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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68.第 768 章 不敢!
    若说此前此人美貌,可再叫人惊艳绝伦,也不过是泥塑木偶,一眼可,第二眼就不必再看了。如今再看,很难想象不过是眼中有了神光,就能叫一人脱胎换骨,凌风真人与柏蘅真人猛然垂下眼去,心中贸然生出一点狼狈之感,竟然是不敢再看。

    于秋意泊而言,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趁着这会儿还是红粉,还有皮肉,多看两眼也算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别看他此时飘然出尘,实则满心里都是脏话。

    特别特别脏的那种。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种大亏!

    自从遇到望舒灵脉以来,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五年前他被那个草泥马……不是,蓝精灵道界猝不及防之下弄了个神识重伤,本来想着以望舒灵脉所在天地的灵气,他睡一觉(入定)也就没事了。望舒灵脉可真有胆子啊!趁着他入定养伤的时候把他扔到了这个道界,还他妈扔到了凡间!

    凡间的灵气太过薄弱了,根本支撑不起他养伤所需,又遇到了通云道长将他捡了回来,周围来往的人太多,恶意太重,偏偏他伤势太重,只有一丝本能意识苏醒了过来,也只能靠着本能意识行走,又因为他肉身已经足够强横了,根本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强行把他叫醒,就这么一直过着了。

    开玩笑,秋意泊这种合道道君由大道凝结出来的肉身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他就是站在大马路上让泥头车反复碾压都不带破一丝皮的,除非遇到另一个道君非要杀他——要真是这样,秋意泊早就被惊醒了。

    直到今日突然吃到了一颗丹药,要说这丹药能治好他的伤那是开玩笑,但这样不合理的灵气上升就足够叫醒他了。

    秋意泊平淡地说:“二位小友仁善,此物略作薄仪,便赠予二位小友了。”

    秋意泊一手微抬,便有两团流光飞向了两人,两人下意识伸手接过,便见是一枚纳戒,再看向那位大能,眼前却已不见他了,若非手中纳戒实实在在存在,他们还当是一个梦。

    秋意泊是进了自己的秘境,抬手就给自己灌了一瓶丹药,坐在了聚灵阵中打坐片刻炼化丹药,他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所谓的神清气爽就是这种感觉,四肢百骸无一不通透,无一不舒服。

    浪费了五年时间。

    秋意泊淡淡的想着,他的伤还没好,但他还是先出了去,方才苏醒时他的神识与天道有一瞬间的接触,那处天道倒是不错,规则完善,也算是和善,再者道界中也无道君,与其在这儿养伤直接养到万界大比,还不如出去看看望舒灵脉卖的什么关子。

    既来之,则安之。

    秋意泊屈指揉了揉眉心,平时也就算了,一旦他受伤急需灵气的时候把他扔掉一个没有灵气的地方,那就跟把鱼扔到岸上没有区别,顶多就是他这条鱼是两栖的,能依靠极少的水分多活一段时间。

    秋意泊莫名的感觉望舒灵脉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如果它的意图是想要他的命,大可不必弄得这么复杂,它那处道界千万,他不相信没有什么道祖、道君,它甚至可以仗着深埋于他的肉身中这一点,直接吸干他的血肉灵力。

    但这不代表望舒灵脉它不危险。

    相反,它很危险,危险极了。

    秋意泊自秘境中出来,人还是在半山腰,亏的是半夜,否则还不知道要惊到多少游客。夜晚的风有些微凉,他顺着零星的记忆走到了小溪池旁,扫帚还躺在那里,他俯身捡了起来,不禁笑了笑——这可真是这辈子他拿扫帚拿得最多的一段时间了。

    他都没给凌霄宗扫过几回地,结果到了这里愣是给人扫了五年的地。

    可见有些事情就是人生中必须经历的,再怎么逃,终究还是会找机会让你体验的。

    秋意泊握着扫帚打了个呵欠,又磕了一颗丹药补充灵气,少时凌霄宗三令五申不许弟子胡乱服用丹药,只有到了情势逼人的时候才可服用,当时怕的是丹毒积累影响了修行,但其实修炼到炼神还虚后丹毒就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只不过他们的习惯已经养成了,若非迫不得已,还真没人想起来要吃丹药。

    没办法,神识上的伤还是要养的。

    “长生?!长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忽地,秋意泊身后传来了一个呼喊声,是通云道长急匆匆找来了,他见秋意泊面色红润,本能得气得慌,扬起拂尘就打在了秋意泊臂上。他恨恨地道:“这三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罚你不许吃饭,不是罚你不许回道观里住!”

