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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晟朝。
西南地区这种以土人形成的土司,这类南蛮,非常难缠,若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蛮夷来看待,那就吃了大亏,这些人很聪明,而且是不断地在学习中原的文化。
这土司制度,更是给他们了一个自主的行政权,毕竟这些土人很多都不服管教,为了方便统治,朝廷采取了以土司治土人的政策。
而这土司制度的特点。
第一,是土司具备着世袭的统治权。
第二,是世袭的土司,拥有着辖区土地的世袭所有权。
第三,是对附着在土地上土人农民,有着世袭统治权。
于是,就出现了山高皇帝远的现象,你既然安抚招安了我,我表面上会顺从你,但时不时就给你来那么一下。
这帮世袭土司,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压榨治地的土人,然后栽赃陷害给朝廷,再找个机会揭竿而起,朝廷被迫陷入安抚这帮土人的死循环中,等到朝廷把银子给土司,土司拿完银子,自己享乐去了,过几年,又来一次。
正英帝也想要得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至今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多数人给出来的提议,就是最常规的平叛。
你反叛了,那就杀,杀到你不敢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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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治标不治本啊。
平叛之后再叛,来来回回,这银子费了不少,子弟兵死了不少,土人该反的还是要反。
陆成安思索片刻,缓缓将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来。
事实上,这些土司,本质上就是另类的‘藩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有自己的氏族。
所以,面对这些土司,就跟削藩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一点,是让这些土人内部分化,只要土人内部有了矛盾,朝廷才有充分的空间配合外力施行改土归流的政策。
于是陆成安第一件事情,就是谈到了‘推恩’这种手法。
你土司既然是世袭制度的,一个土司,一个家族,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人多,不一定代表着团结,这还代表着私心众多。
又有谁不想当老大?
若用推恩的手法,是能很大程度上内部消耗这些世袭土司的力量,从而让他们的有生力量大大消弱。
“陛下,土司也是人,他们的儿子可以团结,但是他们的孙子还能团结吗?一代又一代,血脉中的情分也是会淡的。”陆成安把推恩之法说完过后,又道:“这是一个阳谋,这些土司也不得不吃下这个闷亏。”
正英帝听了陆成安口中所说的推恩之法,不禁点了点头,但沉默了片刻,又道:“改土归流,我现在听来,的的确确是治国之良策,可是这些土司之中,不乏狡猾之辈。”
“他们知晓了这‘推恩’之法的厉害,肯定会提前引发更大的叛乱,来抵抗朝廷的政策。”正英帝眉头微皱道。
“但是,陛下,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土人凭什么要给这些土司卖命?”陆成安不慌不忙道:“土人和土司,不是一体的。”
正英帝洗耳恭听。
“说到底,这土司才是剥削土人的罪魁祸首,但是朝廷的镇压,往往是一刀切的。”陆成安沉吟道。
土人对于勋贵而言,那是行走的军功。
装备差,武力不行,平叛一条龙,随随便便就很能晋升,所以勋贵们看不起这些土人,看不起这些土司。
这些土人,烦是烦在翻来覆去地投降,然后再造反,而不是他们的战斗力有多高。
朝廷对付这些土人,伤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钱袋子,调动兵员,打仗的开支,粮草的运输,平叛后对土人的安抚,那都是一大银子。
然而,勋贵们、武臣们一直没有搞清楚,皇帝真正的敌人是土司,而不是那些土人。
他们把土人当军功刷了,土人也把这些朝廷的官兵视为敌人,依附在土司上,变相地‘保家卫土’提高了整体的士气。
“朝廷只要让这些土人认识到,真正剥削他们的人是这些土司,再辅以推恩令,慢慢沿用改土归流的政策,则西南可定。”陆成安继续说道。
“这正如同——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陛下若是对这些土人都视若自己的子民,解决掉这些土司,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陆成安又道:“土人的百姓,也是百姓,他们也是有需求的,有需求,自然有满足的办法,当他们得到满足的时候,谁还会想着造反,谁还会想着在刀尖舔血。”
