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金,也就是一百两金子。
这笔钱对于沉毅,或者说对于现在的沉毅来说,并不算少。
按照现在建康的市场行情来说,一两金子按成色大概可以兑八两到十一两左右的银子,而皇家赏赐的金子成色自然不可能有问题,少说也可以兑个十两银子以上,也就是说这一百两金子,最少可以兑成千两白银。
沉毅先前带着许复丁满两个人忙活了好几天,又是请演员又是忙着造势,到最后也才从张德禄那些秦淮河旁边的商贩手中,抠出了一千多两银子。
而且这一千多两银子,还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沉毅出售配方换来的。
如果沉毅肯用心“餐饮业”,那个方子给他赚的钱,远不止一千七百两银子。
现在只是一首莫名流传出去的残诗,就拿了一千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沉毅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皇帝的赏赐对于沉毅来说,自然不会是钱那么简单。
因为他要考试了。
皇宫里的皇帝陛下,既然要用沉毅的那首诗做文章,就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不说名满京城,至少也会让沉毅名噪一时,到时候…建康的学政,乃至于年底秋天乡试的主考官,多半都会听说沉毅这个名字。
这对沉毅的科考,是有莫大好处的。
因为皇帝在口谕里,说沉毅“文采卓绝”。
皇帝说沉毅文采好,如果沉毅乡试不中,甚至于院试都不中,那么建康的学政以及建康的乡试主考,就真的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了。
当然了,这种好处,恐怕会止步于乡试。
因为三年一届的会试很“卷”。
陈国虽然只是南朝,但是占据了江南的富庶土地,人口怎么也有三四千万人,这么大的体量,每三年只取两百多进士,这其中的艰难,已经不能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走钢丝了!
这种强度的考试,除非是皇帝亲自派人交代,否则礼部的主考不可能因为皇帝的几句话或者是一道口谕,来帮着沉毅作弊。
到头来,还是要看真本事。
不过这些好处,已经足够了。
哪怕只中个举人,沉毅也就有了“官身”,可以在这个世界很好的生存下去了,能中进士自然是好,要是实在中不了进士,将来花点钱,凭借举人身份也能混个官当当。
对于其他举人身份的官员来说,七品知县可能就是职业生涯天花板了,但是对于沉毅这个穿越者来说,只要让他进了官场,那就万事皆有可能。
不过皇帝的这道“口谕”,也不完全都是好处。
最明显的坏处就是,沉毅并不知道晋王爷父子的态度。
皇帝很明显要用他,来“炒作”晋王府的政治立场,甚至有用这首诗,直接对外宣布晋王府政治立场的味道,如果那位从未谋面的晋王爷对于这件事非常不满,那么沉毅想要在建康城里混下去,多半就还要过晋王爷这关。
宽慰了沉章几句之后,沉毅轻声道:“爹,晋王爷或者晋王世子,一会儿多半是要见我的,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罢。”
说到这里,沉毅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孩儿的东西要从客房里搬出来,不然一会儿给王府的人发现了,咱们父子颜面无光…”
沉章连忙点头,站了起来,开口道:“客房已经收拾好了,爹这就去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沉毅点头,轻声道:“父亲您去罢,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沉章起身离开之后,沉毅在院子里左右望了望,然后把目光看向了院子里的一座亭子。
亭子这东西,夏天坐在里面自然是好,不过现在还在元月,建康的天气依旧很冷,沉毅坐在亭子下面,时不时有冷风吹过来,吹得他直吸鼻涕。
等了一会儿之后,一个一身紫色袍子的年轻人,站在了沉毅面前,年轻人认真看了几眼被冻的不轻的沉毅,然后缓缓开口:“沉…毅?”
沉毅这会儿正低着头,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站了起来,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对着年轻人微微低头,开口道:“世子殿下。”
来人正是晋王世子李穆。
世子微微点头,面色平静:“你随我来罢,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身在晋王府里,寄人篱下,沉毅自然乖乖起身,跟在了李穆身后。
他心里并不慌。
因为皇帝刚奖赏了他,而且是当着这位世子的面奖赏了他,即便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晋王父子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于是乎,沉毅跟在这位世子殿下身后,没过多久来到了晋王府的一处暖阁里,此时暖阁里已经点起了两个炉子,很是暖阁。
暖阁里有一张矮桌,世子李穆自顾自的在矮桌一边的软垫上跪坐下来,然后指了指矮桌对面,示意沉毅也坐下来。
这种矮桌,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怎么常用了,只有大户人家饮茶会客的时候,偶尔会用一用,复一复古。
不过跪坐礼沉毅并不陌生,蒙学的时候先生就教过,他跪坐在世子对面,对着世子殿下微微低头:“殿下有什么事情,小民知无不言。”
李穆从矮桌上的木盒里,拿出一小罐茶叶,一边取茶叶,一边澹澹的问道:“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沉毅低头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大概正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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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动作缓了缓,心里盘算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十来天了。”
他抬头看向沉毅,哑然一笑:“住在我家十来天时间,我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你。”
沉毅也忍不住感慨:“小民也一直无缘得见世子。”
晋王世子继续泡茶,漫不经心的问道:“那首…那首诗,是什么时候写的,进京前,还是进京后?”
这一次,沉毅回答的毫不犹豫。
“是进京第一次见到秦淮河之后所写。”
他看向李穆,面色严肃:“世子殿下明鉴,小民写出这首诗之后,并没有想着传播出去,只是在秦淮河的桥上念了一遍,不小心被一位叫做杜参的举人听了去…”
“杜参我知道。”
李穆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人在京城小有名气,今年上元诗会,他也很露脸,当时听到了这首诗之后,我还以为跟杜参所写,没想到作者竟然住在我家里。”
沉毅微微低眉,继续说道:“殿下,大概昨天的时候,内卫找到我,我才知道这首诗一不小心闹大了,并且传到了陛下耳中,当时我以为陛下因为这首诗恼火,要拿我问罪,为了不牵连父亲,不牵连晋王府,昨天晚上我都没有回王府来住。”
“我给内卫留的地址,也是在城里租住的地址,而不是晋王府。”
沉七郎很是诚恳的抬头看向李穆。
“世子殿下,不管这件事情是好是坏,小民从来都没有带上晋王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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