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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叩阍,已经是大晟王朝很久都没有人敢动用的一种鸣冤方式。
凡吏民冤抑诣阙自诉者,曰叩阍。
其中,分为三种形式,登闻鼓、拦车驾以及上呈书信给朝廷的匦函。
这匦函便是朝廷接受臣民投书的匣子。
但大晟王朝早就没有这种收纳民意的匣子了,而父皇此时也没有出行,自然也没有拦车驾这一说法。
那么晋王,只能是用了登闻鼓的方式进行了击鼓鸣冤。
事实上,为了避免那些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登闻鼓已经是很少沿用的一种鸣冤方式,更多的像是一种形式上的摆设。
凡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二十,若是虚报案情,按罪定性。
这不是说天子自视甚高,而是有些人,明明自己犯了错,却反而要倒打一耙,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没有错,错在别人的身上,觉得很冤屈、很委屈。
平时,皇帝自身的政务就很多,春季百姓耕种的情况、各地的灾情,都要他来审查,灾情严重的地方还要拍案决定要不要赈灾,若是天天有人叩阍鸣冤,皇帝再腾出时间来做这些事情,不仅是时间不够,皇帝的火气也很大。
因为这些事情,本就该是下属的父母官去做,现在闹到这里来了,你们这些地方官在做什么?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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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天下共主,绝大部分的皇帝都不是什么好脾性,而脾气稍微好一点的皇帝,都能说得上仁厚。
也正因种种因素,使得叩阍逐渐成为了一件象征性的形式,百姓叩阍,皇帝不单单要查清这个案情,还要追责地方官员的管理不当、处理百姓鸣冤的逾界之举。
地方官员为了乌纱帽,是会想尽办法平息民怨的。
所以,没有天大的冤屈,没人会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去击打登闻鼓。
晋王击打登闻鼓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鲁莽的举动。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现在先别急,我这不是在给你兜底和善后吗?
原本成王都感觉这一次由她惹出来的事情,都被她的机敏聪慧解决了大半,晋王这一手击登闻鼓,顿时是让局面变成了一汪浑水。
正英帝同样对此感到惊讶。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平常活得精彩,成天高高兴兴的晋王,会做出击鼓鸣冤的做法。
按照仪仗,就该走一遍击鼓鸣冤的全部流程,但是正英帝思来想去,他都猜不到晋王的心思,若是把这件事情放大了,正英帝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受罪的。
毕竟晋王若是胡诌出来的冤屈,其罪行可就远远不止是打二十个板子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正英帝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决断,“让晋王从东华门进来,叩阍的三司会审就不必了,朕料想她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鼓。”
顿了几秒钟。
正英帝忽然感觉这样轻描淡写地放过晋王,未免也太便宜这小女了。
旋即,他话锋一转,冷声开口道。
“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再怎么不小心也该有个限度,先让她挨上二十个廷杖,再来见朕。”
正英帝原本的打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么做,他的心中仍有些不解恨,这段时间晋王做事出格了不少,怎么想都该警示一番了。
再不给她来几下廷杖,晋王迟早能给他这个父皇惹出更大的麻烦。
不打不成器,长这么大的,做事还那么不牢靠,该打!
成王也怒了,她以为是晋王在作死,却没想到父皇那么偏心,怎么就只打了二十个廷杖啊?
这也太便宜晋王了!
以晋王的身子,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下了。
而宫外正在与禁卫军对峙的晋王。
整个人的思路却很清晰。
成王使用体验卡,让父皇提前得知了汉王当女帝的那条线所发生的事情。
那条线,是陆成安和外人成婚,而父皇在那个模拟之中,是体现出了对陆成安的那个儿子陆谦己的喜爱。
所以,赐婚是有理由成为其中的一种可能性,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她晋王,就必须要见上父皇一面,以此扼杀掉这种可能性。
当然,最惨的应该是秦王,作为那条线里发动过政变的秦王,现在应该是一句话都不敢吭声了,生怕父皇一怒之下,给她送去祖祠见列祖列宗。
至于她晋王为什么要冒着风险也要见到父皇,先不谈最直接的收益论,就是她对陆成安的喜欢,那也不可能把陆成安拱手让给外人啊。
模拟过几次,当过女帝的晋王,最讨厌的就是用帝王心术来看待问题,因为这样看待问题,就已经失去了人性的意义。
我馋陆成安,难道是为了生下苏为英,继承大晟王朝的基业吗?
