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虚道界。
“恭迎主上。”明朱等器灵齐齐一礼, 绝弦真君……此时应当称绝弦道君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叫起,“我不在, 都辛苦了。”
“禀主上, 我们不辛苦!”一群器灵又齐声道。
绝弦道君眼角微微动了动, 自他们面前走过, 就见十来个器灵又齐刷刷地跟在他后面, 绝弦道君走了一阵儿,回头问道:“你们就没事儿吗?”
言下之意, 该干嘛干嘛去。
器灵们又说:“没事。”
绝弦道君终于忍不住了, 怒道:“没事就不能回去睡觉吗?跟着我干什么?!”
这群面无表情的器灵这才绷不住了, 一个个嘻嘻哈哈地说:“我就猜主人他最多撑一盏茶。”
“一盏茶还没到好不好?”
绝弦道君:“滚滚滚!都给我滚!”
器灵们鸟兽群散, 唯有明朱留下了,绝弦道君按了按自己有点抽搐的眼角,明朱关切地道:“主上,你还是回去闭关一阵吧……才渡了劫, 不修养一阵还是有些勉强。”
“还行吧。”绝弦道君道:“问题不大,左右也不用我动手。”
“心力耗竭也是要出问题的。”明朱无奈地说。
绝弦道君想了想:“回头帮我找找我之前用无涯仙芝和九天玄玉参泡的酒在哪,我每天喝一盅调养调养就是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稳妥, 主上勿要忧心。”明朱答道。
“稳妥就行。”绝弦道君打了个呵欠, “把账本交上来我看一看,其他再说。”
明朱一手微动, 手中便出现了一卷玉简, 绝弦道君随手抽了一支, 神识扫去,好半晌后才算看完了全部。他仔细斟酌一二:“与鬼楼那边商量,契约可以签, 但价格要高三成。”
“三成?那是不是太高了?鬼楼不会签的。”
“他们会的。”绝弦道君唇角微扬,沉黑的眼睛斜眼看向明朱,无形之间便有一点泠泠的艳色。“否则我两百年和霁月达成的合作岂不是一个笑话?”
“鬼楼底蕴深厚,当真会因为这一点就被掏空?”明朱不解道。
“为什么不会?”绝弦道君漫漫地道:“但凡是人,都是会贪心的……落月道界就是一个无底洞,鬼楼已经砸进去了那么多,眼看将成,他们怎么舍得收手?”
问虚道界之危早已摆在了众人面前,霁月道君一心成圣来拯救问虚道界,又有几分是自愿,几分是被迫?鬼楼不是他一个人的鬼楼,他也是需要顺从民意的,一个宗门想要一个安稳的退路,就因为霁月是鬼楼之主,所以他必然要让这一步。
不就是算计人心么?
谁不会?
解决了鬼楼,他们才好自由。
***
镜月天境。
三个月后。
“成了?!”张家娘子拿着信满脸都是震惊,其实她知道这事儿有点离谱,毕竟张六是出门游历了又不是死外面了,她这个当主母的突然就要弄个远房的族亲当自己的嫡子来养,能成的概率很小,但没想到,她母族居然帮她给办妥了!
母族的信意思很简单,此事合情合理,已说服张家。
随信来的还有一封信,一封帖子。信是她母亲写来的,说知道当初她怨族中逼她嫁给张六,但既然她老老实实的嫁了,这么多年也没丢了母族的面子,这点合理的要求母族还是会替她办妥的。又问她寻的那个族亲人品如何,靠不靠得住,她若病好了,就带着人回上京,没有放任妾室在上京作威作福,她这个主母却躲出去的说法。
帖子里则是一张过继文书,是张家的族长亲自写的,又有族中贤老作证,张少宁现在已经过继到了她名下了。
至于那位已经仙逝了的行一百二十七的张浩山,没人在意。
秋意泊这个身份可是与金虹道君对着族谱商量出来的,自然没有什么破绽,玩的就是一手两面套路。张家确实对张少宁这个人身份存疑,毕竟张浩山当年出门游历后一去不返,突然冒出来一个张少宁,谁人不疑?偏偏金虹道君给了秋意泊一个张家的信物,闻人素又斩钉截铁说张少宁的身份已经确认过了,张家看有信物,又有‘自家人’作证,总之出门游历最后有子嗣流落在外的也不少见,还是个修士,认回来又有哪里不好?一个旁支罢了,没人在意。
张家在意的是闻人家,闻人素要过继一个嫡子作脸面,偏偏张六又不成器,弄出一堆庶出子女欺负到了闻人素头上,闻人素软弱可欺,自己愿意打落牙齿和血吞,那自然也是没人管她,如今她自己站起来了,闻人家不会不管,张家也愿意配合——说到底过继的也是自家的族亲,自家又不吃亏。
闻人素想要的也很简单,弄死张六,分他家产,让女儿以后过得好,具体表现就是弄个‘儿子’出来。三方一拍即合,事情自然办的稳当。
若不是如今仆婢环绕,她都想起来蹦跶两圈嚎两声了!
