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省理工的宿舍楼。

    陈舟无奈的挂断了手中的电话，冲坐在一旁的刘茂声等人微微耸了耸肩。

    “不知道这些媒体从哪搞来的联系方式，报告会还没开始呢，就快把我的手机快打爆了，难道就不怕最后是我错了吗？”

    陈舟现在真的是被烦的要死，自从他上传了论文，普林斯顿那边准备为他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准备好报告会之后，他的手机就没消停过。

    除了相熟之人的询问之外，还有无数个未知号码在骚扰着他。

    听到陈舟的话，刘茂声笑着说道：“学弟大佬，你现在可是受着全世界的关注，电话消息什么的被泄露，也算正常，所以别嫌烦，搞个拒绝未知号码就行了。”

    陈舟不置可否，要是未知电话的设置完全有用的话，那他现在也不会被这么烦了。

    陈舟看着手机上再次出现的未知号码，边随手将手机调成静音，边问刘茂声和曾子固：“对了，你们应该也会去普林斯顿吧？”

    刘茂声点点头：“去是肯定去的，就是不知道是和孙院长他们一起去，还是会和丘成同教授一起去……”

    曾子固也说道：“按理说，孙院长那边肯定会安排人来参加这次的报告会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而我们学校数学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丘成同教授会去参加这次的报告会。”

    “而且学校也说了，我们只要想去的学生，也都可以自费前往。但是，我们俩就考虑到，我们跟孙院长他们那么熟了，是不是要等一下孙院长那边的消息，到时候一起过去。”

    闻言，陈舟轻声笑道：“你们怕不是因为太熟了吧，只是孙院长那边会给你们报销差旅费，你们就想着公费旅游，对不对？”

    刘茂声和曾子固赶紧摇头，两人齐声说道：“学弟大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身为从燕大数学系出来的学生，肯定想着能够为燕大数学系多做些事情，肯定是以燕大为重的呀！”

    陈舟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去，再过两天，他自己是肯定要出发的了。

    一般来说，像哥德巴赫猜想这种级别的证明，是肯定要开个报告会，邀请学术界同行共同见证的。

    一方面见证这次证明的对与错。

    另一方面，就是希望获得学术界的认可。

    这样，证明者的名字，才会和这个被证明的猜想联系起来。

    而且，通常来说，证明者的报告会场地选择，一般都是以自己工作的单位，或从事研究的学术机构的安排为主的。

    毕竟，谁都想借着这样的盛会，来扩大自己单位或学术机构的影响。

    陈舟所在的麻省理工，也不例外。

    纵使麻省理工出过好几位菲尔兹奖得主，也有着诸如阿廷教授这般的数学大佬。

    但是，像这种解决困扰了数学界近三个世纪难题的人，却是从不曾有过的。

    或者直白点说，哥德巴赫猜想这种级别的数学难题的影响力，已经到了麻省理工这种世界名校，都不无法忽视的地步。

    所以，一开始，麻省理工在得知了陈舟已经上传论文，并且投稿到《数学年刊》之后。

    就找到了陈舟，打算跟陈舟磋商报告会的相关事宜。

    甚至于，麻省理工的校方也已经考虑到了，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的“竞争”关系。

    打算将哈洛德·贺欧夫各特也请到麻省理工来，两个人在一块开这个报告会。

    对哥德巴赫猜想的最终证明权，做一个世界之辩。

    当然，麻省理工在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也是考虑好了，要承受两种不同的结果。

    但不管是哪种结果，麻省理工的影响力，势必会因为这次的报告会，而再一次提升。

    事实上，不止麻省理工考虑到了这些因素。

    哈洛德·贺欧夫各特所在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也同样考虑到了这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可能更需要这场报告会所带来的影响力。

    因为，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可是培养出无数杰出的教师人才，数百位法兰西学院院士，13名诺贝尔奖获得者，14名菲尔兹奖得主的师范大学。

    毫不夸张地说，这所师范大学在成立的两百多年时间里，绝对是世界重要的数学、科学和哲学研究中心。

    其所拥有过的杰出人才，包括拉格朗日、柯西、傅里叶、蒙日、伽罗瓦等历史上的数学大佬，也包括古诺、巴斯德、涂尔干、饶勒斯、德布鲁等科学界的大佬，还有罗曼·罗兰、萨特、波伏娃、阿隆、阿兰、布尔迪厄等世界著名的哲学家。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哪个地方可以长盛不衰。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影响力，早已不如从前。

    所以，他们需要这次哈洛德·贺欧夫各特所带来的改变。

    而且，从时间顺序上来说，陈舟证明哥猜的论文，也是在哈洛德·贺欧夫各特之后发表的。

    凡是不都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吗？

    既如此，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所想的就是，应该由他们作为主办方，举办这次的报告会。

    而陈舟可以带着论文来参加报告会。

    同时由数学界来评判，到底谁的论文是对的，谁的是错的。

    麻省理工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说法，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陈舟已经在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过程在，发现了哈洛德·贺欧夫各特论文的致命缺陷。

    所以，最好由他们来举办这次的报告会，哈洛德·贺欧夫各特带着论文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麻省理工这边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

    虽然陈舟公开发表了，他的论文是“哥猜的正确打开方式”这种言论。

    但是他们对此，却是无法做出准确判断的。

    只不过，经过仔细权衡之后，麻省理工这边还是认为，即使陈舟说大话了，那最终他们所收获的东西，仍是比主动去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要多一些的。

