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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崩微微皱了皱眉。
他觉得...这间豆腐店与上次见到的有些许不同了。
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许是换了两灯笼的缘故罢，红色的灯笼将庭前白樱的剪影染上熏红，也映得整间小店更有了些人气。
或者说...因为其它的原因？
【清野豆腐店】，那家小店庭前依旧挂着这老旧木制牌匾，牌匾倒是数百年来从未更换过。
他戴着白色的仕女笠，压低斗笠，遮住自己的面容，扣响了木门。
“今天歇业哦~”
当然只能是歇息，毕竟全部店员都去度假了。
里间传来狐狸小姐懒洋洋的声音，她微微打着哈切，“不开门。”
“是我。”国崩平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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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八重神子慵懒地道，“休息日便是影来了也不开门。”
“我想和你聊聊清野风吟的事情。”
“不关心。”八重神子语调敷衍。
国崩把手搭在了木门上，其实只要稍稍用力，他便能强硬地破门而入——事实上，按照国崩平常的性子，吃了闭门羹早就轰门了。
“你大可以用蛮力试试。”豆腐店里传来神子促狭而冷漠的声音。
但最终，他松开了手，并不是因为他害怕神子，单纯地只是不想破坏这家老旧的木门。
啧。
国崩轻轻地啧了一声，他微微沉吟，下定决心般地道：“我见到了清野风吟的心脏。”
他打算袒露出部分线索——尽管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线索。
豆腐里没出声了。
国崩莫名感觉到气氛压抑下来了，白色的樱花簌簌落下，细白花瓣如小雪般落在人偶的肩上，豆腐店的台阶前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
吱嘎——
木门被缓缓推开了。
八重神子探出门扉，淡紫色的眸子倒映着国崩的面颊，她薄唇轻启，没有表情般地道：“...什么？”
“我见到了清野风吟的心脏。”国崩又重复了一遍，他直直地与八重神子对视着，“现在，我们能好好地聊一聊了吧？”
..神子警惕地盯着国崩，由不得她不警惕戒备——无论国崩曾经受过那老不死多少恩惠，这家伙毕竟都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对于神子来说，愚人众永远值得戒备。
尤其是，愚人众还在寻找清诺岩的下落。
但他提到了清野风吟的心脏...?
“你在哪里见到的？”神子轻声询问。
“所以说现在,”国崩拍了拍肩膀上的樱花，“可以让我进店了吧？”
“我们不是敌人。八重神子，我不是敌人。”国崩平静地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狐狸小姐拉开了木门。
“所以是在哪儿？在谁手上？”
“【女士】。”
“愚人众的女士？”
...
天色越来越晚了，在昏黄的暮色与天光之间，白色的雨线缓缓坠落，那些小雨淅淅沥沥，坠落在黄昏与夜晚交替的时间线中，敲出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
这场雨没完没了。
铅色的云层无边无际，整个世界都仿佛正剩下了黑白两色，冷色天幕朦朦胧胧的，一枚又一枚的火把将神社映得宛若白昼。
虎千代那双眸子也亮如白昼。
煌煌的灿金眼眸闪烁在阴冷的夜空中，她喉咙深处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声——清诺岩一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便知道难搞了。
清诺岩也曾被业障侵蚀过，他无比清楚地了解那份失控的感觉。
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咬碎。
“冷静一点。”清诺岩轻声道，“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清诺岩觉察出不对劲来。
【女士】不在士兵的行列中。
....愚人众真是为他而来吗？
可自己根本就没有在稻妻登记过，样貌也好，各种信息也罢，从来都没有暴露出去。
对女士而言，唯一的线索就只有他是个璃月人。
便连社奉行都查不出自己的踪迹，若愚人众真能这般轻易的做到，那么稻妻早该被至冬统治了。
若不是为捉他而来，那这番兴师动众又是为谁呢？
清诺岩很是容易变得出了答案，愚人众这次的目标也许是他身旁的虎千代，也许是为了镇守之森的‘妖魔’而来。
