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工匠之首，崔斯安得斯跟在法厄同背后走了进来。和当初一样，他们三个穿着能遮住周身的长袍。走路的时候也是三个叠在一起。

    崔斯安得斯的名字，就是三个安德斯的意思是。为了彰显三重伟大的神迹，他们需要三合一才能变得更加完整。

    这是商量解决方案的问题。现在掌握权力和武力的商洛，找来了自动机的制造商，他想要从技术角度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坐吧。”商洛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三位好像没法坐下。下面个腿太短了，好像坐不上去人类的椅子。

    连带着还有喝茶——好像请哪個喝茶都不太对。

    “你们要不要先分开一下？”

    崔斯安得斯们像舞狮子一样摇着头:“不了不了，我们站着就好。”

    下面三个很少说话，一直是头顶的那位说话。但一听说商洛建议他们分开，他们立刻都一起拒绝了。

    “等下，你们这个状态，让我想到了哥伦比亚的自动机们。”商洛问道，“如果你们分开之后，会不会也变得.没有那么聪明？”

    头顶的安德斯点了点头：“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法厄同大人给我们简要介绍了现在发生的事——我们认为，这情况是相近的。但不同的是，我们的形态相对完整。即使是分开之后没有安全感，凑齐一个相对完整的个体也只需要三个。那些自动机似乎不是完整不完整的问题，照理说凑齐一个人格并不需要成千上万的光。我猜测，可能是他们对‘完整’有了自己的理解。”

    “那你们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是我们讨论之后认为的。但说实话，虽然我们是侍者的制造者，但他们在制造之后如何发展，就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而且这些自动机，似乎对自己的安全感产生了过高的要求，以至于他们甚至不愿意在仅有一台的情况下对外进行交流。”

    “嗯”商洛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想问，有没有什么后门程序之类。现在是不用问了。”

    “后门？后门当然是有的。所有的自动机，照理说都要上发条的啊，这是底层逻辑。只要是伏尔甘核心，就必然要上发条。但是，那些发癫的面包机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也不知道上发条的限制到底是在哪里被取消了——或许，他们只是上了个特别大的发条吧。”

    “那最先，也得是有个人给他们上了发条吧？这个人是谁呢？”

    【等下，这个人会不会是你？】

    “我？我根本就不记得我上过发条啊。”

    【但是.大厨本来已经没了，是你把他召唤回来的。】

    “可我根本就没上过发条一样的东西。”

    【发条，本质上是一种允许和邀请。你直接把他背回来，这可是莫大的‘允许’了——但是也不能确定，毕竟你真的没有用过发条。一般而言，罗马的魔法都不会脱离现实，而去编织那些萨满的疯言疯语。说要上发条，那就是物理意义上的上发条，这种仪式上的邀请，照理说是绕不过缪斯宫设立的逻辑加密的。】

    商洛和崔斯安得斯又交流了一下诏狱里面看到的事——结果依然是没有什么收获。

    哥伦比亚的自动机，看起来已经完全脱离生产厂家的控制了，他们这些生产方就像卖钢管的厂家一样。钢管卖出去之后，他们就管不了买家拿钢管去做什么大事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商洛把一台座钟摆上了桌面，“那些失控的伱没法处理，这个你总能处理一下吧？今天让你来，主要就是这件事。”

    商洛想要知道，这里面到底会开出来什么宝箱。要是开出来一个厉害的侍者，那他倒是乐得清闲。他还挺喜欢吃面包的，如果能再有一个面包厨师有大厨那样的手艺，这就再好不过了。

    但如果开出来别的什么怪东西.那商洛觉得，这玩意儿虽然珍贵，但还是销毁比较好。

    “哦吼吼。”崔斯安得斯笑了起来，“您之前问的那些自动机的问题，真是让我们感到不安。各种意义上都有。我们作为制造者，制造了缺陷品，还引发了巨大的波澜。这让我们相当内疚。现在您总算拿了个我们熟悉的东西出来了。我能拿起来检查吗？”

    “可以。”商洛抬手示意他可以从桌上把座钟拿走。那枚珍贵的欧米茄级伏尔甘核心，就在那座钟里面放置着。】

    崔斯安得斯们在袍子里“捣鼓”了一下。中间的那个，从袍子里伸出了白色手套的手，然后把手套摘了——

    商洛注意到，这些精灵的手臂完全是黑色的，像焦炭一样漆黑，像灰烬一样冰冷。这是他们之前没有展露过的样子。

    焦黑的手拿起座钟，往下传了传，又往上传了传。三对手，三双眼睛灵活地旋转着，观察着。

    观察了几圈，中间的那个又把座钟上的小门打开，用手电筒照着往里窥视了一眼。

    “？？？”他的的手震颤了一下，先把座钟递给下面的，让下面看了一眼。

    “？？？”

    座钟又被递到上面，进行第三次检查：

    “？？？”

    虽然看不到脸，但商洛能从肢体语言中读到他们的困惑。

    “怎么了？”

    “这个.这个不是我们生产的。”

    “哈？”商洛愣了一下，“什么情况？这不是罗马人送来的国礼吗？”

    “这个.这个”崔斯安得斯陷入了困惑。他们把头缩回大衣里交谈了一下：

    “我们再度确认了，这不是我们生产的。因为上面没有找到我们留下的印记。”

    “会不会是你们中的其他人生产的？”

    “不不不。你可能不知道，精灵与魔法伴生。除了我这样具有衣装的实体之外，其他的精灵根本就无法和人类交流，所以之前工作的时候我们需要把整个现场都封闭起来。所以和工艺的精灵打交道，必须通过仪式，和其他的精灵一样。所以如果我没见过的话，这就真的不是我们制造的了——不过原理还是一样。要不，您解压开来看一眼？就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