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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萧骏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仍然是个谜。
顾家并不是一脉单传,顾长海还有一个哥哥,已经过世,另外他也有几个堂兄弟。他们都有可能是萧骏的亲生父亲。
萧重炀为什么选择顾家血脉,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长海不打算再探究萧重炀的内心想法,也不想继续调查萧骏的生父是谁。
因为顾长海的亲哥哥已经过世多年,且生前体弱多病,萧骏不太可能是大哥的骨肉。
另外和顾长海有血缘关系的堂哥堂弟,也都各自有家庭,如果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恐怕会给他们的家庭带来一定影响。
萧骏那孩子可能也会受到一定打击。
有些真相,永远不揭露,也许才是对所有人的保护。
反正知道萧骏不是婉清的孩子,就够了……
今天和萧重炀已经聊得够多,本也只是想确认萧重炀的情况,见他身体状况还算平稳,似乎也没有搞破坏的可能性,顾长海暂时放心。
他掐了烟,准备离开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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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下甲板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对萧重炀说:“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萧重炀盯着他,冷笑一声。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么?”
顾长海想了想,坦诚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更愿意光明正大地和你竞争。”
“那你会输得很惨。”
“当年我也是这么以为的,”顾长海顿了顿,“但现在回头想想,还真不一定。”
当年,顾长海总以为,婉清爱萧重炀,自己是没有机会的。
但对萧重炀过去的事情了解越多,顾长海就越觉得,自己可能比萧重炀更适合婉清。
可惜,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做任何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的事,他宁可不想。
……
顾长海离开后,萧重炀在甲板上坐了很久。
扩散至全身的癌细胞,正蚕食着他。
身体很痛,但疼痛到了极限之后,精神似乎就会麻木,短暂地忘记痛苦,短暂地灵魂脱离肉体。
他就这么凝视着远处的海,在那月光下,在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他仿佛看到自己一生的故事都在放映。
无数的往事啊,无数的遗憾。
数不清的罪孽啊,数不清的伤害。
有他施加给别人的,也有他遭受的……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永远穿着她条红色的旧裙子。
又想起她独自坐在破旧的梳妆台前,一遍遍给自己上妆,又卸妆。
那些男人来了,又走了,给她留下几张现金,或一条银项链,运气好,会有个金戒指,母亲会去咬一下那金子,然后仔细收进她抽屉最里面的夹层里,隔天会给他买一只鸡腿吃。
萧重炀讨厌那些男人,觉得他们散发着臭味。
可不可以不让他们来。
母亲冷哼一声,“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
“我去挣钱!”
母亲连回应都懒得回应,推开他,把裙子一脱,走到卫生间里,捡起地上的花洒头,开始洗澡。
他望着母亲身上的伤痕,拿着菜刀就冲出门去,去追上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
他砍向那男人的后背,却早就被对方察觉,男人轻而易举地夺过他的刀,把他用力往地上一推,嫌弃地啐了他一口。
那时候,他七岁。
父亲在哪?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他没有?
在萧重炀更小的时候,也曾这样问过母亲,母亲红着眼睛给了他一个耳光,他从此不敢再问。
渐渐的,萧重炀想明白了,父亲是个混蛋。
毕竟,母亲只比他大十几岁,在成为母亲的时候,其实她还是个孩子。
为什么要生下他来?
母亲的回答是:“你以为我想?”
所以,他那个混蛋父亲像啐一口痰一样,把他带到这世界上来,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而他这个可怜的母亲,无可奈何地把他生下来,又无助地把他养大。
他是母亲的拖油瓶,名副其实。
没有人欢迎他来这个世界,他从来不知道被人喜欢是什么滋味,倒是体会了格外多的恨。
母亲喝醉了,常常打骂他,通过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萧重炀知道了母亲的事。
母亲说,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拖油瓶,她现在还在念书,就算不念书了,也能正常地嫁人,就算没有嫁人,也至少还有爸妈可以依靠。
可惜母亲的人生先是被他那混蛋父亲毁了,然后又被他这个拖油瓶,永远拖进了沼泽一般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了爬出来的可能。
堕落是没有下限的。
比堕落本身更可怕的是,它会让人再也看不到希望和其他可能。
只剩下怨恨。
他母亲就是这样的。
母亲每天都在怨恨,最恨的还是他,好像她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
等他长大了一些,母亲对他的恨意也更加强烈。
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
在母亲死后,他找到了答案。
那年,母亲三十五岁,对大部分女人来说,三十五岁,虽然不是花一样的年纪,但也绝对还没到枯萎的时刻。
但母亲说:“我活够了。”
留下这四个字的遗书,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母亲死后,他撬开母亲的抽屉,翻遍抽屉只找到二十块钱,和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着一张让女孩子容易沦陷的俊脸,穿一身高档西装。
萧重炀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恨他了,因为他长得很像他那混蛋父亲。
不知道他们如何相识如何分手的,但能想得出来。
大概就是一个有点臭钱,有点相貌的男人,玩弄了小姑娘的感情,又把小姑娘抛弃的烂俗故事。
母亲死了,他还要继续活着。
学早就不上了,因为有人骂他是婊子养的,他把那家伙的耳朵咬下来了,然后就被开除了。
没有学历,也没什么技能,只能去做没有技术含量的苦活。
拜他那混蛋父亲和倒霉的妈所赐,他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老板娘看上了他,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到屋里,将一块金表放在他面前。
老板娘告诉他,老板每个月会出差一礼拜,在那一个礼拜里,他不用工作,工资照发,这块金表也是他的。
他想起了母亲咬金戒指的情形,没有收那块金表。
老板娘被拒绝后,自尊心受到打击,用仇恨地眼光瞪着他:“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