他不会让其得手的，因为五百藏和虎千代并不是什么妖魔——哪有大妖魔靠假扮石像卖萌混饭吃的啊。甚至肚子饿了偷村里的鸡吃，真正的大妖怪都是直接吃人！
愚人众不是良善之辈，不会做什么斩妖除魔的好事，清诺岩无比清楚这一点。
他对愚人众所作所为没啥好感的。
明明在异国他乡，明明是稻妻的国度，但愚人众行事却是肆无忌惮。
愚人众们在研究邪眼这类污秽之物，许是调查到了镇守之森的些许蛛丝马迹，便借着大义的名号，对虎千代——这被污秽侵染由存活的特殊个体起了研究的兴，这才派遣士兵前来抓捕。
这也许是正解。
保护虎千代离开，不暴露她仍存活着的踪迹...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不然的话，不只是虎千代，便是连自己的行踪也会暴露出去。
他正想要这般向虎千代解释，可虎千代本就不具备理性了。
她讨厌。
讨厌门前那些家伙，带着奇怪的难看的面具，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国度的气息，说着奇怪的语言，带着兵刃带着恶心的眼睛，她本能地厌恶着这些家伙。
对于稻妻武将来说，尤其是五百年前的古代武将而言，神社外的那些家伙...那些踏足在稻妻土地上的士兵，是侵略者。
更何况，那一枚一枚邪眼...气味闻起来，和五百年前的污秽味道一模一样！
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战场。
她厌恶那些味道。
鬼族少女的嘴角上扬，露出那白皙的虎牙。
她微微歪着脑袋，流苏般的长发垂落在华贵的十二单上，柔荑已然搭在了那柄绯红太刀之上，夜风吹拂而过，华贵的十二单与庭前枫叶一同散在空中，繁华复杂的纹路美得惊心动魄。
“诺岩。”虎千代回头看向他，因兴奋那眸子微微颤栗着，她露出笑容来，那笑容也似红枫，艳丽而危险，“舞！”
舞。
舞？
清诺岩眨巴眨巴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虎千代便翻出了窗外，赤足踩在潮湿泥土上,溅起层层水花。
神社外的愚人众刚一看到虎千代，尤其是注意到后者那象征着鬼族的双角时，便不约而同地发出欢呼的声音——这进一步证实了清诺岩的猜想。
愚人众果然是为狩猎虎千代而来。
为首的那位行刑官，视线久久在那对角上停留，他眯着狭长的眼眸，已经开始想象女士大人之后会降下何等的赏赐，嘴角不由自主地噙着浅浅笑意。
可他的笑容下一瞬便定格了。
绯刀直直地贯穿了他的上额，从后脑勺中穿透而出，鲜血喷涌而出，却未曾能沾染那绯刀半滴，御舆千代优雅地抽刀，头颅便顺着抽刀的方向枭首，扬在空中。
这一起一落，只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连枫叶都未来得及飘落于地。
真漂亮...清诺岩不由感慨。
那位行刑官等级至少在六十以上，却被杀掉了。
虎千代甚至还不是全盛状态，她身上还残留污秽呢。
“哇啊！”一旁的小狸猫五百藏捂住了眼睛，“不可以啊...!”
...既然已经见血了，那就只好动手了。
愚人众本就是他的敌人。
...到现在还通缉着自己呢。
虎千代邀请他共舞，那便陪她舞上一曲吧。
“五百藏，不要怕。”清诺岩也跟着抽刀出鞘，他冲着小狸猫吩咐道，“躲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
“吾，吾辈..!”五百藏身子打哆嗦，但还是强撑着语调，倔强地道，"吾辈才不怕！"
“五百藏很勇敢。”
清诺岩这样说道，他紧随在虎千代的身后，白色的雨线砸在他单薄的和服上，溅起了层层涟漪。
而愚人众也是反应过来了，收起了轻视的心态，伴随着一枚又一枚的邪眼闪烁，污秽而邪意的力量开始改造他们的躯壳，用寿命为代价促进他们机体的潜能。
同时，他们的气息也越发晦暗阴翳了，面具之下的眸子闪烁着阴冷寒光，此时他们的样貌，比起虎千代更像是污秽。
清诺岩压低身形，神切很切而过，先是斩碎马匹的马蹄，伴着一声声的人仰马翻，他穿行在雨和马匹之间，手起而刀落，连绵的斩击如砍瓜切菜般，纷繁而拖曳出重重的残影，凡是他所经之处，一枚又一枚邪眼破碎。
【你已讨伐邪眼士兵，lv40】
【你已讨伐...】
【你目前等级：lv35】
“舞！”虎千代眸子映着清诺岩的声音，她嘴角噙着欢欣癫狂的笑意，“舞！”
愚人众的军队齐齐射出箭矢，密密麻麻的箭矢裹挟着邪眼之力，覆盖了半个天空，如云霾般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虎千代的绯刀斩在箭雨之上，金属与金属之间碰撞出灿烂的火光。
“怪物!”愚人众忌惮地注视着虎千代。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挥刀的速度超过了箭的坠落，虎千代便开始在箭雨中穿行，绚烂的十二单拖曳在夜空中，赤脚踏在枫叶之上，向着愚人众砍杀而来，“舞！”
如同五百年前那般。
神切微微振动着，细碎的雷蛇缠绕在刀刃之上，绯刀与神切一同发出了共鸣。