    秋意泊消失的第一天通云道长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秋意泊虽然痴傻,却极有自保之力,况且他此前有过半月不进食的先例,他也不太害怕秋意泊出什么事儿。等到第二日,他还不见秋意泊回道观休息,便叮嘱了其他弟子若看见了秋意泊就送他回道观,哪想到第二日也没见到人,今日是第三日了,他终于忍不住下山来找,结果就看见秋意泊懒洋洋地歪在溪池边偷懒,他怎能不生气?!

    秋意泊握着扫帚的手动了动,看似是无意的,扫帚的竹竿恰好挡住了打来的拂尘,通云道长也只当是意外,他打了两下算是出过气了,又觉得自己好笑——与长生这个痴儿计较作甚?

    再气,他也不会理解。

    他垂下头在袖中翻找,观中对粮食管理得格外严苛,过午便再无可吃的东西,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便是第四日了,禁食令自然也就失效了,他藏了好几个馒头留给秋意泊。

    秋意泊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师傅。”

    “作甚?!”通云道长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他就愣住了,他猛然抬头看向秋意泊,突然发现眼前的痴儿双目不再是黯淡无光,反而神光隐现,他用力抓住了秋意泊的双臂:“长生?你……你好了?”

    秋意泊点了点头:“忽地就清明了。”

    “多谢师傅收留。”秋意泊淡淡的笑了笑,通云道长看着这样的他,莫名有些畏惧,不知不觉中就松开了抓着秋意泊手臂的双手,有些忙乱的从袖中翻出了那个牛皮纸包,塞在了秋意泊手中:“先吃几口再说话!”

    秋意泊点头应了,他本就在池边,通云道长在一旁的圆石上坐了,见秋意泊将牛皮纸包放在了膝上,拿着冷硬的馒头撕了一些送入口中,感觉介于想拦又不想拦之间。他觉得秋意泊不该吃这些,可又觉得饿了三日,哪怕他可以半月不进食水,那也该先吃一点再说。

    秋意泊倒是不嫌弃,通云道长虽然脾气不太好,起初救他那也是一片善心,将他留在观中做个扫撒的弟子,也算是给了他一口饭吃。他起身到小瀑布旁接了一点溪水,对着溪水将三个馒头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听通云道长道:“长生,你是真的好了?清楚了?”

    秋意泊点了点头,“是,师傅。”

    “这就好……这就好!”通云道长长舒了一口气,连说了好几声,又问道:“长生,你可记起来你是什么人?家住何处?可还有亲人在世?”

    秋意泊随口道:“我本是金陵学子,家中薄有资产,祖父乃是龙云山居士,我受祖父影响痴迷道学,立志游遍五湖四海,寻仙问道,不想行至栖霞云地时出了些意外,引路的山民是个恶徒匪人,抢了我的盘缠还将我推入山崖,侥幸未死,后来又被师傅搭救……”

    栖霞云地就是外人对后山的称呼。

    通云道长听得入神,心道原来是家学渊源,恐怕秋意泊自小就学习道家吐纳之术,偶断食水辟谷修炼,修行早就有所小成,本身又是习武之人,怪不得半月不进食水也不见半点虚弱之态。

    “既是如此,如今你已大好,可要去信归家?”通云道长顿了顿又道:“你五年了无音讯,想必家中早已急白了头,还是快快去信吧!”

    秋意泊颔首道:“正有此意,明日我便着人去信,只是家乡路途遥远,恐怕要二三月才有家人来接……师傅视我如子,长生在此拜谢师傅。”

    通云道长连忙避开了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自己这一礼受的理所应当,却还是下意识避开了。他扶住了秋意泊的手臂:“哎,不必多礼!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许是在你我不知时已然结下了因,才有了今日之果。”

    秋意泊也觉得是,通云道长给他取名‘长生’,偏偏自己道号就是长生,可见确实是有机缘在的。

    通云道长与他一道往山上道观走去,边道:“你既然已经清醒,便不必再做扫撒之事了,多多养一养身体,免得家人见了伤心。”

    秋意泊则是道:“不可,弟子一心向道,如今正是弟子苦求而来,师傅不必劝我。他日待我归家,若师傅还许弟子留在山中修行,弟子便辞别家人,上山继续修行。”

    通云道长听得极是满意,果然长生是遇到有缘之人!

