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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刘启盯了会儿刘瑞,向其招招手道:“过来。”

    笑容还未褪去的刘瑞不明白神经病阿父这又闹得哪一出,但还是在对方发令后上乖乖上前,结果脸颊突然一痛,被刘启拉地踉跄了几步,然后就是视角上的一阵晃动。

    一旁的宦官令见状,差点如女高音般尖叫出声。

    陛下,陛下您到底在干什么呀!

    公子瑞才多大啊!骨头都没长硬呢!您就这么没个轻重地扭来扭去。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宣室殿里所有奴婢的头颅都不够太皇太后平息怒火啊!

    心脏跳到嗓子眼的宦官令就那么尴尬地伸手于半空,直到刘启终于放过泛出泪花的刘瑞,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明白自己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除了这张好看的脸,你真的没一点像朕。”放过儿子的刘启忍不住再次感叹道。

    脸被对方捏红了的刘瑞龇牙咧嘴地“嘶嘶!”了几声,然后用同样嫌弃的眼神看着刘启,反击道:“五十步笑一百步,您也不像是大父的儿子啊!”

    想他大父是何等的温文尔雅,再看看刘启……

    彼时的刘瑞总算理解《风波》里的九斤老太为何念叨着“一代不如一代”,瞧瞧他们这一家子,可不正是一代不如一代吗?

    宦官令在父子斗嘴的第一时间便悄悄退下,他怕听多了对心脏不好,更怕自己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这儿。

    “你个小羊羔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刘启敲了下儿子的脑袋,不悦道:“别以为你在先帝的膝下呆过几年就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先帝。”

    “朕当了他三十几年的儿子,而你只当了他几年的孙子。”提起先帝,刘启的声音有所变化,然后又看了眼刘瑞,开始好奇先帝当年教导他时是否像他现在这般五味杂陈:“不过以朕对先帝的了解,他也不像他的阿父。”

    “高祖?”

    “不然呢?总不能是哪里冒出的白蛇吧!”

    刘邦对女人的薄情寡义就和他的眼光一样绝到让人怒喷上苍。不幸的是在高祖的儿子里,先帝既不是最像高祖的,也不是阿母最受宠的,所以高祖从未教他什么,这些都是惠帝的特权。

    “我们都不像自己的阿父。”刘启拉着刘瑞坐下,摆出一副认命的颓废感:“先帝不如高祖,朕不如先帝,就是不知你这小子会不会还不如朕……”

    刘启故意拉了个长音,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不过你都没大可能的话,剩下的小羊羔子们就更不可能了。”

    “就是朕在你这年纪也没本事把关中的勋贵都闹上一顿,甚至将火烧出关中,而且还把主意打到父皇头上。”刘启拍了怕儿子的肩膀,慢悠悠道:“借刀杀人,干得漂亮。”

    “过奖。”

    “你是一年前就决定这么干的?”

    “嗯!”

    “所以那日的夸夸其谈是你精心准备的?”

    “不,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出那话,算不上精心准备。”因为只有父子二人,所以刘瑞也无所顾虑道:“这事会把国内外的豪强都得罪干净,所以仅凭父皇一人是没法完成的,还需有藩王支持和重臣的理解,这两者缺一不可。”

    “藩王们不说与父皇离心,但也很难齐聚一堂。”

    “至于重臣……”刘瑞抬头与阿父对视一眼,耸了耸肩道:“勋贵们怕随时准备活撕了他们的黔首,而我怕随时都能活撕我的勋贵,所以这事不能在朝堂上大张旗鼓地提出,只能私底下与重臣们达成共识。”

    “达成共识?”刘启咀嚼着儿子的话,冷笑道:“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方便追责,更方便将重臣绑到宣室殿后压住那些不满的声音。”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刘瑞立刻恭维道。

    虽然丞相有打回皇帝诏书的权利,但实际操作时却很少有人这么做。即便是头铁如申屠嘉也会考虑打脸皇帝的后果,并且在打回诏书的短时间里不能再次打回皇帝的诏书,否则下头就要怀疑丞相作为臣子是否做到“尊卑有序”,搞不好让关外的藩王听到就是“清君侧”和“进京勤王”的现成把柄。

    所以刘瑞知道刘启在勃然大怒后肯定会逼现场的重臣立刻站位,然后令他们分摊勋贵们的火力,将排查之事推行到底。

    如果他们不从,便在上林苑里多留几日,等皇帝的诏书过了明路,他们就算一肚子的不满也上了贼船,只能面对勋贵们的唾沫星子。

    当然,申屠嘉也有打回诏书的权利。只是藩王都在京呢!加上刘启豁出去地下了罪己诏,老丞相就是有心反驳,那也无力制止啊!

    “朕不做的话,你登基后也会去做。”

    “只是那时的黔首们还剩几里地,丞相的家人和内史会不会变成硕鼠可就不好说了。”刘启见过大小官员的飞速堕落,所以对臣子们的品性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清廉者本就吸引硕鼠。”历史上的晁错是没机会贪污,但是和他同为法家臣子的宁成却是巨贪:“装钱的柜子都空了,可不就只能养老鼠嘛!”

    要是像朱元璋那样把官员的俸禄一压再压,那么除了顶头的大佬和贴钱当官的,剩下的就只能找不合法的创收路子。

    “……”刘启慢慢喝了口蜜水,决定把底层官员的加薪一事提上日程,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别的问题等着刘瑞解决:“排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朕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事。”

    刘启说罢还沉默了会儿,掩饰性地再次喝了口蜜水,缓缓道:“另外,朕还想把纳粟受爵的政策给废了。但这毕竟是晁错牵头,先帝和朕为其背书的仁政,所以你有没有体面解决这事的法子。”

    一次收到两大难题的刘瑞也不知从何开始组织语言,不过在动脑前他得问问开价多少,绝不能让刘启白嫖他的劳动力:“父皇可知郭隗曾给燕昭王讲过千金买马的故事?”

    刘瑞向其摊开右手,理直气壮道:“直面君王之过的报酬都没给呢!您可不能继续赊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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