    于是麻省理工和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各执一词，开始了报告会举办地的争夺。

    并且，为了将报告会的影响扩大到最大。

    麻省理工和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也特地交代了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不要再在公开场合，或社交媒体上，发表任何言论。

    一切等到报告会结束之后再说。

    这也是陈舟在自己微博爆炸，多方轰炸之下。

    仍然没有再发表任何言论，也不对自己发在微博上的那条消息，进行过多解释的原因。

    其实，也正是因为陈舟再一次的沉默，才更加勾起了关注这件事的人们的好奇心。

    也才有了陈舟电话号码的泄露，以及那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

    其后，经过了两天的商讨，麻省理工和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仍是没有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两边也都开始倾向于各自举办报告会，开展隔空的“对决”。

    但这样的话，对于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却是不利的。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都没有理由缺席对方的报告会。

    报告会的结果，对于两个人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

    而且，到哪去找那么多数学界的大佬们？

    大佬们又会来哪家的报告会呢？

    这万一，要是一家热闹，一家冷清，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恰在这时，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开始联系两边的人，开始征求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的意见。

    因为两篇同时收到的论文，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数学家们，已经忙碌了起来。

    怀尔斯、法尔廷斯、德利涅、朗兰兹、弗里曼这些世界知名的数学大佬们，全部参与了论文的审稿工作。

    所以，如果报告会在麻省理工，或者是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两者的所在地举办的话。

    那么很有可能，这些审稿人，会抽不出时间来。

    而要是再分开举办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最终，麻省理工和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达成了一致，接受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建议。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两人，也希望能够在普林斯顿举办报告会。

    毕竟，要是让麻省理工和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再讨论下去，他们估计就只能单独开个报告会了。

    而这其实是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都不愿意看到的。

    数学家有着数学家独特的骄傲。

    如果不能当面击败对手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失败，那也应该昂首挺胸地去接受。

    从数学的传承角度来说，哥德巴赫猜想这种困扰了数学界近三个世纪的难题，也应该在世界数学中心，向世人宣读它的答案！

    事实上，就陈舟自己而言，他还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希望一次性搞定哥德巴赫猜想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正面击败哈洛德·贺欧夫各特的同时，令整个数学界承认，并且接受他的证明结果。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陈舟在这两天里，也再次认真的核对了自己的证明过程。

    同时再一次，验证了哈洛德·贺欧夫各特论文的证明过程，仔细研究了他所发现的那个致命缺陷。

    这也是陈舟第一次，在报告会之前，如此地重视一件事。

    要搁以往的话，陈舟估计正在拷贝某个PPT，试图改一下，就当做自己报告会的PPT来用。

    但现在，他的内心在渴求着一个词语，叫万无一失。

    当然，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陈舟仍旧不断地被骚扰着。

    他的微博已经彻底爆炸。

    微博上，几乎全是留言问他，为什么说自己的证明论文，才是“哥猜的正确打开方式”。

    大家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了最高。

    甚至还有不少得不到回复的网友，开始留言表示，自己要亲赴报告会现场，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他也要亲眼看看陈舟大佬会不会食言。

    同时，这位网友还表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一定会给大家现场直播的……

    陈舟其实也看到了微博上的这些情况的。

    甚至还差点没忍住，给这位网友回复了个【狗头】。

    幸好最后忍住了，没有暴露自己悄悄潜水，一直暗中观察的姿态。

    陈舟之所以不回复，倒不全是因为麻省理工这边的叮嘱。

    而是他认为，既然有了公开“对决”的场合。

    那他再对这件事，做过多的评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或者说，陈舟觉得这样太不符合他完美的气质了，实在是有失绅士风度。

    他打算等到把对手击败，再回复这些可爱的沙雕网友。

    除此之外，如刘茂声和曾子固那天所见的那般。

    陈舟的手机，也彻底“爆炸”了。

    几乎每隔三分钟，就会响一次。

    陈舟其实很佩服这些人的毅力，有这时间，有这坚持，干点什么不好？

    要是把这时间给他的话，保不齐，又解决一个数学猜想了呢……

    不过不管如何，也不管是否有网友真的会亲赴报告会现场。

    陈舟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在普林斯顿的这场报告会，是真的要开始了。

    在飞机上时，陈舟很庆幸自己买了顶帽子戴上。

    要不然的话，他估计自己会被这飞机上的媒体记者朋友们，给围堵一番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架飞机，居然成了“新闻媒体的专机”。

    因为陈舟惊讶地从他们的谈论中，发现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记者，而且是赶赴普林斯顿的。

    目标，也正是他和哈洛德·贺欧夫各特的报告会。

    和陈舟一同前往普林斯顿的，还有他的导师迈克尔·阿廷教授。

    这位代数几何大师，可是好长时间，没有离开过波士顿，没有离开过麻省理工了。

    这次，却主动提出来，要和陈舟一起去普林斯顿。

    除了阿廷教授外，还有不少数学系的教授，以及学生。

    看了一眼将帽檐压得很低的陈舟，阿廷教授笑着说道：“一个举世闻名的数学猜想，配上一个举世瞩目的报告会，一点也不为过。”

    飞机准点降落在费城国际机场。

    陈舟和阿廷教授等人一起，乘坐机场轿车，前往普林斯顿。

    而这个并不怎么大，甚至有些古典的小镇。

    此刻，却显得格外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