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华真人的洞府,位于观云峰最高的观云台上,灵玉不是第一次上来,却是第一次与蔚无怏同来。
一进洞府,灵玉就看到自己那个师祖拿着张符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怎么会不行呢?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当初蔚无怏闭关,她曾经被苍华真人召见过,这位师祖外表四十左右,风度极佳,英俊稳重。初次见面,灵玉见他宽袍大袖,白衣飘飘,还以为是掌门顾真人那般仙风道具的人物,结果差点自戳双目。
这位师祖的性情十分地随性,或者说孩子气,喜怒无常,完全无法掌控。灵玉想到这对师徒在太白宗的名声就释然了。相比起师祖,自己师父脾气算是正常的。
“徒儿拜见师父。”蔚无怏很随便地行了个礼,就凑了过去,“您在说什么?”
“哦,无怏啊,你来得正好,来帮为师瞧瞧。”苍华真人把手上的符递给他,“这张符我怎么画都不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是吗?”蔚无怏接过,翻来覆去地瞧,“这是……天坼地裂符?”
“对,就是这个,为师才从寒石那个老家伙手里换过来的,你瞧……”
师徒两个已经叽叽咕咕讨论上了,灵玉连个见礼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冲苍华真人行了一礼,默默地站到一边。
师徒两个越讨论越投入,都快忘记还有别人在场了。灵玉听说是元婴修士用的灵符,忍不住瞄了一眼,这一瞄,自己也产生了兴趣。
上面符文交错,带着玄奥无比的纹路,若是没有符术基础的人瞧了,只怕瞬间就会头晕脑胀。元婴阶段的灵符,果然不凡。
灵玉习惯性地开始拆解。她在符文上天分极佳,又有不言相助,结丹期的灵符早就能够拆解自如了。这元婴期的灵符还是第一次见,果然玄奥之处远超结丹灵符,有好几个地方她都拆不出来。
“师父,这里不对吧?”蔚无怏指着一处说。
“不对吗?”苍华真人看看灵符,又看看自己画的,“没错嘛,你看这个灵气走向,这么拆应该没错啊!”
“可是,这么拆不是更合适?”蔚无怏接过他手中的符笔,画了两下。
苍华真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决定不下。
这一段灵玉正好看出来了,她一时技痒,忍不住出声:“师祖,师父,你们俩说的好像都不对。”
两个人四只眼睛立刻转移到她的身上。
“你懂?”苍华真人很怀疑的语气。
蔚无怏倒是很淡定,灵玉擅长符术,他是知道的:“那你说说,应该怎么样。”
灵玉走上前,接过他递来的符笔,将自己拆解出来的部分画了下来:“弟子水平有限,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苍华真人拿起她拆解出来的符文,越看越惊异,最后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原来可以这么拆!”
蔚无怏亦点头表示赞同:“这么拆灵气运行确实顺畅多了。”
欣赏了好一会儿,苍华真人才把视线移开,看着灵玉,对蔚无怏道:“这是你那个丹田碎裂的徒弟,对吧?”
蔚无怏颔首:“正是,她昨日成功结丹,徒儿特意带来拜见师父。”
苍华真人看着灵玉,越看越顺眼:“不错,不错。”
灵玉不知道这位师祖是在夸她结丹成功不错,还是替他拆解出灵符不错,结果马上就听他说道:“你收的几个徒弟,就这个长得最好。”
“……”
灵玉往自己师父脸上瞧去。蔚无怏一脸平静,显然早就习惯了。她就想,莫非师祖收师父为徒,也是因为师父长得比较合意?
注意到她的表情,蔚无怏斜眼瞅过来,意思是:你这是什么表情?
灵玉立刻低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想。
苍华真人又把那张灵符欣赏了好几遍,才放下来,坐回主位:“你们干什么来的?”
蔚无怏向灵玉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前拜见。
灵玉整了整衣,正经地行了一遍:“徒孙程灵玉,拜见师祖。”
“嗯,不必多礼。”苍华真人认真打量了她一遍,“嗯,刚刚结丹就有这么稳固的真元,基础很扎实。丹田碎裂之后,能达到这样的水准,殊为不易。很好。”
听说这位师祖很少夸人,这番话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很满意?