谁他妈说穿越还能修仙一定就有好日子过啊?!就没有考虑过穿成一个资质极差的人该怎么活吗?亏得她穿越技术不错,没落到吃不起饭的人家里去,否则能不能活这么大还是个问题!说不定刚出生就给溺死了!
闻人家是不怎么好,亲爹亲娘也没有对她特别好,可也没有特别不好呀!除了逼她嫁人这事儿外,总体来说是靠得住的。她在闻人家吃喝用度这么多年,还占了人家女儿的壳子,替她完成家族职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到底也是她自己不争气,当时就不应该怕苦怕累,就应该上山修行,入了宗门后家族也就管不到她了。她自己要待在家里享福,最后被送去联姻也是活该!人不努力就活该遭罪!
怪就怪她当时太年轻,太好骗,才上了张六的当!
她自己资质不行,张六也不过是玄灵根,她是把一切都往最坏的打算,根本没指望过他们两的孩子能有什么好资质——两个修士能有个种就不错了!
她心里厌烦张六,懒得管他那些乌糟事儿,所以女儿没出生之前早早就找了个江湖骗子等着,女儿一出世就赶忙让他来扯了个大旗,紧接着带着女儿躲到这儿来过日子。就她手里的财产,女儿哪怕是个凡人,她也有办法叫她富足一生,但不就是在这里愁这儿是修真界嘛!看她女儿长得貌美如花的,万一长大了有什么老畜生看中了要她女儿去当妾怎么办?!
想到这个她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都快愁出抑郁症了。
现在好了,有个修士当亲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至少女儿以后有个靠山,不至于落得太难看。
也不是她就觉得女儿绝不能成器,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事情不能往最好的方面想。她既然来了,又落到这种宗族家中,自己资质又不行,那就只能吃他们这套规矩,然后利用这套的规矩过得好。什么嫡子庶子的她也看得多了,此前是无缘也没那个心气,毕竟张家的修士都是好好养着的,就算是双亲已然去世的也早就过继好了,轮不到她来打算盘……或许是女儿有了那份机缘,也让她有了点心气。
错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待在小县城里忍气吞声啊?张六能在外面潇洒快活,为什么她不能?那她也是老大一个筑基修士呢——虽然是用丹药堆起来的,但那也是!
闻人素握紧了拳头,寻思着现在就派人去下个悬赏令,嘎了张六!
一个金丹修士而已,放家里头看着是不错了,放眼天下也不过尔尔!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秋意泊这边还不知道新晋娘已经打算要买凶杀新晋爹了,他还搁那儿装大好人呢,白天在闻人素手下的铺子里当账房,到点下班去闻人素家里吃个饭,和金虹师叔密谋一下,然后回家修炼,日子过的三点一线,半点波澜都不起。
今日还在吃饭呢,闻人素放下了筷子,柔声道:“少宁,有件事你不要怪婶娘……婶娘膝下无子,瑶儿年幼,我瞧你有缘,便自作主张去信族中,如今族中已然同意你过继在我名下,兼挑两房。”
秋意泊:“……啊?”
金虹道君反应极快,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娘,那少宁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亲兄长了吗?!”
闻人素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看着秋意泊,等他的答复。秋意泊这头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但他也要装出一副忠孝的模样,再三问清楚了是兼挑两房,这才点了点头。张家早已唤秋意泊‘郎君’,如今直接改称‘大郎君’,论资排辈,他刚好是六房中最大的那个。
清水巷那房子自然也不用住了,闻人素早就替他整理了一个院子出来,里头一应妥帖无比,连秋意泊都挑不出什么刺来——确实没什么问题,金虹道君房里也就这么个档次了。
秋意泊道:“婶娘,这是不是太过奢侈了?早先您送我的那些还能用,搬回来就是了,不用再浪费了。”
三个月前秋意泊吃了饭从张家离开,闻人素便着人送了三车吃穿用度,说什么小孩子家家在外肯定不懂行,什么帐子衣服摆件一应俱全。
“该改口了。”闻人素也是从头到尾笑容就没下去过,捏着帕子指点道:“如今你是我儿子了,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你品性过人,素爱节俭,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少宁莫要拒绝了,回头叫族中知道了,还当我为难你呢!反而叫我吃一顿教训,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别拒绝了!”
