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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9.第 459 章
    “身毒不是安息的邻国吗?”

    “不是,身毒是安息之南的国家统称。严格来讲,希腊-印度王国也算身毒的一员。”

    安德烈亚斯对卡塔利亚的知识面感到佩服:“你比我年轻,但却能做我的老师。”

    卡塔利亚声音一顿,沉默后唇边泛起一丝苦涩:“我宁可做盛世的傻子,也不要做乱世的聪明人。”

    这话真是太扎心了,以至于让本意较好的安德烈亚斯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卡塔利亚眼皮一抬,知道对方为何变得扭扭捏捏:“苏格拉底将斐多从比雷埃弗斯的浴场(男妓的工作场地)里赎回来后肯定与其谈论了些道德方面的敏感问题。”

    “……”

    “阁下虽在雅典之城,但却像个罗马人般热爱‘打扮’。”

    此时的罗马共和国还未烂成中后期的罗马帝国,所以在思想的表现形式上极为复杂——想表现得开放包容,但又怕前者影响公序良俗,使罗马走上希腊式的衰败之路。

    “我所说的一部分内容是我所听到的事,一部分是我对局势的大胆猜测。”卡塔利亚见这个话题会产生矛盾,于是决定聊回遥远的赛里斯上:“身毒以北的希腊-印度王国还能喘气,但与赛里斯有密切往来的其它地方就未可知了。”

    或许对安息而言,“卖掉”几个身毒的小国来换取大汉的经济支援是一本万利的事。

    “我明白你为何要去赛里斯了。”听完分析的安德烈亚斯灵机一动,目光扫过卡塔利亚的家人与洗耳恭听的少女:“你们在这里有一个城邦,有一个家,你们永远离开这不幸的我,住在这里,你们会这样成为无母的孤儿。(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

    卡塔利亚没有回话,而是躺下用后背回应对方的猜测:“好好休息,上岸后还要穿越大沙漠呢!”

    安德烈亚斯盯着对方的肩膀,躺下后差点没被颠吐出来。

    “赫拉克勒斯的十二重试炼也不过如此。”

    卡塔利亚听着身后的小声抱怨,无奈的同时也很好奇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天真而不愚蠢的性格。

    【学艺术的都是怪胎。】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

    在口味与习俗大相径庭的情况下,唯一能让南北达成共识的便是一生里必须要去四个地方——洛阳、长安、阳陵、霸陵。

    长安作为政治的中心自不必谈,而洛阳连接京畿之地,在二都并列时统称“京都”,故长安一带称“京畿之地”,洛阳一带称“都畿之地”。即使唐代立了五都,众人也只承认两都,而后的北京金陵也是复刻二都政策。

    至于能和二都并列的阳陵霸陵则是沾了太学府与武学院的光。不仅是全大汉的聪明人都集中在这儿,更是靠着独一无二的教育资源将周围的财富都虹吸至此。

    “关中的人口是不是太多了。”古代的普查全靠人力,所以需要大量的时间走访调查,整理成册。同时跟现代相比,古代的野人(黑户)只多不少,尤其是在连坐法被废除后,隐户的问题比野人更甚。无奈之下,刘瑞恢复了针对官商的连坐法并多次修改政审条例,强调了在官员考核里,人口还是无可争议的重要指标。

    但……

    刘瑞把结果输入系统后看着已经红到发紫的京畿之地,不免为阳陵县和霸陵县的增幅效果感到吃惊——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学区房与基建都是赶人进城,隐形收割的最佳手段。

    原本的洛阳与长安也就差个七|八万人……这还是在宣室有意缩减长安的常驻人口,并且把军队算到北地郡和陇西郡的情况下才得出的数据。结果在阳陵县与霸陵县的疯狂扩张下,长安的人口已经逼近洛阳的两倍,要是算上隐户和野人,前者的数量应该可以高出后者一点五倍。

    参考现代的一线虹吸,要是放任长安吸走周边人口,那么周边肯定会学长安吸走更周边的人口。如此累计,直至边境再无人烟。

    想到这点的不只有刘瑞,还有跟着田叔学习计然说的内史许昌。

    因为没有系统的作弊,所以许昌废了一番功夫才看出长安的人口不对,一大早就进宫面圣。

    “朕刚想召三公九卿聊聊人口的事,内史就进宫面圣了。”在此前的刘瑞对内史许昌的唯一印象就是中庸。西汉地勋贵朝臣也非所有人都青史留名,即便是在《史记》的将相表里提到一嘴,那也仅是“某年某日某日,某家的谁任三公九卿里的某官”,更有甚者连家世姓名都没有记载,而是用“少府X,奉常X”来替代,以至于后世研究《史记》时经常搞错名臣履历。

    许昌比以上的例子幸运一点,因为他在原时空里因汉武帝和窦漪房的对峙而名声大造,成了武帝改革失败后被窦漪房扶持上岸的大汉丞相。

    不幸的是窦漪房一去,许昌便因治丧不力而被武帝罢免,其子孙也坐罪国除。

    除了丞相陶青,三公九卿里也就一个许昌最没存在感,但也胜在谨小慎微,不成事的同时也绝不坏事。

    景帝留个大汉孙连城在内史位上也是便于刘瑞平衡朝中势力,不至于让三公九卿上全是“硬汉”。

    许昌知道自己只是上来凑数的,但他既为大汉的内史,就不可能真的一直装聋作哑:“不知陛下有何看法。”

    上一秒还着急火燎的许昌下一秒就松了口气,甚至有空搬个椅子坐下谈话。

    皇帝既然心里有数,也省得他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劝说对方:“臣只知道明面上的人口就有三十万数。廷尉和长安令那儿肯定还有还有不在册的流民与隐户。”

    廷尉赵禹和上任不到一年的长安令赵绾分别是法家和儒家的中心人物。看来长安的人口问题确实严重,逼得戒备竞争者的黄老家都开始寻求政敌帮助。

    “召廷尉赵禹和长安令赵绾进宫。”刘瑞在应了对方的要求后犹嫌不够道:“另外通知统钱令和御史大夫、丞相长史和廷尉监也一并过来。”

    要查黑户,那就得从资金刑事两面入手,顺带把关中的硕鼠也清理一波。

    “陛下英明。”进宫后也没说什么重要话的许昌庆幸自己不必上位顶事。

    而与放下心中巨石的内史相比,大清早的被黄门接进宣室殿的官吏大都还没启动沉睡的大脑。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御史大夫和丞相的住处离汉宫最近,所以刘瑞匆匆用完米粥咸菜后,两人也与撤膳的刘瑞见礼并上前捉住内史了解进宫原因。

    许昌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所以在磕磕巴巴地解释完又给晚来的三人重复了遍。

    “实不相瞒,臣在近一年里就已意识到关中的犯罪数量有点不对。”廷尉赵禹和黄老家的属下汲黯对视一眼,率先打破殿内的私语:“原以为是科举和近年的军事行动让刁人变得胆大妄为,没想到是人口增加的负面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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