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精神空间之中。
林长生也是看着这一幕,陷入沉思。
其实,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得知自己的长生,竟然和国势盛衰相关之后。
他就开始有意识的,留下了一些朝代弊端的说法。
比如唐时的“百岁寿数”,他所留下的,其实更多的是唐末的弊端。
然而,历史上不乏有站在今朝,看到未来的“能人”,一国之利弊,他们看到的更多,但也改变不了分毫!
林长生也是如此,纵然他活了很长的岁月,有着站在时间长河上,遥看古往今来的历史观。
但改不了,就是改不了。
唐末之后,五代十国,乱世纷争,毫无国势可言。
那段时间,林长生更多时候都是转生失败。
好不容易到了宋朝,他和很多人都有交集,也顺利的留下了一些东西,其中一个姓王的古板年轻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但很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垂垂老矣,不久之后便死去,也不知道之后那个古板的年轻人如何了。
他甚至还曾见过所谓的“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也见过背嵬军的骁勇善战。
直到南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的八个字之后,林长生终于死心了。
他开始谋划下一个国祚!
非元,而是大明!
这也是他抱有最大期待,甚至准备孤注一掷的朝代。
为此,他开始在脑海里模拟大明的所有弊端,胜在他精神力强大,历经春秋战国、秦汉隋唐,积累了无数的阅历,再加上后世的记忆,他也给大明,留下了“亿点点准备”。
至于沈肃,现在所说,“重启藩王科举”这一点。
林长生记得……
其实,这并非是他指示,而是大明的后期,确实有过这样的一段历史。
弘治时期,曾有官员因为藩王的财政问题,实在受不了,便提出让宗室子弟,可以和普通士人一样,进行乡试、会试……入朝文官。
然而,当时的礼部官员,却搬出了《皇明祖训》,喊出一声:“祖宗之法不可变”。
就此,弘治年间提出的“宗师子弟入朝为仕”。
中道崩殂!
但是,不解决问题,问题就会一直存在,且会越来越多。
历经正德、嘉靖、隆庆,到了万历之时。
大明的宗亲岁俸制度,终于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实际上在这之前,几代皇帝已经开始拖延皇室宗亲的岁俸,并且用已经贬值近乎成废纸的大明宝钞来“搪塞”。
张居正十年首辅,十年变法,一条鞭法,让大明的财政缓了口气。
然而,治标不治本。
到了此时,朝臣也不再喊出什么祖宗之法了。
终于同意,让宗室可以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可是,已经晚了!
从永乐帝到万历帝,已经过了足足快两百年。
两百年的时间,大明的宗亲,已经习惯了被“岁俸”养着,他们不想变,也不会变。
这么多年,有能耐的藩王已经在封地,兼并了无数产业,朝廷的入仕,不再对他们有兴趣!
至于没有能耐、甚至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旁系,已经开始出现吃不饱饭,却因为祖宗之法,不能从商、不能从工、甚至连种地都不能的等死局面。
万历三十年不上朝,驾崩之后……
大明距离闯王入京,崇祯帝吊死在歪脖子树上,仅仅剩下了二十四年。
想起这一段历史。
林长生都有些无奈。
其实在他看来,历代变革之举,在王朝中后期,就算是亡羊补牢,也为时晚矣。
就比如二百年后的宗室子弟。
已经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大明的赡养制度,已经让诸王真的变成了一只只混吃等死,并且祸害“庄稼”、祸害百姓的猪。
让此刻的宗室子弟,去和那些传承多年,已经把控朝堂升迁之路的“仕族”去比?
怎么可能比得过?
但现在不一样!
……
“但现在不一样!”
同一时间,沈肃也摇头,
“皇上的担心,无非是担心藩王从军权,又挪到了权臣。”
朱棣轻轻点头,正是如此。
沈肃一笑,
“宗族就算变成权臣,那也是贴近皇族的权臣!”
“宗族与皇族,是天然性的同一战线,除非这宗族子弟,想自己上位,但这可能吗?不过是藩王之中的旁系,他一个人的权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皇权礼法、就一个血缘关系,就是深渊天堑,轮都轮不上他。”
“再者言:”
“身在朝堂,就是朝堂的规矩。皇上凭什么认为,眼下的这些藩王子弟,就能通过一次次的科举,将人家几百年的文人仕族压制住?”
