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两三天的时间,邸报司的二组跟四组就陆续从建康离开,朝着台州府和广州府而去。
这两个地方,都是倭患比较严重的沿海城市之一,也比较具有代表性,只要邸报司在这两个地方立足,将来就可以从这两个地方,陆续辐射其他区域。
当然了,前期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在当地站稳脚跟,然后才能陆续替邸报司做其他的事情。
两个邸报司的小组离开,再加上要新建八组,沉毅着实忙活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是早上去邸报司上班,然后见一批人,有时候还要出门去情报处的驻地看看实际情况,每天都要搞到天黑才能回家。
忙活了四五天时间之后,八组的组建开始走上日程,让邸报司内部人员感到意外的是,八组组长的人选并不是另外两组的副组长,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林生。
林生这个人,是去年邸报司招人的时候,沉毅亲自招进来的。
这个人是个读书人,建康本地的,只不过科考不顺,只过了县试,勉强算是个童生,后来家里生了变故,二老都没了,也就没有人再供他读书,听说邸报司招人,便来报名了。
当时,他以为邸报司是招文职,干的给邸报写写文章之类的活,事实上邸报司的情报人员在外活动的时候,大部分也是用的这个名义,按照沉毅的说法,就是“记者”。
不过当时邸报司写东西的人已经招满了,他就被安排进了邸报司一组遴选,因为身子瘦弱,体力不行,当时一组的内卫教头,差点就把他筛了出去,还是沉毅亲自考校了他几句,把他招进了邸报司。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一直在邸报司的一组,也没有担任什么职位,不过这个林生,这几个月时间里,一个人在建康城里瞎转悠,就发现了不少情报。
而且这个人,读过书,相比较于邸报司其他人来说,他很有文化。
他甚至给沉毅写过信,信里主要是一些文章,其中两篇文章被刊印在了邸报里。
忙活了五天时间之后,沉老爷终于把手头的事情忙活了七七八八,他伸着懒腰,走出了书房门口。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稍稍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正微微弯着身子,满脸堆笑:“司正,您让我去组建八组,得给钱啊,今天下午属下去司里的账房支钱了,他们说没有您的条子,一文钱都不给…”
沉毅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身后这个其实比他还要年长几岁的下属,开口道:“不是给你支了一千两银子了么?八组刚开始建,人都是从另外三个组各调了一些人,这才几天时间,就花完了?”
林生是个模样俊俏的读书人,看起来卖相非常不错,他愁眉苦脸的说道:“大老爷,不是您说让我尽量多招点人,填补二组跟四组留下来的空缺嘛,这几天时间,属下废寝忘食的选人,腿都跑断了,才找到二十个合适的人手。”
沉毅回头瞥了他一眼,闷声道:“二十多个人,怎么花掉一千两银子的?”
林生低着头,开口道:“司正,属下想,咱们既然是要搞情报,就不能太过死板,当初几个师父们教我们的时候,曾经也说过这个,因此我就想把八组的一些人,安排到各行各业,乃至于一些王侯贵族家里去,让他们先在里面藏着…”
“您也知道,一些行业想要进去不容易,一些大家族想要进去当家丁,都得跟管事使银子…”
“况且,咱们让人藏在那些大家族里,月钱总不能比那些大家族给的低,不然谁还会给咱们做事…”
说到这里,他对着沉毅低头道:“还有,就是秦淮河畔的那些个青楼楚馆,属下也在安排人进去。”
“您也知道,这些地方的人手,月钱不能给少了,给的少了,他们就干脆跟别人去干活了…”
“好了好了。”
沉毅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这个胆子有点大的读书人,低眉道:“今天天色晚了,你回去写一份开销的单子,明天送到我书房来,再有…”
沉老爷面色严肃,他看向林生,开口道:“你派人藏别人家可以,但是要聪明一些,上面没有差事,就让他们踏踏实实的在人家家里做事,不要有什么动作。”
他面色冷了下来:“还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府第,需要报到我这里来,经过我同意。”
林生嬉皮笑脸的说道:“司正放心,属下都明白的。”
“明天属下就给您写详细的开销…”
………………
次日,沉毅又给八组批了一千两银子的开支。
到这会儿,邸报司第二轮扩张已经布局出去了,沉毅花了一上午时间,在邸报司看了几份下一期邸报的稿子,到了中午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在邸报司书房的小床上睡了个午觉之后,沉老爷便久违的早退了一次,打卡下班了。
嗯……不用打卡。
下班之后,他去东市街逛了一圈,特意去笔筒巷里转了一下,路过黄石斋的时候,他往里面瞅了一眼,黄石斋里除了吴掌柜之外,多了几个生面孔,但是并没有看到许复。
这并不奇怪,许复马上就要成为皇商了,估计有很多事情要忙,一个黄石斋,不足以让他每天泡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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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
不过黄石斋里,又多了个熟悉的面孔。
姓张名义,是许复的五个小伙伴之中的老二。
张义发现沉毅之后,很是热情的把他请了进去,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沉毅进店随便看了看,发现黄石斋已经不光卖砚台,还开始一些纸张和毛笔了。
沉毅用成本价买了一刀浣溪笺,又选了两支毛笔,然后提在手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北的张家走去。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而且沉毅有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就全靠步行,慢悠悠的走到了张家门口。
到了张家之后,他给门房报上了名字,很快就有张家的后生把他请了进去。
确切来说,是张简的亲弟弟,年龄比沉毅稍小一些,名叫张鹿。
得知沉毅是来拜访老相国的时候,张鹿先是去问了一声,很快回来把沉毅领到了张家的后院,一身青色棉衣的张相,正坐在亭子下面画山水。
沉毅不敢打扰,在一旁等了大半个时辰,一幅山水才将将画好,老相国加上了自己的印章,扭头看着沉毅,笑道:“让子恒在一旁等了这许久,这画干脆就送你了。”
沉毅将手中一刀浣溪笺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老相国字画双绝,今天算是来着了。”
“什么字画双绝。”
张敬放下毛笔,一旁的侍女端来热水,他洗了洗手上的墨迹,爽朗一笑:“从前在中书的时候,还能厚脸皮认下这个奉承,现在人走茶凉了,再说什么字画双绝,就是自家不要脸了。”
沉毅看了看这幅山水画,由衷感慨:“撇开中书宰相的身份,老相国的画也是极好的。”
张简对着一旁的下人和孙子张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着看向沉毅,微笑道:“子恒今天来,不是为了拍马屁的罢?”
沉毅摇头。
“一是要探望老相国。”
“二是想请教相国几个问题。”
张简舒展眉头,坐了下来:“说来听听。”
沉毅神色严肃。
“晚辈想知道,去年跟齐人打了大半年,齐人到底伤亡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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