    不多时他们便回了栖霞观中,各自回房间休息,秋意泊的房间很简陋,无他,此处虽是世外之处,人却是世内之人,他人见他好欺,一些财物自然是留不住的……嗯,亏得这里是望舒灵脉下的道界,应当是碰不到自己的亲朋好友的。

    说来也是有趣,秋意泊虽然痴傻,但他长得确实是仙风道骨无可挑剔,但凡是香客信众上了山来,见了他在路边扫地,哪个不是以为他是个得道高人?以为是神仙显灵纳头就拜的也不是没有。后来知道他是个痴儿,又觉他可怜,尤其是各种夫人小姐,见了他又听闻他心智如三岁孩童,没有一个不慷慨解囊的,要是无人来拿,秋意泊现在下山都能直接买上个三五十亩上好水田当地主了!

    不过秋意泊也不在乎,冥冥中自有因果,他敢拿别人的那是因为他不惧怕因果,别人拿了他的,怕不怕因果他就不清楚了。

    隔日,秋意泊还真就写了信请人送往金陵,地方是真的地方,也真的有一家人,只不过与他说的无关罢了,送信人能将这封信送出去,但对方也注定不会收到这封信。

    通云道长将他神智恢复的事情告知了栖霞观的道士们,秋意泊就开始了当猴子的生活,但凡是观中人有事没事就来和他搭两句话,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说话,还有常来进香的信众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也来看他,顺便还要念叨两句神仙真人显灵了。

    ——别说,这还真是‘神仙真人’显灵了!

    秋意泊对着外人只要不遇到他渡劫,基本上都是温文尔雅的,几日下来观中一改往日,对他赞不绝口,但凡一个人容貌好又性格好的,很难不引得他人喜欢,连厨下的老道都会给秋意泊多加一勺菜,不过通云道长倒还是一如往常,该叫他去扫地就扫地,该让他去擦拭神像就擦拭神像,半点都不含糊。

    秋意泊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早上天未亮就起床,跟随其他弟子一道上早课诵经,下了殿后就去用早饭,用完了早饭之后去上值,他被通云道长安排扫长阶,就拎着扫帚下山,然后从山下第一道阶梯开始往上一阶一阶的扫,到中午的时候恰好扫到半山腰,会有弟子将饭菜送到半山腰的云清台,在附近上值的弟子都会在这里用饭,吃完了再歇息半个时辰后继续开始工作,午时之前回到道观中吃今日最后一顿饭,紧接着便晚课,接下来就是休息时间了。

    秋意泊一边上值,一边慢慢地修复着破损的神识,左右一边扫地一边养伤这种简单的事情他是个傻……算了,就是智障,他智障的时候都能做,没道理现在清醒了就做不成了。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山中也有了初夏的影子,各色虫子多了起来,长得又大又毒,满天的乱飞,时不时还停留在人身上,运气好遇上不咬人的也就算了,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包,哪怕山上有专门配给虫叮的药膏也叫人叫苦不迭。

    秋意泊很不客气地给周围的非人生物散发同一个讯息——滚!

    虫子也是生命,虫子也惜命,虫子们很聪明的不去接近秋意泊,他所在的地方连知了都不敢叫两声,偏偏他独行惯了,也没有弟子发现这一点。

    是夜,栖霞观中忽地起了一阵大风,那风声呼啸,或是被山崖挤压,亦或者钻过了窗几,便显得呜呜咽咽,格外的吓人。秋意泊那会儿正开着窗乘凉,忽地大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一股明显的腥臭之气……是妖风。

    骤然之间,一个声音响彻了栖霞观,有一个女人幽幽噎噎地哭着:“我死得好惨……我死得好惨啊……”

    观中弟子都被其惊动,纷纷开窗来看:“是谁在哭?”

    “哭得好慎人啊!是哪位女居士逗留在山上了吗?”

    住在隔壁的通云道长的徒孙不过十岁,他趴在窗沿上侧脸看秋意泊,满脸都是害怕:“长生师叔,你听见了吗?那是谁在哭啊?为什么要说‘死得好惨’……她死了吗?”

    秋意泊淡淡地说:“大概吧。”

    他在栖霞山住了五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闹鬼闹妖的事情,但既然有修士,有妖物鬼物也是正常,说不定是哪个妖魔鬼怪恰好路过,恰好想吓一吓这帮子臭道士,顺道再逮两个道士吃了补补身子,就来了呗。

    别说,还真被秋意泊猜中了,事情就是如此。

    白山老母与黑山妖后做过了一场,惨白燃烧精血而逃,恰好逃到了这栖霞山附近,本是想避退的,可仔细一看,这栖霞山中不过是一群普通道士,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有修为,养生术倒是修炼的不错,一个个龙精虎猛的,又是元阳之体,吃了就是大补。

    如今她重伤在身,又联想到此前叫道士追杀时的狼狈,这不得来闹得这帮子道士鸡飞狗跳才有鬼了。

    秋意泊瞧了一眼小孩儿,这小孩儿不错,以往都是帮着智障的他的,只不过闹不过其他小孩儿,有时候不得不束手不管,便与他道:“早点睡觉吧,男女授受不亲,你要避嫌。”

    小孩儿皱着脸说:“师叔!我才十岁!”