“朝廷首先要在意识形态上知道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我们要坚决打击哪些人,再拉拢我们本就该拉拢的人,这样一来,局面很快就能平稳下来。”陆成安循序渐进道:“我们其实要解决的是那些不可理喻的蛀虫,而不是全部都赶尽杀绝。”
陆成安将自己的想法,诸个剖析出来,说的时候,滔滔不绝。
正英帝听着,也是愈发入迷,之前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舒展开来的眉头,便是正英帝一点一点对改土归流的认知提升。
理解深了,正英帝逐渐就对陆成安的看法,产生了强烈的认可。
起初,正英帝是根本想不到陆成安能解决掉这个问题的,他把这个奏疏压在最下面,就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正英帝而言有多么的棘手了。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的东西,这陆成安述说了自己的看法、想法、策谋的开展,切入点,包括那些值得注意到的地方,陆成安都说到了。
正英帝越听,越觉得陆成安这个改土归流的法子,是一个可行的路子。
“改土归流,好,好一个改土归流,朕赐你墨,把改土归流的策论,给朕写下来。”正英帝面容上,那是一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
但他伸出来的手和招呼随堂太监赐墨的动作,已经是暴露了正英帝的全部想法。
在旁一直听着的随堂太监刘宽也懵了,他感觉陆成安说的话,是云里雾里,道理是有一点的,但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而刘宽听了正英帝的话,才慢吞吞地磨墨,这如同老叟的慢动作,看着是真让正英帝恼火。
“父皇,让我替这位‘落榜’士子磨一磨墨吧。”宁王咬词嚼字道:“这改土归流的策论,当真是令儿臣恍然大悟。”
汉王如梦初醒。
对啊,陆成安提供了那么好的策论,解锁了一个金色品质的策卡,她居然忘记了给陆成安讨要封赏。
不!
不是她忘记了给陆成安讨要封赏。
而是这个宁王的动手速度太快了。
她几乎是看出了父皇已经藏匿不住的笑容,顺势就开口了。
正英帝现在虽将陆成安说出来的改土归流,铭记在了心里,但是其中的门门道道,包括一些听起来让他有些犯迷糊的内容,还是要更详细的讲解才行。
改土归流的正确处理手法,必须要等到陆成安把这份策论写出来,才能实施。
宁王这一提点,正英帝这才回想起来,眼下这个落榜士子陆成安,不幸卷入了南北榜案,科举成绩,是被作废了的。
这可让正英帝犯了难。
没有功名在身,或者一个对自己功名要求很高的士子,是不可能在没有科举中榜的时候,入朝为仕的。
因为,功名,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真的很重要。
状元和普通进士,入朝为官,待遇是不同的。
第一和第二亦有差距,第二和第三同样如此,何况状元和普通进士之间的差距。
而这次科举的成绩,为了统治上的稳定,他正英帝必须要作废,不能冷了北方士子的心。
陆成安的落榜,只能说时运不济。
但转念一想...陆成安这次卷入南北榜案,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绝对会成为陆成安的‘污点’,一个不幸染上的‘污点’。
正英帝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刘宽,你去替朕把陆成安在这次科举的卷宗放回去。”正英帝目光变得冷冽了起来,“查一查这些上榜的南方士子,哪些人是跟这趟科举的主考官,咱们那位礼部尚书张跃走得近的。”
“朕尚能明辨是非。”
“谁是徇私舞弊的,谁是清清白白的。”
“朕这双眼睛,是看得清的。”
陆成安一怔,错愕地抬起头来。
啥啊?这是啥啊?
你们老苏家的宠溺,这是一脉相承的?
大晟正统在晋王?
正英帝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他陆成安的面前摊牌了。
之前正英帝计划把南方士子的榜单全部作废,是为了安抚那些北方的士子,以示朝廷的公正,其实徇私舞弊这个现象很正常,像这样级别的官员,真给一两个人,走一下后门,又怎么了?
但这次是过分了,一个北方士子都不给上榜。
正英帝一定要给北方士子发泄一下怒意。
而正英帝把所有南方士子的科举成绩作废了,也是在给不幸卷入其中的南方世家一个机会,没有去深究,真定罪的话,涉案的士子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同样这个轻轻放下的举措是在告诫这些人,有些时候,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陆成安卷入这个南北榜案,哪怕他是不幸被牵连在其中的,在以后的仕途中,也有可能会被打上疑似‘徇私舞弊’的怀疑人。
正英帝必须得找几个人定罪,坐实了这些人是徇私舞弊的人,才能让陆成安没有这个后顾之忧,没有这个政治污点。
换句话说。
正英帝这次是狠下心要护一护陆成安的名声,因为这【改土归流】之策,他实在是太中意了。
甚至为此不惜得罪一些人。
但他是皇帝。
得罪这些南方世家,完全无所谓。
根本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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