金虹道君听到‘素爱节俭’四个字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看向秋意泊,那眉眼间都是调侃,秋意泊只当是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喜好奢靡的又不是他一个人,是谁教他用无定奇霞来制香的啊?他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秋意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他也没真把人当亲娘,该上值还是上值,只是现在对着金虹道君就不用避嫌了,没事就带着她一道玩儿,闻人素看得欣慰地都快哭了!
她真聪明啊!
金虹道君坐在秋千上,享受着秋意泊的推秋千,两条小短腿晃荡着,眉目间神采飞扬,他低声道:“我娘最近在找人暗杀张六。”
秋意泊与闻人素也相处了几个月,虽然每次就是短短吃个饭,却也看得出她是个什么人物,金虹道君也将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告诉了他,闻言道:“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找的人不靠谱?”
金虹道君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怕引来杀身之祸,我替她办了就是。”
秋意泊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叔当真觉得你那父亲罪大恶极?”
“或许?”金虹道君盯着那张精致可爱的女孩儿脸,天真又无辜地说:“我娘待我好,她要谁死,我替她杀一杀又何妨?她就是那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张六负她,要他死也是正经……换了我,哪里容他活到金丹?”
秋意泊颔首,他有另一件事要说:“此事可以暂缓,你娘应该快要过劫数了,这件事办完,再找个地方好生闭关,说不能能叩问金丹境界。”
筑基到金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闻人素不年轻了,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在暮年了,况且她的筑基期本就是用筑基丹堆上去的,要比寻常筑基还差一点,所幸她日常也不与人斗法,身体也保养的不错,这才看不太出来。
金虹道君笑言道:“我记得你会炼丹。”
“没材料。”秋意泊低声道:“我有办法,你拖她半个月。”
“好。”金虹道君应下,转眼一看他娘就在远处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立刻朝他娘挥了挥手,大叫一声:“娘!快来快来!秋千可好玩了!”
秋意泊低声道:“师叔,你装的好像……”
“谬赞了,不及长生。”
闻人素来了,秋意泊自然而然就避开了,少妇少年的,还是要避讳一些。他日常出门也不是光去上班的,那铺子是药铺,他当账房学徒多少也能接触点东西。
他已经盘算好了,前几日刚好有个修士来卖旋照草,那是混元丹的主材料,对方是想换一颗混元丹的,而药铺这边刚好也攒够了天材地宝,差不多该找相熟的炼丹师开炉炼丹了,他从中做一道,他自己炼制了也就算了。
虽然他只有练气十层的修为,但并不妨碍他炼制混元丹——虽然没有了万宝炉与极光金焰后难度会大一点,但这种丹药的配方都是固定的,讲究的是火候和淬炼,手法干不干净利不利落,他好歹玩了一辈子炼器,对他而言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至于灵气么,不够就灵石凑。
这一炉丹药至少能成七八颗混元丹,一颗交差,三颗留着给闻人素,再有剩下的就折算成灵石亦或者直接拿去雇一个靠得住的杀手,把张六嘎掉,免得他碍事。
其实秋意泊这边是有点觉得他和金虹道君做的这一局有点太快了,他其实早就能筑基了,但这不是已经和闻人素相识了嘛,总不能说认识的时候才练气十层,三个月天天打卡上班还能筑基吧?这也太离谱了。
放在天骄身上可以,放在他这种黄品灵根身上是要被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机缘在哪的。
秋意泊和闻人素告了声退就回了自己院子修炼,翌日就到店铺中去做手脚,他性子好,闻人素也不苛刻,上门买卖药草的在他这里总能得一个不错的价格,一来二去也认识一些朋友,然后就打听到了一个门派,专门做这等悬赏的事情,下手狠辣,就是有点贵——鬼楼。
哎呦喂,这不就巧了吗?
秋意泊眉间不动,照常下了值,他扣下了联系炼丹师的信函,又过几日,说炼丹师那边已经同意,他亲自跑一趟,去送药材。他现在是东家大少爷,药铺里当然无人为难,秋意泊转而带着天材地宝进了炼丹房,用五日练就了三炉混元丹——是了,他忘记了一件事,炼丹和炼器一样,都是付三归一的,他没炸炉,所以就炼了三炉。
这已经是一份不小的资产了。
金虹道君拿到混元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品质不错?”