    “男女七岁不同席。”秋意泊面不改色地接着道:“但是七十岁可以,让师叔祖们去处理吧,我们自管我们睡觉。”

    “哦。”小孩儿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这一句话哪里不对,只能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把窗户关了睡觉去了。因为早上起得早,又是忙碌一天,弟子们普遍入睡得很早,也不存在睡不着的情况。

    秋意泊弹指给小孩儿的房间加了个禁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孩儿那叫做‘和骨烂’,骨脆柔嫩,用火一煮便烂熟可吃了……连人吃人都这么说,更别说妖怪吃人了。他要是妖怪,他也选小孩儿来吃。

    大概是和烤乳猪一个选法。

    秋意泊也关了窗,其实观中几位老道长还是有点修为在的,大概率不用他出手,但是那哭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窗外一般,“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道长……你怎么不救救我……”

    “道长你看看我啊……道长你为何不救救我……”那幽怨的哭声越发凄厉,几乎最后成了尖叫,不断在秋意泊耳边回响着,秋意泊翻了个身,忽地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打算往他身上搭,他翻了个身,装作是无意间避开了。

    他还想看看望舒灵脉到底是想干什么,所以不欲暴露修为。

    没想到那手顿了顿,又听那哭声:“道长……我死得好惨啊……道长……你回身看看我……看看我……”

    秋意泊拉起了被子把自己盖住了,房中寂静了一会儿,忽地又听有人伏在他耳边呢喃,声音又尖锐又恐怖:“呵呵……妾是故意让你听见的呢……难道小道长耳聋眼瞎,这才听不见?”

    被子被往下扯了一点。

    秋意泊早就习惯了在道观中早睡的作息,如今本就是昏昏欲睡,被那鬼物打扰了半天心中本就有些不悦,见她还敢来扯被子,当即一个翻身把被子往那鬼物头上一罩,一脚就给踹了出去,他阴着脸骂道:“操,我给你脸了!”

    白山老母哪想到一条普通被子能将她困得进出不得?忽地背上挨了一脚,她还未反应过来又挨了一脚,紧接着被子忽地消失了,一把千年桃木剑带着滚烫骇人的热意直扑她的面门,白山老母惊叫了一声,居然就此含恨而死!

    观主是个七十余岁的老道,颌下养着几缕仙风道骨的胡须,当时也是他觉得秋意泊与道有缘给留下的,如今他提着祖上传下的桃木剑,见那鬼物化作一捧灰烬,还有些莫名。

    这鬼物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他本是想摆个驱邪的法坛的,哪想到一剑辟出去拿鬼物就尖叫了一声被他给杀了?

    观主莫名之后就是洋洋得意,看来是道祖显灵,庇佑他们栖霞观了!

    自己也该是修为大涨了!

    一旁几位老道见状都纷纷恭贺观主,观主摸着自己几缕迎风飘荡的小胡须笑得颇为满意。

    ……

    又是半月,观主带着一个紫衣道长在后山闲坐,观主道:“真人莅临小观,晚辈有失远迎!还请真人原谅则个!”

    紫衣道长自然就是柏蘅真人,他温和地道:“观主不必太过客气,我与栖霞观有一二香火情,听闻半月前有鬼物闯入观中,可曾造成什么恶果?”

    观主微笑道:“多谢真人挂念,观中一切都好,想来是道祖显灵,那日晚辈方摆下法坛,便见那鬼物消散于法坛之中……”

    “如此,甚好。”柏蘅真人也放下心来,他又问了几句其他,多是观中弟子如何的。观主一一作答,柏蘅真人见一切如常,也颇为满意。

    他心想他在栖霞山上得了那般的机缘,确实与栖霞山有一二香火情,这观主有些仙骨,不如引他入道,也算是全了因果……

    正在此时,他听见观主道:“长生,替真人上茶!”

    秋意泊端着茶放在了柏蘅真人手册,垂眉敛目道:“真人,请用茶。”

    柏蘅真人为人和善,接了茶水便下意识地与秋意泊笑了笑,道:“谢……”

    后面几个字柏蘅真人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看清了秋意泊的面容。

    柏蘅真人:“……”

    说实话,这茶,他不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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