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岛也不大,他索性当一回导游,带贺灵川实地察看。
走了小半圈,贺灵川也不得不承认:“确实,风光无限哪。”大海的魅力,没有多少人可以抵挡。
来回路上都能见到一条长长的竹筒管道,他们甚至还顺着管道走了百多丈。
“补给栈把粗竹筒打通,一截一截衔接,接个几百丈,就能把山间的溪泉水引下来。”否则往来船只需要的淡水,还得进山里舀。
“这倒是很方便。”
杨主簿还出示了与租户签定的补偿协议,上面有双方的签字画押。
大钱面前,鹿家不会在乎那点儿小碎银子。
随后,众人前往索丁岛。
仰善群岛的外围六岛中,只有最靠近航道的两个岛屿设置了补给栈。
索丁岛居然比黑页岛大三倍,地势相当平坦,同样是页岩为主。出乎贺灵川意料的是,这里的补给栈建得相当规整,栈桥修得又宽又平,而岸上的建筑,外墙都用灰白色的泥浆抹平,上面一个个白点是就地取材的贝壳,屋顶统一用厚厚的海草苫好。
从远处看,几排房子座落有致,像一个个肥厚敦实的大圆蘑菇,座落在油亮的棕榈树林里。
走近观察,屋舍功能分区合理,专供船只卸货的仓储区、专放食物、烟叶和酒水的食品区,还有厨房、休憩大厅。
当然,食水都已经搬空了。
后面那几排房子则是客房,侧边靠海的是单人的贵宾间,一线海景又清静;
最靠近仓储区的,是七八人的通铺、四五人的普通客房。
各种物件器具也摆得整整齐齐,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跟黑页岛上的补给栈相比,反差太强烈,贺灵川觉得这里顺眼得很,原栈主应该花了不少工夫。
“这里建得不错啊。”不够大,但干净整齐。后期不用拆掉,只需要扩建。
杨主簿笑道:“是啊,多数船只愿意停在这里。哦,这后面有硫磺温泉,人可以直接下。泡一泡很是解乏。”
他领贺灵川去看温泉,其实就是边上半湾里一个小湖,水汽蒸腾,一走近就有硫磺气味。
是个海水温泉,看起来出水量很大。伸手一摸,四十五六度。
贺灵川满意了,有天然的热泉是加分项,嗯,值得开发。
“这处补给栈修得真不错。租期没到,原主人愿意离开?”
“给了补偿款,他们也无话好说。”
在贺灵川原来的世界,这叫违约金。
在岛上转了小半圈,贺灵川又看见两个小村庄,都住在小溪边上,但人不多。
村里的老人坐在屋外的板凳上,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这些是?”
“是岛上的住民。他们住了几十年了,有地契的,鹿氏领主的先辈们也认。”换句话说,历史遗留问题,“其他岛上也有这种小村子,少的二十来人,最多也不过四五十。”
这就是仰善群岛转让协议里面提到的,受保护的私产?按照协议,贺灵川不能强行赶他们出去。
“整片群岛上,一共有多少个村子?”
“呃,六个,黑页岛就有三个;这岛比较大嘛,所以村子多一点。”
“这个村子人最多?”贺灵川往前一指,“叫什么村?”
杨主簿也不清楚,叫人进去打听几句才知道:“芦丁村。因为边上的芦丁溪而得名。”
“人这么少,就靠种地为生?”
“应该是吧。”
杨主簿这话就等于“不知道”,贺灵川看他一眼:“他们不交租不交税么?”否则官方至少知道一点皮毛。
杨和簿咳了一下:“人太少了。”
也就是不交。
跑好几个岛,才征到那么三瓜两枣的,还抵不上收税的人工成本。这笔小账很亏,百列干脆不征了。
贺灵川点头,继续往前走。
全岛到处都是棕榈树,甚至在林中还有一处农场,里面安置不少器具,屋后还堆着不少果实,也有果壳,像板栗但是个头更大。
贺灵川拿起果壳看了几眼:“这是什么?”
杨主簿道:“这是棕榈果,他们在这里私自采果榨油,没有上报交税!”
群岛之前是百列的,岛上的农作物当然也归百列所有。补给栈组织村民在这里建工坊榨油,并没额外交钱给百列,杨主簿当然不高兴。
当然,这些岛屿马上要归贺灵川所有,与百列无关了。
“这岛上很多棕榈树啊,高产么?”
“随处可见。”杨主簿顺口答道,“我听说群岛深处更多。”
“哦?听说?”贺灵川瞅他一眼,“杨主簿没去群岛深处看过?”
这么回想起来,龙脊岛上的棕榈树的确数不胜数,他还见过树上、树下都有累累果实,根本无人打理。
噫,差点说漏嘴!杨主簿飞快把话圆回来:“我惧怕海上风浪,很少乘船啊。仰善群岛其他事务,都是同僚们处理。”
贺灵川嗯了一声,也不追问,就在杨主簿陪同下返回海边登船。
然而刚到海滩,前方栈桥上就传来争吵声。
贺灵川抬头一看,杨主簿带来的十几名侍卫把栈桥都堵住了,像是包围什么人。
贺灵川看不见吵架的另一方,但能听到嘹亮而愤怒的声音——
“都是我家自建的东西,凭什么你们说给人就给人,经过我家同意了吗!租期还有七年,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买卖不破租赁知道吗?”
是个女人,声音很年轻,语速快得像爆豆子,噼里啪啦往外倒。
对面十几个大男人吵不过她,连声音都压不过她。
有个侍卫气得伸手推搡,但指头还没碰到人家,这女子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拽,同时飞起一脚踢在他肚皮上。
扑通,一百五十多斤的汉子,居然被她一脚踢进水里。
其他侍卫一看,哟哈,敢动手?立刻上去抓人。
这女子抢先一步跳回小船,抓起木桨,对着跟下来的侍卫猛然一拍。
又一个落水了。
她身手异常灵活,其他侍卫也不想下去吃板子,于是抓着缆绳,齐心协力把船往栈桥上拖。这样她的下场不是落水就是被擒,还能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