沈肃果断摇头,“实际上,宗室一旦入仕,在以往的很长一段时间,还需要皇上在其中帮助,否则,这些进入官场的宗族子弟,只会被朝堂上的官员,玩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毕竟,科举取仕,可没有藩王的代代传承。”
“反而受限于宗室子弟的身份,他们每一个进入朝堂,势必要受到文官集团千百双眼睛的审查,单就这一点,恐怕也需要皇上给开后门不可。”
朱棣先是沉吟,继而缓缓点头。
实际上正是如此,他有些高估宗室子弟在科举之上、甚至是混迹官场的“能力”了。
而且,因为只是旁系,所以他们入朝为官,更要战战兢兢。
有时候,联系一下本家,恐怕也要被御史参上一本。
想到这里,朱棣也不免露出一缕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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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帝王,他不怕弱势一方,相反,帝王更亲近弱势一方。
而这,又是“平衡”之术。
“这只是你说的第一点,朕,认可你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倒是这岁俸……”
沈肃道:“该断则断,皇上默许诸藩科举,对于他们而言,又岂会不明白这是皇上给诸藩的一条坦途大道?难不成诸藩还真愿意,拿着岁俸,每天待在一个地方什么都干不了,哪里都去不了?”
“大不了换一个名头:这是皇上体察宗室子弟科举不易,所以抽取出来,为宗室子弟考科举所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宗室不会不明白。”
此时,道衍也不由得抚掌,“不错,科举选仕,确实如同治水之法,堵不如疏,开了一个疏的口子。”
“而此法,在老臣看来,其实也解决了不止一个弊端。”
“甚至于这四个弊端,都有一定程度的解决!”
伴随着道衍的声音,朱棣才恍然过来。
第一条,岁俸问题,诸藩可以参与科举选仕,刚才的措施,已经完美解决。
第二条,藩王不事生产,只是消耗。科举也解决了一半。
第三条,藩王在地方以大欺小,吞并产业……科举之权,在某种程度上也减了一点,但也没多少。
第四条,便是权力转移,宗室子弟入朝为官,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在和士族争夺权力。
在朱棣看来。
此人能说出这个,其实也姑且算得上,解决了这四弊之说。
然而,沈肃的话却还没完。
“草民的第二策,总结起来,还是疏!”
得益于第一策的认同,朱棣已经起了兴趣。
“你可继续说。”
沈肃又道:“科举之权,虽然是一条疏通之道。然而正如之前所言,宗室子弟如果真的要考科举,还需要皇上去扶持。”
“那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其实这一策,也只是让皇上宣布天子之泽、五世而斩的时候,藩王能顺利同意,但要继续解决四弊,其实还远远不够。”
朱棣点头。
道衍也深表同意。
而一直听得迷迷糊糊,但也算是能听懂的朱高煦,更是深表认可!
比如:如果自己以后真的成了藩王了,要困于一地,不能带兵不能打仗,跟个乌龟一样,那自己还不如反了算求。
至于什么科举,对不起,俺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思。
倒是我看大哥听得挺认真的,实在不行……
让大哥做藩王,我来做皇帝!
我将来一定给大哥,封一个最大的官!就是复辟宰相,如同道衍,也没什么区别。
他正乐滋滋的想着。
而突然!
沈肃看向朱高煦,语气陡然严肃。
“要说藩王之权,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不得不绕开的一点……”
“其实并非是科举选仕,选仕只是开了一个口子,让这个汹涌的水流,能分出一条流向其它地方。”
“然而天下大势浩浩荡荡,藩王之中,能文的很少,能武的很多!”
“正如眼前这位汉王,陛下认为,汉王甚至汉王子嗣,科举入朝的发挥的功绩大,还是在沙场上能征善战的功绩大?”
朱高煦一怔,这是扯上我了?
朱棣看了一眼这位二儿子。
后者在军阵上的出色程度,哪怕是他都不由得惊叹。
至于科举,想起对方幼年时,那学经义之时,懵懂又茫然的眼神,不提也罢!
“你继续说。”朱棣摆手。
沈肃点头。
“当初太祖皇帝打天下,诸位皇子更是亲自随军出征,再说那位宁王,十八岁外封之后,便能率领朵颜三卫,远击北元残部!”
“其中,已经薨的秦王、晋王,更是战阵之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将川蜀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的蜀王朱椿,面对西番也是游刃有余。”
“甚至包括陛下您!”
“由此可见,诸藩子弟入仕途,终究只是小道。”
“兵权,永远都越不过去!”
“得益于太祖皇帝的军阵之才,这些后辈子弟,大多都是天生的将才,就此丢弃不用实在太过可惜!毕竟,很多时候,他们掌兵守护大明的心,比之臣子更为尽心,这一点,哪怕是陛下也不得不承认吧?”
闻言,朱棣轻轻点头,正是如此。
他曾是燕王,在自己的封国之内,与外贼征战,当然要尽心尽力。
而作为皇帝的父皇,自然更相信这些藩王。
沈肃点头,他便继续道:“因此,这第二策……”
“便是宗室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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