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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压力阈值是有限的。
出现一两个问题,还在能处理的范围内,还是能保证充分的镇定,甚至做出出色的判断化解。
但短期内爆发出多种不同的问题,来自压力上的阈值就完全超标了,这种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判断,也极难扭转局势上的颓势。
藩王作乱是其一,叛军四起是其二,贤臣辞世、权臣当政是其三,因贫富不均所致的民心动荡,让朝廷得不到民众支持,是其四。
诸多问题全部放在了案牍之上。
前几次都没有出现像程和这样的狠角色。
这一次,他的出现,直接是加速了整个大晟朝的崩溃,之前所有隐藏在深处的问题,全部浮于表面。
世家阶级和佃户贫民阶级的矛盾已经很深。
世家阶级不断影响寒门阶级和农民阶级的晋升之路,让朝廷无法重用到这批人。
即便是用到这些人,世家的人也会想办法把他拉下来,将其摆在一个不受重视,或者没有多大权能的地方。
秦王这时候才回想起自己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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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英帝在正英七年,对于科举中榜案的愤怒,未必就是在愤怒榜案中南方士子人数之众。
【济钰四年二月,由于朝政内乱频发,凉州境内大量羌族部落陷入暴乱与凉州军阀管彰发生血战。】
【管彰损失八千精兵惨胜。】
秦王现在的抗压能力明显是比之前要更强一个档次,看到两边人打得头破血流,反而是冷笑了一声。
一方是被教化安抚后,在凉州生存的异族,一方是凉州自立的军阀,前者降而复叛,后者是一个趁乱雄起的野心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消息,摆在这里,竟然让秦王感觉是这些年来最好的消息。
晋王夺得天下的那一次,异族就给她带来了深刻的印象,这让秦王对异族是没有一丝丝好感的。
【济钰四年三月,由于朝政内乱频发,边疆的瓦剌族从大宁府外入境,对大宁府和晋地造成极大威胁。】
【晋王率将讨伐之。】
【晋地太原王氏与天京王氏勾结,趁机叛变,起三千私兵,纳佃户招募地方乡勇,以‘勤皇室衰微,讨不臣之王。’为由,怒斥晋王狼子野心,不报皇恩。】
【晋地王氏开始屠杀大量支持晋王的士族,仅余少数支持晋王的士族逃出晋地。】
【王氏切断了晋王粮道。】
晋王这个回合中,经营晋地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她同样是以暴制暴,用杀人立威的方式,强势巩固晋地政权的稳定性。
之前胜利的回合中,晋王在晋地至少呆了十年之久,是有基础民心和支持晋王的派系。
这一次,弊端就展现出来了。
在文臣集团的野心集体膨胀的情况下,世家反叛,其余人在权衡利益下,也开始分头投注。
晋王在外,不能第一时间回来,还要被瓦剌人所缠住,王氏抓住这个机会,夺了晋地的政权,他们是本土大族,天京城内还有另外一脉王氏族人,在地方还颇有声望。
秦王看着失而复得的晋地,那个代表着重归属大晟朝的晋地,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
今日,王氏大族反叛了晋王,向朝廷献忠了,不代表这王氏大族下一次就不会背叛朝廷了。
野心的一切都基于利益。
当所得的利益超过了野心可以影响的范畴,谁说得准他们下次不会落井下石?
而且更可恨的是,他们这是趁着晋王抵御异族的时候,背后捅了一刀重的。
秦王在这一局中,已经彻底看穿了这些世家的真面目。
所谓的皇帝不皇帝,对于他们完全不重要,对他们最重要的是家族上的利益得失。
他们这些世家,是先有家族,再有的国家,与其说是忠于国家,不如说是忠于自身的利益。
‘忠于’国家成了他们的借口,只是为了他们更体面地在统治阶级,吸收基层农户的血液。
只要能让他们得到好处,换一个皇帝,又有什么无所谓的地方?
之前隐藏的很深。
到了乱世之中,在有心人的步步指引下,这些人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忠君报国成了他们口中最仁义道德,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济钰四年四月,失去粮食的晋王军士气大跌,战而大败,晋王仅率十二轻骑败走,前无行路,后无归家,心中悲愤万分。】
【其哀叹道:“天下落入庸主之手,何谈兴盛!”】
秦王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为什么人家会有这个机会叛变成功,你要从自己身上想想问题啊,怎么能如此蛮横无理?
但想了想,秦王还是默默接受了晋王的痛骂。
这局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她这个一国之君,有极大的过失,哪怕她并没有实权,只是名义上的国君,但是,这绝对不是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没夺回实权,这难道不是她能力上的问题?
所以晋王讨伐她是一个庸主,其实是个实话。
【你咳血了——】
【在诸多压力下,你心情压抑。】
【济钰四年五月,瓦剌军大举入境,攻陷大宁府,转战晋地太原,王氏驻兵固守,以兵力不足,难以久战,求援朝廷。】
【王氏在据守晋地太原七日后,选择放弃晋地百姓,离开太原,奔赴天京。】
【城破——】
【瓦剌人屠城,百姓鲜有生还。】
【你失去了晋地的掌控权。】
【济钰四年六月,长孙明携百官上书劝谏南迁,称乱象已显,凉州羌人作乱,管彰拥兵自重,对天京已成威胁,现今晋地、大宁全部沦陷失守,瓦剌军亦有直取天京的危险。】
【选项一:主张力战不退(选择该选项,将大概率引发朝堂叛乱。)】
【选项二:南迁汴京。】
秦王看着眼前两个选项。
理智告诉她,选择第二个选项,还有的是机会继续尝试,可以继续拿到一些情报。
但是,她的感性告诉她。
这江山已经是到了退无可退,让无可让的地步了。
史书上,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则每一页都是想象不到的残酷。
这里的模拟推演同样如此。
淡淡的一句‘瓦剌人屠城,百姓鲜有生还。’,已经在刺痛着她的眉心,让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和这些群臣在玩弄什么权术制衡了。
“就到这里了吧。”秦王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朝堂上。】
【面对议论纷纷,各执一词的群臣们。】
【时常以谦让姿态面对群臣的你,忽然在朝堂上笑了起来,你的笑声,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你的身上。】
【“扬州、豫州叛军作乱,朕在这坐着。”】
【“凉州管彰拥兵自重、羌人作乱残害朕的子民,朕在这听着。”】
【“晋地大宁,瓦剌动荡,王氏弃城而退,百姓尽遭屠戮,朕在这看着。”】
【“现在,瓦剌人来了、叛军也来了,你们劝朕南迁,跟朕说‘该走了’。”】
【“朕,今日,不走了!”】
【你走下皇座。】
【“朕乃皇室血裔,一不能治天下太平,二不能守一方为安,三不能治奸佞篡国,使国不平,是朕之错也。”】
【“传朕旨意——”】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先,无德者让退,今天下,臣非臣,民非民,朕也非朕,神器没落,失天下民心,朕心甚愧之。”】
【“若此战,朕身死,谁人能主九州大地,驱蛮夷而平中原者,这天下,可!自!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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