清诺岩顺着神切的指引，他自然而然地挥刀，只是跟随着那份舞蹈，他的心灵便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你正在学习不动一刀（源自神切）】
这是一场舞蹈，刀剑起落是节拍，雨点坠落是休止，绯红的枫叶与纯白的雷霆纠缠在一起，红枫飘落，雷霆生灭。
当今夜的雨停息时，再也没有一枚邪眼了。
【清诺岩，lv39】
清诺岩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饶是他也感到了疲惫，相当的疲惫，他衣服完全被打湿了，混杂着血液和雨水，面颊上也是凝结了的血痂，他略显无力地坐在地上，松开了神切。
面前有一处水洼。
他注视着水洼中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心中暗道：这下又该被荧说教了。
在镇守之森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荧小姐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无可奈何地盯着虎千代，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千代抬起了眸子。
这家伙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疲惫。
令清诺岩欣慰的是，虎千代并未因污秽侵染而永远沉浸在杀戮中——她注视自己的眼神依旧清澈而干净。
雨停了，月亮便出来了：御舆千代沐浴在月光之下，微微歪着脑袋，如流苏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发丝与月光相互交织，她抬起柔荑，舔了舔手腕上沾染的血迹，像是一只在洗脸的小猫。
这下是惹麻烦了。
“要离开这里。”清诺岩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他循循善诱，认真地道;"愚人众已经猜到了你的行踪，不能留在这里了...好不好啊？"
他觉得自己也成诱拐犯了，继承了黄毛大姐姐荧的风范，在这森林诱拐一只小猫。
清诺岩话还没有说话，便感觉面颊上有些冰凉，很柔和的触感，带着潮湿的水汽，温柔细致地从肌肤中划过——他眸子微微放大。
御舆千代在舔舐着清诺岩面颊上的血迹。
她离得很近，面颊几乎贴在了一起，呼出的温润气息也交融在了一块，清诺岩能近距离看到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以及那双灿金般的眼瞳。
清诺岩知道动物...比如猫啊狮子之类的，会顺便帮助同伴洗脸啥的。
但你是鬼族啊。
偏生清诺岩还挣脱不开，这鬼族少女力气大得惊人——她强硬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按住了自己的面颊，轻轻地舔舐清理着面颊上残留的血迹，面颊清理之后，她又转向了脖颈，还有锁骨。
她做着些事情的时候，面容清冷而平静，仿佛在做最平常的事情。
被污秽侵蚀后，她行事相当天然。
“脏了。”她吐字如金，平静地道：“要洗脸。不要调皮。”
究竟是谁在调皮。
“你还知道‘洗脸’，那污秽会洗脸吗？怪物会洗脸吗？”
虎千代歪歪脑袋。
“你从不是怪物。千代。”清诺岩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认真地道：“你是我的友人。”
你从不是怪物，你是我的友人。
“你只是生病了，而我会负责治好你的。”
“...所以说，不要守在这山里啦，很无聊的。”清诺岩看着虎千代，“还会饿肚子，一点都不好。”
“带着五百藏，一起走出这里吧。”
清诺岩注视着虎千代的眼眸，那如酡红夕阳般璀璨剔透的漂亮眸子。
"我会负责将大家都找齐的，我埋好酒了，亲手酿造的樱花酒，真的真的很好喝，还会做豆腐，做很好吃的豆腐，你便不会饿肚子了..."
“花散里要离去了。”清诺岩顿了顿，“我们要与她好好道别啊。”
虎千代无法理解清诺岩的话语，她丧失了大部分的理性，只留下了鬼族的本能，但她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年，便莫名地感到了哀伤。
虎千代轻轻地抿了抿唇，半晌，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薄唇轻启，可话还没说出口，眸子便微微瞪大——
灿金的眼眸倒映着清诺岩的人影。
她注意到清诺岩的肩膀上，停留着一只奇怪的绯色蝴蝶。
从来便没有见过的蝴蝶，轻轻摇曳着翅膀，在空中划过流火般的痕迹，美丽得像是艺术品。
独属于鬼族的狩猎直觉...让她瞳孔紧缩。
虎千代推开了清诺岩。
——
ps：呼，满血复活，其实也就那样而已啦！
阳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