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既然铁了心要赶我走,那再说多少也是徒劳,我又何必赖在这里呢?
天大地大,总不可能容不下我一个孤儿吧?
想到这,我点了点头:“好,我走,马上就走!”
大山叔一直守在门口,看着我收拾东西,似乎生怕我反悔一般。
这副模样,让我越发想笑。
他以为我答应了,还会像一条癞皮狗一般,死赖着不走吗?
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只不过……
我摸着兜里的珠子,满心皆是悲哀。
爷爷叫我留在家中哪里都别去,直到买槐木棺的人上门再跟他离开,可他一定没算到,他刚离世,平日里他视如子侄的赵大山便要赶我走了!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我的东西大多都在学校,家中本来就没什么衣物,我找了找,见没什么好拿的,索性便找出了爷爷最喜欢穿的一条靛蓝色长衫,装进了包里。
如此日后也好睹物思人。
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刚刚我把家里都翻了一遍,连爷爷的存折都找出来了,为什么就是没看到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有什么问题吗?”
赵大山见我不动,以为我反悔了,急忙道:“让你走是全村人的决定,你不可能留下来的。”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找到我爷爷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这个……”
赵大山一愣,想了想才道:“没有这种东西,不用找了,其他的收拾好了就快走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肯定在骗我,可屋里屋外我都翻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只得作罢,提着包便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我就愣住了。
这会不过早上六点不到,全村的人居然都起来了,而且全部守在这里?
不对,只有中老年人,年轻人和孩子,一个都没来。
我有些疑惑。
“徐稷啊,不是叔伯们狠心,是没办法,你爷爷不在了,你不走,会害了槐树村。”
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的一个大伯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我冷笑一声。
害了槐树村?
我一个刚满十八岁的人,有什么能耐害了整个村子?
真要害的话,当年爷爷捡我回来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阻止?
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另一个婶娘递给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袋子的煮鸡蛋:“拿着路上吃,别饿着了。”
看着她慈爱中透着愧疚的眼神,我心一软,终究是接了过来。
其他村人没再多说什么,一个个站在一旁看着我,仿佛在监督我的离开一般。
我甩甩头,把心中的疑惑甩掉,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婶娘的声音:“村长,徐叔可交代过很多次,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留着徐稷,等到有人上门买槐木棺才能让他离开,你现在就赶走他,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扫把星,早就该赶走了,要不是之前徐老头在,谁能留他那么多年啊,吓都吓死人了!”
“就是,孙嫂子你要是心疼,跟他一起走呗,反正我们是不可能同意他留在槐树村的。”
赵大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徐叔是交代过,可他已经死了,咱们村这么多年来闹……的根源,你们不知道吗?现在不把人赶走还等什么时候!”
“毕竟徐叔已经没了,要是再闹,谁能扛得住啊,昨天六子他媳妇什么样,你们也看到了。”
这一说,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我心中冷笑,越走越快,想要把整个槐树村的人与事,尽数抛在身后。
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一脸。
很快,我便走到了县道,打算拦车去市里,然后再坐火车回学校。
不管怎么样,我得回学校参加高考。
如今爷爷没了,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总得为以后打算,赵大山给了五万,爷爷存折里有两万,加起来,自己再打打工,总能供完整个大学。
读了大学,找工作也顺利点,我过的好,爷爷在天之灵也能瞑目吧?
奇怪的是,平日里经常有进市里的大巴车,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也不见一辆。
就在我等的不耐烦时,终于有车过来了。
奇怪的是,这不逢年过节的,车上居然有不少人。
我也懒得在意,上车后找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便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风景发起了呆。
今后的人生,只有我一个人了,要怎么走,得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想着想着,我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山路颠簸,我睡的并不安稳,一时梦到死去的爷爷,一时又梦到昨晚来敲门的妖魔鬼怪,痛苦不已,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恍惚间,我又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徐稷……徐稷快醒过来!”
“快逃!”
“逃的越远越好!”
“去找苏……”
最后爷爷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见。
因为,我被冷醒了。
好冷!
我搓了搓手臂,发现满是鸡皮疙瘩,忍不住叫道:“司机,能不能把空调开高一点。”
刚说完我就察觉不对劲。
车窗并没有关上,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不管空调开得多低,我都不可能冷到这种程度……
而随着我的说话声,全车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所有的人,全部都是一副面无表情之态,瘆人至极!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梦里爷爷的话。
他叫我逃……
是逃离这辆车吗?
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发现司机一直扭头看着我,居然没看路!
而正前方,便是一个急转弯,如果撞上去,非得直接翻下悬崖不可!
“卧槽,刹车啊!”
我人都傻了,失声尖叫起来。
可司机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非但没刹车,反倒加快了速度!
完犊子了!
我两眼一黑,心知这车上的‘人’不对劲,也顾不得其他,心一横便起身往窗外跳去。
跟这一车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玩意一起翻下悬崖,还不如跳车,哪怕摔断手脚呢,反正这里是县道,不比高速,应该不会被车撞才对。
奇怪的是,眼看我跳车,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来阻拦我,只是他们脸上的紧张之色,却是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