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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队正你让开点我要突破了
    虎狼山上。

    月朗星稀。

    是个好天。

    如在崔家庄的崔山院子里,还有清河县大户们家中,上演的那一幕一样,军卒们将魂瓶封印打开,放出其中的鬼物,让陈玄帆去超度。

    被超度后的亡魂,排队在烧纸钱的熊正正和朱光等人手中,接过一沓的买路钱。

    本地山神土地都未现身,不过不远处有一座山神庙有感,接引阴魂而去。

    料理好了鬼物,这些魂瓶便要封好了再找地方掩埋起来。

    也不用折腾了,就地解决。

    于是,甲字队又干起了老本行,挖地刨坑。

    魂瓶不多倒是好处理,一伙人也是驾轻就熟。只是人间炼狱一般的一排矮房,还有后面的炼尸房,不知道该怎么安置。

    总不能放任不管。

    “点上一把火烧了吧。”刘一勇想了想下令说道。

    “队正,这么草率的吗?”

    “不然又能如何?”刘一勇挑眉说道,“难道我们还能一个个的给他们挖坟立碑?那也得能知道他们知道他们都是谁才行。”

    即便知道都是谁,里面的血肉也都混在了一处,根本无法分开。

    不如一把火烧了,就地掩埋,然后立上一块墓碑,写明了他们是死在虎狼山上的枉死之人。

    也算是有个交代。

    传说人的命魂到了地府,要明白来处,知道归处,才能再入轮回。

    走在黄泉路上,能回看自己一生所有的经历,和一件件的想起熟悉或者陌生的,甚至是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

    直到看见去世的那天。

    回顾一生,再与阳世最后道别,所以才有七天回魂之说。

    意思是,此生阳寿已尽,红尘已了,以后重归阴曹地府。

    而枉死之人,因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所以往往会忘记死亡前后发生的事情,陷入恐惧和迷思之中。

    于是要心心念念的找到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在了何处。

    否则就会一直陷在其中,浑浑噩噩,在冥府里不得安宁。

    人们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就是想要一个有始有终。

    从呱呱坠地,到意气风发,春秋鼎盛,再到天命古稀,垂垂老矣。最后才是各安天命,化入尘埃。

    猎妖军的军卒在虎狼山上,将房间里面的人骨灰掩埋,把墓碑立上,就是给他们的一生做了最后的注解。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一生也算有了个了结。

    立了墓碑,点上一柱高香,在坟前讲明前因后果,再烧上一盆纸钱,希望地府的阴差能看在这些人如此可怜的份上,别让他们做了枉死鬼,还要在冥府受罪。

    虎狼山贼匪的山寨,同样被点了一把火。

    火光将黑夜烧的红了一片。

    这里就这一座山,也不怕引来大山火。

    犹如邪魔一般的贼匪,在这里做了太多的孽。

    藏污纳垢之所,留着以后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晦气东西。

    就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火光映着陈玄帆的侧脸,映在他的眼瞳中,火红一片。

    ……

    “队正,你给他们写个表文吧。”

    放火之前,陈玄帆喊着熊正正将“小老头”的父母,艰难的从尸堆里搬了出来,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单独焚烧掩埋。

    离得也不远。

    这是为了等孩子长大了,问起来父母在何处,也能有一个地方可以祭拜。

    这是给活人的交代。

    做完这些,军卒们也将烧成灰烬的矮房掩埋了,墓碑也立了起来。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笔墨,还有一张用朱砂画了符的黄表纸,递给刘一勇说道。

    这种符纸是道士高功开坛做法的时候,专门用来写表文的符纸。一般要在上面写明超度的道长受箓的道号,师承,做法事的前因后果,要超度之人因何而死,死在何处,望冥府阴差大发慈悲,让阴魂早日得到解脱等等。

    宣读之后焚烧。

    说白了就是向阴间发上一份请求信,让他们打开方便之门,将此处枉死的鬼魂,可以回来看看,明白前尘往事,得脱生死瞬间的迷惘。

    “嚯,你连这东西都带着?”刘一勇接过来看了看,叹口气道。“也罢,我就给他们写一篇,有没有用的再说。”

    他对这些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写在纸上不过是寥寥几句。

    几息之间也就写完了。

    陈玄帆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大概是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队正刘一勇,携全队军卒,从崔家庄回归相州城。途经虎狼山,杀贼于此。见此地枉死之人惨状,不忍目睹。以火焚之入土,祈求此间枉死之人,灵魂得以安宁云云。

    最

    陈玄帆想了想,咬破食指,在上面按了个红手印。

    他一直在想,若是能早来几天,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些救下。

    可是驻守任务不完成,又不能随意离开。

    也是造化弄人。

    “伙长,算我一个。”史大俊走了过来,同样将食指咬破,在上面按了一下。

    “这是积德的事儿,我也按一个。”

    “加我一个!”

    “还有我!”

    ……

    所有在场的猎妖军军卒,都在表文上按下了手印。

    看着燃烧的纸钱和表文,在眼前化作飞灰,陈玄帆微微叹了口气。

    该做的做了,就看地府之人肯不肯给他们这些丘八一个面子了。

    将这一切都做完了,也就到了接下来的重头戏。

    “兰姑娘,你说的那处秘地,现在可能带着咱们们去找了吗?”刘一勇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兰姑娘叫了过来,问道。

    “自然可以。”兰姑娘点头,“不过……”

    “不过?”刘一勇挑眉,眼中有一抹寒意一闪而过,“不过什么?”

