就仿佛遭受過非人的虐待般。
但經過法醫多次鑒定,那是他自己自殘留下的,他似乎曾經多次自殺過。
多次自殺?
阮清微微皺了皺眉,想起了原主和肖明宇在一起時的細節。
肖明宇似乎很缺錢,經常忙于兼職工作,整個人精神非常的不好,眼眶下黑眼圈很重,一眼就能看出他嚴重的睡眠不足。
而且他是一個非常保守的人,穿衣永遠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也從來不讓別人碰他。
有一次原主和他邊走邊‘談合作’,迎面開來了一輛車,原主想把他拉的靠邊上一點,但原主才剛碰到他的手腕,他就很不自然的避開了,甚至因此還差點被車撞。
原主只以為他是一個十分保守的人,沒有過多的深思,但阮清仔細回憶着當時的細節,覺得有些不對勁。
肖明宇收回手時的表情浮現出了一絲痛苦,就仿佛是被碰到了傷口處。
他似乎那時候就開始自殘了。
可問題是,那時候他還沒有被原主騙的傾家蕩産,甚至都還沒開始騙,他為什麽要自殘。
不對勁,肖明宇這個人不對勁。
阮清翻出了原主和肖明宇的聊天記錄,開始仔細查看兩人的對話。
肖明宇性格有些孤僻,不怎麽愛說話,基本上都是問他一句就答一句。
兩人的聊天記錄更像是原主單方面查戶口,而肖明宇回答的則滴水不漏。
遇到不想回答的,他就會避重就輕的答兩句,甚至是直接轉移話題。
這聊天看似原主在主導,實則在被肖明宇牽着鼻子走。
這樣的人,又怎麽會被原主騙到傾家蕩産,甚至是跳樓自殺。
阮清淡淡的垂下眸,指尖摩擦了幾下手機的邊緣,不管肖明宇是不是厲鬼,他都應該是這個副本的關鍵,可以先從他身上下手。
天已經很晚了,夜晚的副本格外的危險,但阮清在深呼吸一口氣後,直接離開了教室。
如果真的有什麽危險,呆在空蕩蕩的教室也絕不會安全,還不如去查查肖明宇這個人。
這是進入副本的第一晚,也許也是他僅剩的安全時間。
大學的宿舍是會鎖門的,他就算知道肖明宇的宿舍在哪他也進不去,阮清直接朝着自習室那邊走去。
因為快臨近期末的原因,自習室是有不少同學通宵學習的。
阮清站在角落陰影裏觀察了快十分鐘,才戴着棒球帽走進了自習室,接着非常自然的坐在了其中一個放着書的位置上,就仿佛那本身就是他的位置。
阮清坐下的動靜不小,但他旁邊的同學頭都沒擡一下,專注的看着自己的書,還拿着筆在筆記本上做着筆記。
阮清的位置不是亂選的,他身邊坐着的人,正是計算機學院的學生。
如果說會有人知道肖明宇的事情,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計算機學院的。
阮清狀似看見那同學的資料了,他下一秒就湊了過去,“哎?你在看數據結構?同學你也是計算機學院的?”
阮清還不等那同學回答,他就壓低聲音,一臉八卦的開口,“那你肯定知道肖明宇的事情吧?”
大半夜還在學習本來就煩,有人湊過來就更煩了,但那男同學在聽見旁邊人的聲音後,冰冷無情的話就卡在了嗓子裏。
甚至因為一絲若有若無的幽蘭花香,他的身體都莫名的緊繃了起來,薄唇也下意識抿緊了。
“……知道。”
阮清見同學回答就仿佛找到了知己,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我覺得他可能不是自殺的,我認識肖明宇這個人,他根本就不像是會自殺的。”
“我覺得他的死,肯定有什麽古怪。”
男同學聞着鼻尖那絲若有若無的幽蘭花香,大拇指下意識摩擦了幾下手中的筆,神色也晦暗了幾分,他低聲開口。
“他不是。”
“他不是自殺的。”男同學回答的十分肯定,是阮清沒想過的那種肯定,就仿佛他知道肖明宇是怎麽死的一樣。
阮清雙眼微眯了一瞬間,接着朝男同學湊的更近了,他一臉神秘的開口,“你……聽說過淩晨的通話嗎?”
“我懷疑肖明宇死亡很可能和這個有關。”
因為阮清湊的太近,那幽蘭花香就更濃郁了,好聞到仿佛能勾起人心底的欲念。
男同學頓住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筆,這次終于看向了阮清,“接到4444電話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男同學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疑問的意思,就仿佛是在陳述事實。
然而這個事實卻宛如驚雷,炸的阮清的表情直接凝固在了臉上,他看着男同學那張異常俊美的臉嘴唇動了動,半天才白着臉開口。
“……你怎麽知道?”
“自殘,是死亡的第一步。”男同學視線落在了阮清的唇上,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薄唇,語氣沒有太大的改變。
“你要死了。”
男人說的是對的,他的唇就是自己咬破的,雖然和拿刀自殘不一樣,但本質卻沒什麽兩樣。
但可怕的是男人一眼就看出來了,甚至僅憑這一點就猜出了所有的真相。
他知道死亡通話,也知道肖明宇的真正死因。
阮清并沒有因為得到消息有絲毫的開心,反而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好像……問到不該問的人了。
一個普普通通的同學,怎麽可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又怎麽可能會這麽淡定。
更何況男同學在看向他時,晦暗的視線毫無掩飾,和那些變态沒什麽兩樣。
這個人不是普通學生,他極有可能是這個副本的關鍵NPC,而他在第一晚就直接送上了門。
阮清想跑,卻只能僵硬的坐在原地,仿佛是被男同學那句‘你要死了’吓到了,他張了張嘴,半天都沒能發出聲音。
男同學看着面前人白皙如玉的下巴,語氣淡淡的開口,“想活命嗎?”
“想活命的話,做筆交易怎麽樣?”
阮清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脆弱和不安,他動了動嘴唇,最終小聲的開口,“……什麽交易。”
男同學視線落在阮清有些紅腫的唇上,神色晦了幾分,他聲音低啞的開口,“幫我,解決一下口口需求如何?”
他說完還不等阮清回答,就禁锢住了阮清的手腕,将人拉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