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几个身边人来盯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外臣用没有自家的家奴值得信任。
太监一般都是没有什么二心的。
尤其是天子皇权在握的时候,这些太监便是皇帝最忠实的忠犬。
跟两个管事的太监定下了出发的时间之后,在最后的两天时间里,沉毅既没有去邸报司,也没有去兵部,更没有去翰林院,而是在家陪了夫人整整两天时间。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沉毅背上了陆若溪给他准备的包袱,准备动身启程。
因为陆若溪怀着身孕,沉毅自然是不会让她远送的,两个人在家门口分别,沉毅握着夫人的手,轻声道:“我已经给江都写了信,再过一些日子,让父亲跟小弟,都到建康来居住,一来是有家里人在身边,也能够照应照应你,二来小弟他明年也要考乡试了,让他提前在建康住上一段时间。”
陆若溪这会儿虽然显怀了,但是肚子还没有鼓的很厉害,闻言她拉着沉毅的手,轻声道:“小叔过来就过来了,毕竟明年要考学,但是父亲他老人家,是不是不要劳动了?”
沉毅哑然一笑,开口道:“他的长孙出世,他怎么也应该跑一趟,不止是父亲,就是岳父大人,说不定也要来一趟。”
陆若溪低头,有些害羞的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是长孙?说不定是孙女呢?”
“孙女也是长孙。”
沉毅笑容和煦:“要是个闺女,那就更好了,我还是喜欢女娃娃多一些。”
上辈子沉毅没有孩子,但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这辈子,终于有实现的机会了。
“我还是想要个儿子。”
陆若溪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生下个儿子,家里会更高兴一些。”
“不必理会他们怎么想。”
沉毅拉着她的手,轻声道:“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干什么?再说了,沉家上下也没有谁敢来嚼咱们家的舌根。”
沉老爷现在已经是正六品的官员,即便是消息还没有传到江都,先前正七品的京官,在江都沉家里,已经可以算得上独占鳌头。
毕竟大伯沉徽,辛苦十几年,也就是个七品的地方官而已。
陆若溪瞥了一眼沉毅,轻声道:“你这话给人听了去,肯定要说你狂妄。”
沉毅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而是低声道:“好了夫人,时辰不早,我要出发了。”
“赵师伯那里,我已经交待过了,夫人记住,家里一旦碰到什么事情,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你处理不了,或者是咱们家处理不了的事情,就立刻派人去赵家报信。”
“如果是一些麻烦的小事,可以让青儿她们去通知丁满,让许复去处理,这小子现在在建康,颇有些本事,一般的事情,他都是能处理的。”
陆若溪点了点头,眼角有泪花浮现,她强忍住没有哭出来。
沉毅抱了抱自己的这个新婚的小孕妇,轻声道:“莫哭莫哭,为夫这是出去给夫人挣诰命呢。”
陆若溪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沉毅,又哭又笑:“谁要你挣什么诰命了…”
沉毅拍了拍夫人的手背,微笑道:“管你要是不要,将来为夫非得给你个一品诰命的身份不可。”
…………
在家墨迹了一会儿,沉毅离开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他坐上了许复送给他的一辆崭新马车,然后对着沉家门口的一个少年人招了招手。
“蒋胜,坐上车来。”
蒋胜,是江都府田伯平的私生子。
先前他跟随沉毅一起到建康来谋生路,干了半年之后,沉毅就给了他一笔小钱,让他回家娶媳妇去了。
这小子回家娶了个媳妇儿,因为在江都没有什么生计,便又带着媳妇儿回到了建康找沉毅。
正巧沉毅身边,也缺个使唤的人手,青儿萍儿这种侍女带去军队里,一来不方便,二来不合适,因此干脆就被沉毅带在了身边,当个跑腿的使唤。
蒋胜到建康来,本来只是为了跟许复一起干点生意,知道能跟着沉毅一起出去做事之后,这家伙二话不说,就到沉毅这里报到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带到建康的媳妇儿,现在也怀着身孕,现在也住在沉家大宅里。
沉毅的马车缓缓开动,离开了沉家,一路朝着建康城南城门驶去。
马车到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整了,放眼望去,近二百个匠人已经在城门口等着。
这些匠人们,对于沉毅来说都是难得的宝贝,自然不能让他们一路步行走一千里路,因此沉毅花钱在东市街雇了一个马车车队,约莫有近五十辆马车。
如果是在一些小城市,想要找那么多马车还真不容易,但是建康这种大都市,只要有银子,多少辆马车都能够雇得到。
五十辆马车,虽然有些挤,但是勉强也能够坐得下了。
此时此刻,马车行的五十辆马车也已经统统到齐,在南城门门口等着,排成好几排,看起来颇为壮观。
两个管事的太监见到沉毅之后,连忙迎了上来,对着沉毅作揖行礼,神态恭谨。
沉毅也客客气气的对两个人拱手还礼。
一番寒暄之后,沉毅也没有废话,直接让这些匠人们依次坐上马车,过了差不多一柱香时间,所有的匠人就坐上了马车,然后车队缓缓开始出发。
沉毅在队伍最后面,目视着这些马车,缓缓离开建康,从官道朝着南方奔去。
等到所有的马车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沉毅正准备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回头看去,城门口一匹白马疾驰而来,白马很快奔到沉毅近前,马上的骑士干净利落的跳下马匹,然后直接把缰绳丢在一边,大步朝沉毅走过来:“子恒怎么回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回来,走的时候也偷偷摸摸的走?不是去你家里寻你,差点不知道你今天离京南下!”
建康城里,能跟沉毅说话这么亲密的人并不是很多,张简张易安绝对算是一个。
沉毅迎了上去,拉着张简的衣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是不知会兄长,实在是最是难堪别离时,小弟这一趟也不会去太久,今年年关之前,肯定回来,到时候再与师兄好好喝上一顿!”
张简两只手拍了拍沉毅的两个肩膀,语气颇有些感慨:“前两天我去见赵师,赵师跟我说,甘泉书院年轻一代里,已经是子恒你在扛大梁了。”
“为兄痴长几岁,颇觉惭愧啊。”
他看着沉毅,神态诚恳。
“子恒在南边若是碰到了什么难处,一定不要顾虑,直接写信回建康,为兄跟赵师,一定给你解决。”
“我们要是解决不了。”
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沉声道:“为兄便亲自南下寻你,给你出个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