    他的确对这些可怜之人心生怜悯,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会允许自己的善意被人肆意利用,甚至是胆敢动要挟的念头。

    握刀之人,心软,却从不会手软。

    队正脸色一变,身边的军卒自然也是冷了脸。

    顿时便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军爷不要动怒,奴家不过是有事相求。不管军爷肯不肯答应,那处藏宝之地,奴家都会带军爷前去。”兰姐躬身行礼,轻声说道。

    “说。”

    “奴家想请军爷们将听莲妹妹带在身边。”兰姐道,“做个洒扫丫鬟也好,跟着陈伙长在厨下帮忙也好,都请将她带走。”

    “为何?”刘一勇皱眉。

    “军爷便是不知也该猜到了,奴家与姐妹们能从那些妖魔手上活下来,都经过了何种的折磨。不管以后如何,我们在世人眼中,都不再是清白无辜良家女子。就是我们自己,也只当自己是从妖魔巢穴里爬出来的恶鬼,在这人间苟且偷生。”

    兰姐说的凄婉,望向刘一勇的一双在月色下水光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悲凉和凄苦,“听莲与我们不同,她还小,她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不该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可她又能去哪?在别人眼中,也只会当她和我们是一样的,只会轻贱与她。只有跟着军爷们,才能有一条像样的活路。”

    “跟着我们,名声未必好听。”刘一勇眉头皱的更紧。

    兰姐的要求有些无礼了,他们是猎妖军军卒,不是豪门少爷公子,说收下一个丫鬟就随手收下了,左右不过是多一分月钱的开销。

    军卒带着丫鬟?

    像话吗?

    让上官知道了,该做何想?

    猎妖军是没有女人不得入营的军规,可那也没有准许招纳女眷的文书。

    可兰姐说的这么悲惨,还不是替她自己,而是在替听莲开口,直接回绝也显得有些太冷酷无情。

    就找了个借口,想要婉拒。

    兰姐却轻笑一声,说道:“名声?名声算个什么东西?”

    “只要听莲能跟在军爷们身边,有人敢当她的面说什么?军爷们可是猎妖军呀!只要她一日在猎妖军里,有军爷们撑腰,那些人说不定还得捧着她供着她。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不是得藏着掖着?背地里怎么样,也不过是烂他们自己的嘴和心肝,又干小听莲什么事儿?她只管在你们羽翼之下安安稳稳的长大。”兰姐看了看刘一勇和崔山,“就求军爷们,收下她吧。”

    “兰姑娘,你也不用在此哀求,我不过是个队正,能做得了什么主?这个等你们到了相州之后再说吧。”刘一勇想了想,摆手道,“你先带我们……”

    刘一勇想说,你先带我们去把藏宝地找到,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峰回路转的,美人厉鬼李忆卿所许下的好处,到底是不是指的这个。

    他倒也不是完全在敷衍拖延兰姐,而是真做不了主。得等到回去相州之后,让校尉辛朔来决定,是否能将听莲留下。

    而且,若是这找到的宝藏里头,好东西足够的多。

    甲字队带回去以后上交,也未必就不能向上峰提点小要求。

    比如留下个小女子,在伙房帮忙之类的。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一声有些惶恐的叫嚷打断了。

    “队正!队正!”

    “嗯?”刘一勇转头看去,厉声道,“谁在叫嚷?”

    “队正,是我!你看你身后!”苟四高举双手,在刘一勇瞪过来的时候,抬手指着刘一勇侧后方,叫道,“你看伙长,他好像不太对劲儿!眼睛通红!”

    “什么?”刘一勇一惊,赶忙回头。

    就见陈玄帆果然双目赤红一片,脑后的头发也披散了开来,无风自动的飞舞起来,随之而起的是“泠泠”的一阵铃铛响动。

    把刘一勇吓了跳,他就说自己这边问着兰姐藏宝之地,边上的陈玄帆这小子怎么那么安静呢。

    “陈玄帆!”霍山不由的叫道。“你怎么了?”

    “嘘!噤声!”刘一勇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轻轻抬腿靠近了陈玄帆一点。

    他看见陈玄帆的嘴在翕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等走得近了,就听见陈玄帆似乎是在念着一首,诗?

    听不太清楚。

    “陈玄帆你在说什么?”刘一勇不由问道。

    “平日只修善果,不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虎狼山上杀贼来,今日方知我是我!”陈玄帆突然朗声念道,眼中的红光敛去,只留一片清明。

    他转头看向刘一勇:“队正,我承认,我吹牛了。”

    “啊?”刘一勇愣了,你小子吹牛了?

    哪句呀?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这句。”陈玄帆笑道,“感觉,还是有的。”

    “……什么感觉?”刘一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脱开枷锁的感觉。”陈玄帆淡淡的说道。“队正,你让开点,我要突破了。”

    说着盘腿席地而坐,五心朝天。

    周身泛起一阵灵光。

    平地清风缓缓而起。

    刘一勇:“……!”

    娘的!我偏不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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