或许,这套想法,很符合秦王的价值观。
但很遗憾,晋王是不可能认可这样愚蠢的收益论,那就算是没有苏为英这个儿子,她晋王也好陆成安这一口啊。
或许,最初和陆成安产生交际,是有和汉王、秦王怄气的原因,但是在几次的模拟下来,晋王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陆成安这个人了。
先不说那些五花八门的皮肤立绘。
陆成安和她晋王在山西太原这块地方做藩王的时候,陆成安对她可好了。
后面她吃那些臭道士给的丹药导致身体虚弱,陆成安为此着急的模样更是历历在目。
哪怕临朝称制,擅自逾权,晋王都舍不得杀陆成安,也是有一部分私人情感的因素在里头。
所以,晋王不认为她没有苏为英这个好大儿,就不会去馋陆成安了,而且,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正因为馋陆成安,她才有了苏为英这个好大儿。
就感觉姐妹们特别喜欢为她做事的前因后果做出自我的分析,就从来没有想过这只不过是她纯粹的情感需求。
尤其是秦王,总爱在这些感情的问题上进行极度自我的判断,然后给出了让晋王百思不能理解的说法。
这种言论,连晋王都感到震惊了。
她就没想过我是真心喜欢陆成安的吗?
管她呢!
一个没人男人要的阴沉鬼罢了。
自己这个局面可太好打了。
四平八稳的。
因为,现在的汉王还在乎她的面子,被道德这种无用的能力所束缚,秦王满脑子的权谋宫斗,一心只想单干,宁王辈分太低且局限于身份,顶多当个二房丫头,就是真喝了陆成安的头汤,等她晋王当上了女帝,当场就抢,一点都不含糊。
其他人呢,就更不用考虑了。
理论上最大的威胁是汉王,可是一步都踏不出来的汉王,又能说得上是什么威胁呢?
面对这二十个廷杖,晋王浑然不惧。
多大的人了,没挨过几个板子的,那都是不成熟的,而且作为亲王,晋王从小被揍到大,早就知道消除廷杖之痛的最大办法。
晋王提前准备好东西垫着了。
打她根本不带痛的。
挨一顿打,见到父皇,让陆成安不被赐婚出去,这样的情况,对晋王而言,完全值得这么去做。
而晋王已经随时准备好卖惨哭诉了,她深谙此道。
与此同时的汉王府上。
陆成安瘫软在床上,汉王殿下是心满意足地挺直了身子,她伸手再捏了一把陆成安的胸膛,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汉王殿下披上云肩,好好整理了一下陆成安的衣裳,给陆成安合上被褥。
“这是本王的一番心意,你就收着吧。”汉王殿下拿出一个手镯,放在了陆成安的床头。
等本王当上女帝后,你,便是朕的后宫之主。
晋王那块肥肉,只不过是趁机偷汉子的贼猫,我才是真正的原配正宫啊!
真正敢勇于走出自己心里介怀的那一步后。
汉王感觉束缚在她心尖上的枷锁就此释放,再无那般后顾之忧的犹豫不前。
而想到这里,汉王殿下柔和的目光慢慢变得冷冽了起来,她也该想办法利用父皇的影响力,去一步一步地为这大晟朝堂荡尽贼寇,还朝政一个朗朗乾坤了。
党争,是无用之物!
从今往后,这朝廷上,只能有一个党,那就是我汉王党!
等到整个大晟王朝的朝堂上下,都是以她的话为基准。
祖训又能怎么样?
她会成为大晟王朝第一个女帝,也会成为第一尊迎娶男人的女帝!
汉王殿下在临行之前,伸手一撇长发,飘然长发在月光下抖擞发出淡淡的光泽,她上上下下打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推门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多看了陆成安一眼。
而躺在床榻上的陆成安还是想不通,这大晚上的,他的那位一向正经的汉王殿下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虽然还没有行周公之礼,但是汉王殿下今晚所做出来的事情,其大胆程度,远远超过了陆成安的想象。
直到现在,陆成安的身躯都是颤抖着的。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啊!
都能把那么老实的汉王殿下给逼成这样?
而在汉王府不远处的一个拐角街道上。
一个锦麟卫模样的人悄然隐匿,目视这一切后,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里,朝着宁王的府邸慢步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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