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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5章 他们不一样
    海南郡,番禺县,陈府

    谢湛沐浴洗漱好后,出来时,陈家的侍女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穿戴立在一侧。

    他站在那里,侍女立即上前服侍,给他换上准备好的白色中衣,最后是玄色外袍,暗朱色腰带。然后给他通头,束发,戴玉冠……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谢湛身上身为世家公子的翩翩气度立即就出来了。那股锐气和压迫感,让服侍他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喘。

    谢湛想着自己的心事,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自从他点燃了逐鹿天下的野心之后,看待谢氏一族时,着眼的角度不一样了,能更加地客观和理智,然后看出目前谢氏一族的存在的一些问题。

    这几日,他看到了族人在面对困境困难时的抱怨,其实也是对他这个家主的埋怨和质疑,觉得他动作拖拉,没有立即将他们这些族人拉离苦海。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对于陈家强势的招揽,他不可能纳头就拜的,如果他那么爽快地倒头就拜,对方或许还会心生疑虑,不信他。他本意是拖上几日,以示挣扎,再向陈家臣服的。

    但族人们的反应,让他意识到出问题了。

    谢湛是个心思缜密见微知著的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根源所在——四十五岁以上老人以及五岁以下孩子的断层!

    他们谢氏一族遭难以来,从牢狱之灾到漫长的流放之路,老人和孩子死去无数。这两者剩下的,十不存一。

    五岁以下孩子没了的坏处尚未显现,但老一辈断代的弊端出来了。

    首先,是家族老人们,对家族是很忠心忠诚的,他们深知家族的重要性,同时很维护家族,教育孩子也是以家族为重。

    通常家族有什么重大决策决定,召集有威望的老人们,都能很顺畅地实施。

    现在老人们没了,家族现在能主事议事的人越来越少了。

    年轻一代的族人是敢拼敢闯,他们不觉得家族有多重要,而是过度地放大了自身的力量。没了老人积攒的经验传承,年轻族人多数时候,于人情世故上是有所欠缺的。

    另外就是,现在已经有刺头出现了,偏偏家里没有老人压着的,帮忙调和,从而导致家族的凝聚力,向心力不够。

    还有,就是最年幼孩子的断层带来的隐患,他也已经看到了一些。如果那些孩子还在,不说什么,即使只是简单的联姻,都能为家族带来不小的助力。

    更遑论那些去了的孩子里,有几个是族人曾领到他跟前,拜见过他的,很是聪明伶俐。这意味着,人才的断代。如果他们谢氏一族不倒,一直走文官之路,倒还不显。他现在要争,那就比较紧要了。

    谢家断代的弊端,吕颂梨早就看出来了。其实她很羡慕谢湛出身大家族这一点的。

    不过他们两人走的路不一样。

    对于谢湛而言,庞大的族群,天然的帮手,只要不亏待他们,他们就会永远忠于家族。

    而她,需要自己培养收拢人才。

    但是,有家族和没家族,各有利弊吧。对于打算投奔贤主的良才而言,吕颂梨那边更容易得到重用,更容易出头。这个以后他们就知道了。

    且说回这边,家族问题的出现,让谢湛很头疼。若说不后悔是假的,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他把谢氏一族隐匿的财富交出来,除了会遭遇更严酷的严刑逼供之外,估计也难以救下太多人。

    所以说,后悔无济于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地去弥补补救,消弥两者带来的影响。

    谢湛很快就在心中列出了目前他要做的事情,一是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去拜见陈嘉烨,让他相信自己的忠心:二是他要收复族人之心:第三则是,接下来,他会为族人争取到了更好的居住地,更轻松的活,然后让族老游走于各家,催促他们调养身体,然后开始努力生娃。

    列好计划之后,他索性就拖上几日。

    仅仅几天的功夫,族人们有好些个人上吐下泄的。一下子,谢赵两家病倒了一大片。

    族中老人一脸凝重地告诉他,这大概是水土不服。

    谢湛很快就意识到,时机成熟了,所以他来了。

    女侍为他打开大门,男侍领着他去了会客的正厅。

    几乎是谢湛前脚刚进了陈府,一封信就从嵇家送出。

    嵇无银啧啧两声,他就知道,就知道,那老东西招惹的人决不简单!

    信刚送出,嵇无银就已经在期待老友的来信了。如果他不告诉自己在为谁效力,下次有事,他决不给他办!

    这厢,谢湛随着男仆来到正厅。

    陈家的正厅里,陈嘉烨见之惊叹,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惋惜,可惜他去年成婚了,还是太后赐的婚,不然……

    “谢湛见过家主。”谢湛一揖到底。

    陈嘉烨连忙上前托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快请起。”

    家主,即携全族奉他为主之意。

    陈嘉烨很满意他的态度,双方分宾主坐下之后,他便说道,“我已经让人派了几个大夫去给你的族人们看病了。”

    经历过薛广贤之后,他有些明白这些人对于族人的看重了。所以他不介意示之以小恩。

    谢湛再次起身道谢,“谢家主。”

    陈嘉烨对谢湛这个贤士是很满意的。当初面对着薛广贤那一张极具特色的脸,他是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看着谢湛这位年轻且风度翩翩的模样,就赏心悦目很多。

    他拍拍谢湛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陈家尚且弱小,不过,我们虽不能给谢家洗脱流犯之名,但让你们在岭南这片流放之地过得好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等将来吧,我承诺,等陈家足够强大了,定要帮助你们谢赵两家立功脱罪。”

    陈嘉烨这话俗称画饼,但谢湛却是听得一脸动容,再三起身下拜,“湛愿为家主效犬马之力。”

    “阿湛,你觉得我陈家,接下来应当如何发展?”陈嘉烨看着他,问出了他们陈家目前最大的问题。

    来了,戏肉来了!

    谢湛明白,这是陈家目前的困局,以及陈嘉烨最迫切最想知道的,同时,也是考教之意。

    如果他的答案无法令之满意,那么刚才所给的一切好处与承诺,都将收回。他和族人,可能还会遭致陈家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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