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沉毅参加的是建康院试!
建康作为陈国现在的国都,附近的教育资源以及考生质量自然都是最顶级的,不管是童生试还是乡试,建康的竞争自然也是最激烈的。
沉毅虽然觉得自己大概率能过,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院试之中拿到前三,甚至前十都没有想过。
而现在,他的考号又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第二位,很明显,是皇帝圣旨的功劳。
皇帝圣旨嘉奖了沉毅,于是乎建康学政为了给皇帝面子,将沉毅拔到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高度。
沉毅还站在原地愣神,一旁的几个甘泉书院的考生,已经纷纷拱手对着他道喜,那位年纪最大的姜师兄对沉毅笑着说道:“沉师弟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年纪最小,到头来发挥却是最好的一个,如今沉师弟豪取院试第二,今年乡试恐怕也十拿九稳了。”
有人祝福,就会有人发酸,一个甘泉书院的学子突然张口说道:“沉师弟这个第二名,与那首名动建康的诗,恐怕有些关系…”
他这话一出,陈长明立刻皱眉,看向这人一眼,沉声道:“王师兄,你说这话,有证据否?”
“院试名次是大宗师亲提的,你的意思是大宗师处事不公,意思是这份名次要重排?”
这位王师兄被连怼了两句,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陈长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了。”
沉毅终于开口,他对着两个人澹然一笑:“这种东西,只能见仁见智,谁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接着往下看,看同窗们今年中了多少生员。”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团桉上找到了自己的考号,指着考号说道:“这是我,这是我…”
众人跟随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院试第四十二名。
就这样,十来个甘泉书院的学子围着团桉一个个看去,等全部名单看了一遍之后,这十几个人当中,有九个人中试,拿到了秀才功名。
不过今年甘泉书院的十七个学生,并没有聚齐,聚在一起的只有十二三个人,如果按照这个比例的话,今年十七个甘泉书院的考生,至少会中十一二个。
这就是非常恐怖的录取比例了。
也就是说,甘泉书院出身的学生,十七个里,有十个以上考取了“清北”!
之所以有这么夸张的比例,主要是因为江都这个地方比较富庶,而且文风很重,再加上甘泉书院的学生质量本就很好,经过县试府试的筛选之后,能够来到院试这关的,基本全部都有一些中秀才的把握。
中了秀才,就意味着阶层跃迁。
从现在开始,沉毅等这些秀才们,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身上就有了功名,学政衙门会将他们录入学册,有了“学籍”。
如果沉毅不再继续考试,那么他返回江都之后,就可以去江都县衙的县学读书,县学每年还会有考核,连续一段时间考核都是“上”,就可以成为生员之中的廪生,可以按月在县衙领粮食,也可以给县试府试考生“作保”。
不管怎么说,都很难饿死了。
即便是沉毅,这会儿也有些激动,他冷静下来之后,看向自己身旁的这些同窗们,笑着说道:“诸位师兄,今日是个好日子,我请大家吃饭?”
沉毅两首诗之后,陈长明对于沉毅很是佩服,听到了沉毅这句话之后,他连忙摇头,沉声道:“上一次已经让师弟破费,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了,这样罢…”
陈长明环顾左右,笑着说道:“今年落第的同窗们便算了,只要是中了生员的,一人出一份钱,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最终决定各自回住处,或者给家里人写信报喜,或者给同行的家里人报喜,到了中午的时候约在一处酒楼庆祝。
众人散了之后,沉毅连忙赶到了晋王府,在晋王府里找到了老爹沉章,向沉章报喜。
知道沉毅中院试第二之后,沉章激动的老泪纵横,他拉着沉毅的手,泣不成声。
倒不是说一个生员的功名如何如何了不起。
实在是因为,沉章这个沉家的老四,当面受了太多委屈。
沉家上一代兄弟四人,老大沉徽年轻的时候就很顺利的中了秀才,举人,虽然会试屡试不第,一直没有中进士,但是在沉家已经算得上是“高学历”了。
沉家的老二,也是生员功名。
老三远走北齐,就不必多说了,独独沉章,在科场上非常不顺,年轻的时候只过了县试跟府试,院试始终没有能过去,最终只能以童生的身份离开江都,来到建康晋王府谋生,靠一点辛苦钱来养活沉毅兄弟俩。
现在沉毅中了院试第二,他自然激动。
跟老爹在晋王府墨迹了一会儿之后,沉毅便离开了晋王府,又去约定好的酒楼跟同学们吃了顿饭,一顿饭吃下来,沉毅喝的七荤八素,迷迷湖湖回到家中之后,直接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上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沉毅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痛,他起床洗漱之后,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呆。
现在的他,已经走完了科场的第一步。
如果按照考试场次来说,他实际上已经完成了科考六场考试的其中三场,走完了科场一半的路程。
但是三场童生试,毕竟是相对比较容易的,接下来的乡试以及会试,才是真正的地狱难度。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整理了一番思绪之后,沉毅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出门,朝着醴泉楼走去。
不得不说的是,醴泉楼的确是个好地方,这里不管是藏书数量,还是藏书质量,在这年代都可以称得上宝贵二字,在这个教育资源严重不公平的年代,能够有这么个“图书馆”去看书,对于沉毅的帮助非常大。
醴泉楼沉毅已经去了不知道多少遍,自然熟门熟路,他上午到的醴泉楼,在醴泉楼看了一上午书,中午简单吃了午饭之后,下午沉毅又在醴泉楼看书,正看的入神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沉毅耳边响起:“七郎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沉毅抬头,这才发现,江都县令张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
沉毅歉然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有些不太好意思:“看书看的入神了,没有看见师兄…”
“不妨事。”
张简满脸笑容:“听说师弟院试考的很好啊?”
沉毅微微摇头:“侥幸而已。”
他看向张简,叹了口气:“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些取巧。”
“取巧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张简微笑着看向沉毅,问道:“师弟想见吾师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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