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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仇
    狂风呼啸,一面面旌旗上的龙纹张牙舞爪,仿佛活过来一般。

    装上蹄铁的马蹄密集砸在大地上,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声,马背上的骑兵已经竖起了长槊。

    在他们身后,五千骆驼散开,拖动着树枝,掀起偌大的沙尘,遮天蔽日。

    连高昌城都隐没其中。

    黑色骑兵仿佛一道黑色闪电,毅然决然朝着西面的山谷疾驰而去。

    埋伏在其中的胡人果然如慕容垂预料的一般不知所措,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上万人挤在山口前,喝骂呼喊,羊马乱窜。

    有三四千甲骑反应过来,集结在一起,挥舞着长矛,迎了过去。

    但梁军迅如奔雷,铁骑所过,一片狼藉。

    数千人转眼就被冲散,留下一地的人尸马尸。

    挤在山口上的胡骑顿时一怔,梁军之凶猛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东面沙尘滚滚,不知藏有多少人。

    “鼠辈何不逃命乎?”慕容垂大吼一声,长槊轻易贯穿一名胡人的胸膛,撕开他的血肉。

    锁子甲并没有起到防护作用,胡人引以为傲的骑射来不及上弦。

    梁军已经贯入敌军之中。

    无数战马咆哮、奔踏,马蹄下一具具尸体堆叠。

    一个时辰前还无比骄狂的胡骑,此时全都变成羔羊,任由梁军宰杀。

    不过胡人们还是故技重施,北面、南面两股骑兵包抄过来,想要围住梁军。

    漫山遍野都是涌动的胡骑,呼啸之声震动山野。

    七千余黑云军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东南!”慕容垂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斜挂在后脑勺上,敌军则是正对阳光。

    长槊指向东南,一叶扁舟划出一道血色弧线,折转向南,在胡骑速度还未跑起来之前,刺入敌丛之中。

    骑兵大战,恰如两头野牛,谁力气大,谁更壮实,谁速度快,谁就能掀翻对手。

    在追逐与冲杀中,胡骑的兵力优势其实作用并不大。

    慕容垂一马当先杀入东南面胡骑之中,付出百余骑的代价,掀翻了最前面的千余锁子甲骑兵,后面的轻骑顿时大乱,自相践踏,四散奔逃,战争更加混乱起来。

    这种混乱也影响到了其他援军。

    他们已经在烈日下晒了很久,人或许还有精神,但战马早已蔫了,速度跑不起来,追不上装备了蹄铁喂过精饲的梁军战马。

    “西!”南面大乱后,慕容垂并没有恋战,长槊指向西面。

    六千多骑又向西面冲去,让背后追来的两股胡骑扑了一个空。

    梁军骑兵仿佛一头灵活的豹子,在漫山遍野的胡骑中腾挪跳跃,灵动无比。

    马蹄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尸体。

    慕容垂十三岁领军出战,勇冠三军,灭亡宇文部,击破高句丽,十万大军在他手上都如臂使指,更不用说这几千骑兵。

    每次都能躲过胡骑的围攻,每次都能精锐杀入敌人的软肋之中。

    名将有两种,一种是如王猛这般运筹帷幄,将战争胜负决定在大战之前。

    一种则是慕容垂这般在战场上有惊人直觉者,势如如虎狼,越打越强,越战越勇,如有神助。

    霍去病八百骑兵就敢千里奔袭,杀入匈奴老巢……

    西面胡骑见梁军来势凶恶,不敢应战,掉头就跑。

    不过慕容垂这次没有放过他们,紧咬不放,长槊挥动,刺死一名名慌乱奔逃的敌人,

    这种时候有经验的老卒会拔出长刀,战马一错而过,敌人已经身首异处……

    梁军几乎都变成了红色,血红色的骑兵,血红色的战马。

    天空中大朵大朵火烧云飘向西面,大地上,一团血色烈焰在燃烧着涌动着。

    胡人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敌人?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重新苏醒,那是一个久远的传说,几百年前,另一支华夏军队也曾在这片大地上肆意狂奔,丈量西域的山河。

    一块被征服的土地,永远抹不去这层恐惧和敬畏。

    而这时代,想要征服一片土地,杀戮不可避免。

    梁军战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狂奔!

    杀戮!

    践踏!

    从黑暗和仇恨中走出的中原将士,将汹涌的怒火宣泄在胡人身上。

    正是这些胡人当年侵占了他们的家园,掳掠他们的妻女,残杀他们的父母兄弟,然后逼他们为奴为婢……

    曾经苦难的记忆顿时被唤醒。

    这些来自中原的战士,哪一家没有刻骨的仇恨?

    仇恨一旦建立,就只能以鲜血洗去。

    事实上,冉闵颁布杀胡令后,中原无日不攻无日不战,很多胡人不得不退回西域。

    这些胡人的回返,让龟兹、狯胡等国自以为有了与中原相抗的实力,也造成了西域诸国对大梁的抗拒之心。

    周围士卒身上的煞气、杀气、凶气,令慕容垂也心惊起来。

    曾经作为鲜卑人的他,自然有些无法理解这种刻骨的仇恨。

    梁军士卒们全都化身不知疲倦的野兽,正在无情的撕碎着敌人。

    马蹄之下,带起一道道血浪,残肢断臂到处乱飞。

    即便跪在地上投降,也会被铁蹄毫不留情的践踏、砍杀。

    残阳如血,大地上早已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吁——”慕容垂缓缓勒停战马。

    战马被杀性所染,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踩在半截尸体上。

    战场上敌军早已溃不成军,向西面奔逃。

    高昌早已消失不见,草地变成了黄沙,远方山岗上,狼群嗅到了血腥气,仰天发出一声声苍凉的嗥叫。

    “立即休整,等待后方驼队的精饲,明日再行追杀!”

    西域不同于中原,四面八方都可以逃。

    在这里若是脱离水源,即便逃了也活不长。

    暂时的休整,是为了明日更残忍的追杀。

    战场上升起了一团团的篝火,士卒们随便割了些死马肉就在火上烤了起来。

    即便这种环境,梁军士卒也是大口吃肉,吃完就枕在尸堆上休息,不一会儿发出匀称的鼾声。

    驼队没到,吐谷浑、鄯善、车师援军先来,望向梁军的眼神带着恐惧和深深的敬畏,主动帮他们在外围哨探,驼队赶到后,有协助喂养马匹,乖巧的不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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