灵玉松了口气,上次单独前来拜见,还是刚刚筑基的时候,师祖就是好奇,根本没留下什么印象。这次正式拜见,有了这番评价,以后相处也容易。
“师父,”蔚无怏知道自己这位师父没什么耐心,拜见之后,直入主题,“这孩子结丹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徒儿吃不准,便带她来给您瞧瞧。”
“问题?什么问题?”苍华真人奇道,“她看起来好得很,结丹之后还能有如此澎湃的灵息,想必丹田早就稳固了。”
灵玉暗暗佩服。果然是元婴修士,只这么一眼,就看出她丹田修复了。
“出问题的是她的金丹。师父也知道,她之前是剑修,之后丹田碎裂,就改了法修。问题是,她结丹的时候,金丹吸入了剑气……徒儿给她看过,不知道那是法修的金丹,还是剑修的剑心。”
“剑心?”听了这话,苍华真人颇感兴趣,向她招招手,“来,我瞧瞧。”
灵玉乖乖上前,正要伸出手,不料苍华真人直接伸掌按住了她的天灵盖,接着一道强大的真元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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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华真人同样修习的水属性功法,但与蔚无怏的相比,带了更多的暴戾之气。水是温润的,可以润泽万物,但也是暴戾的,可以倾覆所有。这位师祖的真元,给她的感觉就是后者。
在这股强大的真元的面前,灵玉毫无抵挡之力,任由其长驱直入,直达丹田。
这股真元在她的丹田内停留了一息,便撤走了。
苍华真人松开手,道:“果然奇特,竟然把剑气卷了进去。”
“师父,这到底算不算剑心?”蔚无怏其实也吃不准,说是剑心吧,与剑修的剑心有着明显的差别,说不是剑心吧,又带着凛冽的剑意。
“算。”苍华真人说,“如果她是剑修,这就是百分百的剑心。”
“……可她现在不是剑修。”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苍华真人看着灵玉,颇感兴趣地问,“丫头,你想不想再成为剑修?”
灵玉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回师祖,徒孙已经决定走法修之路了。”
苍华真人有些失望:“那还真是可惜,剑心啊,多少剑修想凝结剑心都不成,真想看看凝成剑心再转剑修会怎么样……”
“师父!”蔚无怏毫不客气地瞪过去,“您能正经一点吗?我是您的首徒,这是我的的首徒,也就是您第一个徒孙,事关脸面,不是拿来玩的好不好?”
“对哦!”苍华真人立刻坐直,“观云峰的第三代首徒,要是比别人弱,岂不是会被笑话?不行不行。”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道:“丫头,你筑基的时候,是不是吸收了某种灵物?”
灵物?灵玉想到祝融山的那几根羽毛,点点头:“是,徒孙正是凭借一件火系灵物,才一举筑基的。”
“这就对了!”苍华真人一拍掌,“这种灵物蕴含的灵气十分纯粹,你后来丹田碎裂,修为尽失,仍有部分残留在你体内。就是它,把以前那个身为剑修的你保留了下来。结丹之时,你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熔炉,这股保留下来的剑意受金丹吸引,重新出现。这就是你的金丹变成剑心的原因。”
灵玉愕然:“那……那我要怎么办?”
苍华真人说:“其实你也不用觉得可惜。如果你是剑修,这颗剑心很不纯粹,你将来达到的成就不会很高。你不是剑修,这颗剑心反而成了你的长处。”
“好处?”蔚无怏沉吟,“莫非师父是说,她在剑术上,会拥有剑修一样的天分?”
“答对了!”苍华真人打了个响指,“咱们法修没有剑修那样的破规矩,修习剑术的不少,但斗法之时,远远不及剑修。这个丫头却不然,她拥有剑心,修习剑术必然事半功倍。当然了,肯定比不上那些天资佼佼的剑修,不过,咱们不是剑修啊,法术才是根本,两者结合,估计那些剑修要头疼了。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苍华真人乐得大笑起来。
灵玉立刻想到怀里的封剑盒。照这么说,她以后岂不是可以成为剑修的克星?嗯,越想越觉得美妙!
确认这件事没有关系,蔚无怏放松了下来,但他比苍华真人冷静多了:“既然如此,这个本命法宝要好好选择,一定要充分发挥长处……嘿,离下次莲台之会,还有六七十年,说不定又能抢个魁首回来!”
“对对对,这件事一定要记着。紫霄剑派和真华仙门那些人,嚣张太久了,我早就想打他们的脸了!”
“师父放心,百年前飞舟惨案,他们死的最多,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弟子比他们多,打脸这种事,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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