岂止是品质不错?极品混元丹也就是这水平了,若是秋意泊以前弄出什么极品混元丹,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带给的,如今以区区练气修为炼出来,反而叫他觉得惊讶。
秋意泊含笑道:“那我小时候可差点被半夏真君拉去当徒弟。”
“这般抢手?”金虹道君也不禁笑了起来:“也是,我若知道,我也要抢你当徒弟的。”
“那还是算了。”秋意泊道:“啧啧……在师叔手下我怕我活不过半个月。”
两人相视一笑,秋意泊又道:“修为还是太低了,趁你娘闭关,我也要闭关了,师叔,你的私房钱被我花的差不多了,心不心疼?”
金虹道君面不改色地说:“没事,我再去跟我娘撒撒娇就有了。”
***
一个月后。
闻人素最近心绪有些不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里头空落落的,哪怕女儿时时在身边撒娇卖痴,也叫她觉得心慌。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仆妇一路冲了进来,闻人素喝道:“站住!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呼小叫!”
“是郎君!”仆妇满脸恐慌:“郎君不好了!”
此时后面才又跟了个人进来,看衣着就知道不是本地人,那是个修士,练气修为,进门便行了一礼,将一帖子送上:“侄儿拜见六婶娘!六叔于三日前于上京不幸仙逝,族中命侄儿来请六婶娘回族中主持丧仪。”
闻人素心中猛地一跳,在那一瞬间眼前一黑,脚下不稳就要摔下去,所幸她自己稳住了,心中狂跳——却是兴奋的在跳。她抓紧了帕子,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死死地盯着来人,问道:“他……郎君为何仙逝?”
那人犹豫了一瞬,只道:“婶娘回上京便知。”
既然不说,那就说明死法不光彩。闻人素在心中念了一句佛,并且觉得对方死得太好了,念佛的主要原因是防止自己高兴地笑出声。
她用帕子掩住下半张脸,如葱的手指上青筋暴起,掌中有鲜血滑落。张氏族人见状,心道虽然六叔与六婶娘平素不睦,如今看着却还是有些情谊的……也是,若非爱得痛彻心扉,哪里会避来这荒野县城?
“好好好,我这就与你回上京。”闻人素转向了左侧,又立刻转向了右侧,吩咐道:“沭河,快,去收拾东西,将大郎与三娘子都带上!”
“是!”婢子行了个礼,连忙安排去了。去上京的路很远,但既然是有急事,自然是走传送阵,青崖县没有传送阵,要去到流云城才行,一行人轻车简行,不过一日之内就到了流云城,转而就到了上京。
闻人素火急火燎地回了张府,同辈的妯娌都出来相迎,见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一个女童,就知道是谁。众人按下心中所思,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连忙带着她去看张六,直到见到保存完好的尸体,闻人素才知道他的死因——出门逛花楼,然后与人争风吃醋动起手来,被打死了。
至于打人的那个早就逃之夭夭,根本抓不住人。
死得好!
还省了她一笔私房钱!
闻人素当即道:“郎君去得不光彩,这丧事还是小办吧……家中老祖即将要过寿,尊不让卑,怎能就他而委屈老祖呢?”
众人也称是,她是六房的主母,背后又站闻人家,张六若在,那些妾室都还仗着张六有些威风,张六若不在,谁敢与她争锋?论情论理论实力,都没妾室什么事儿。
而另一头,秋意泊则是护着金虹道君,皱着眉头看着指着她们咒骂的妇人,对,旁边还有两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也一脸怨毒地看着他们。
“你这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贱种,休想抢我儿子的家产!”
“说不得你就是闻人那个女人的奸夫!”
金虹道君和秋意泊对视了一眼,纷纷有些咋舌,这种是真没怎么见过——换在自己家里,这种人都不配闹到他们面前。
闻人素一回院子,就看见张六那个真爱搁这儿指着她儿女叫骂,这不巧了吗?如今她死了老公,她就是这院子里管事的,当即冷笑了一声:“来人,王氏口出狂言,将她捆起来拖去柴房,待料理了郎君后事,再将她处置了。”
金虹道君一脸焦虑地道:“娘,这不太好吧?爹不是深爱王姨娘吗?你这般做,爹九泉之下有知,会寒心的!”
闻人素一愣,不光他愣了,一个院子的看好戏的都愣住了——这什么情况,当女儿的拆亲娘的台?
紧接着就听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接着道:“平素王姨娘很是温柔知礼,恐怕是爹去了,她太伤心了……莫不是她的一魂跟着爹去了吧?”
闻人素轻笑道:“是了,王氏约莫是太思念你爹了。”
“求仁得仁。”闻人素淡淡地道:“送王氏去吧,黄泉路上,你爹爱她甚,有她相伴,自然是走的安稳的。”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六太太不行,可她女儿是真的行啊!
张口就要送小妾去陪葬啊!
***
另一侧,鬼楼。
“张六死了?”有人说:“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妻小无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