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的，是纪录片的那位张导。

    他就一个人，走过来笑呵呵的跟项欢打招呼，说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没想到真是项欢本人。

    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项欢微笑着说刚到没多久，然后继续笑着不说话想敷衍过去。

    张导也识趣的不深问，说他来老房子这边是要拍一些空镜头做素材，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了。

    项欢就顺着话题打听一下，成野的部分是不是都拍好了。

    「对，他的部分差不多了，另外一个也在这边的还得再拍一下，之后就差不多了。」张导说着，问项欢要不要过马路一起进去。

    项欢拒绝掉，目送张导走进老房子之后，又叫了奔奔车去成野住的那个院子。

    她还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到了地方在门口直接按门铃。

    雪这会已经下的大起来，有人开门时带起来一阵寒风夹着雪花，扑在项欢脸上。

    有雪花砸进眼睛里，她抬手去擦，眼风扫到来开门的人，是成野。

    成野迎视过来，他的头发和身上也落着雪，看着应该在外面站了一阵。

    项欢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他今天没坐在轮椅上，心里倒是一松。

    能自己站着还在外面站这么久，应该说明身体又恢复了不少。

    是好事。

    成野淡着目光，扫了眼项欢身后刚刚路过的一辆奔奔车。

    他问项欢，「镇上的奔奔车，坐着好玩吗？跟我们以前在姻缘镇做的那种，差不多？」

    被他突然这

    么一问，项欢顿了下，「叫法不一样，坐着是差不多。」

    这种芝麻小事他还没忘，项欢自己都记不清了，几乎就忘了过去还坐过成野骑的奔奔车。

    姻缘镇是怎么叫来着，她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我们镇上，叫腰五甩，坐在上面……」成野说着，突然扭动身体，模仿起过去坐这种交通工具时候的状态。

    项欢看着他，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原本丝毫没印象的那些画面和体验，一下子全都找回来。

    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她坐在成野开着的腰五甩上，身体也是这么抖来晃去，她还故意夸张的嗷嗷叫着，脸上笑开了花。

    项欢想着，脸上跟着也露出了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同于她平时擅长训练出来的完美微笑。

    成野这时已经停下，他努力忍着不咳嗽出声，不舍的盯着项欢眼角眉梢的笑意。

    「今天不用坐轮椅了？」项欢反应过来，收起表情开口。

    成野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侧过身让出进门的路，让项欢进来，「要是还不进去，估计还得再坐回去。」

    项欢马上抬脚往里走，成野跟着一起。

    进屋就去了书房，看到高晓晓正在里面忙着作图，项欢马上走过去，打过招呼后注意力落在图纸上。

    她了解高晓晓的工作习惯，做设计图时会先是手绘草图，确定之后才会用电脑软件做正式的，现在就是草图手绘阶段。

    项欢看着就投入进来，没再

    去看跟着进来的成野。

    也就没注意到，成野咳嗽厉害起来擦嘴时，纸巾上面的几点血迹。

    高晓晓工作起来真是全神贯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才闭了闭眼暂停下来，也是这样才反应过来项欢就坐在身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提前说一声，你没事吧？」高晓晓暂停工作，关切的打量着项欢。

    项欢笑着摇头，「我没事，你也知道我回临城遇到什么了。」

    高晓晓眼神匆

    匆扫了成野一眼，「知道啊，我们都担心死了。」

    项欢笑着没说话，眼角余光看到成野还站着没坐下，下意识担心起来，扭头去看。

    成野站在书房另外一张桌子旁边，项欢看过来时，他正单手撑在桌角，弯着腰想忍住又一波的咳嗽。

    项欢从椅子上起身时，成野抬眼想看她，咳嗽也终于忍不住。

    「医生说了让你别出去吹凉风，看你咳得，我去叫医生，你陪着他。」高晓晓也站起来往门外走，顺手拉了下项欢，让她去成野身边。

    项欢几步到了成野身旁，皱眉让他坐下，想要去拿水过来时，手腕被成野抓住。

    抓的力气很弱，项欢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就甩开，可她只是本能用了下力，就停下来没再继续。

    「老毛病了，在里面的时候一直这样，睡一觉就没事。」成野没松手，声音沉着，说完又咳嗽起来。

    项欢听到他自己提起在里面，眼睛就一阵刺痛，闭了下眼，眼前马

    上跳出来成野站在歌舞厅的一片火海前。

    猝然再睁眼，撞上了成野的盯视。

    项欢感觉他的目光扎在了自己脸上，阵阵刺痛，扭头躲避开时，高晓晓和医生护士匆匆走进书房。

    成野很快被他们围住，项欢站到一边，正好趁这时候缓冲下情绪，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医生让成野马上回屋卧床休息时，手下又把轮椅推了过来，让成野坐上去送他回房间。

    「项欢，你熟悉推轮椅这活，你来吧。」高晓晓适时提议，喊项欢过来。

    成野眼神示意下，手下已经退到一边，轮椅停在成野面前，等着换人来控制。

    项欢看着轮椅，高晓晓再次催促她时，抬脚走过来扶住轮椅，侧头看着成野，等他坐上来。

    手下正要再过来扶起成野，成野已经先一步自己起身，坐到了轮椅上。

    推着轮椅停在成野房间门外时，成野突然开口，说不是这间。

    「没错吧，你是住这间。」项欢迟疑一下后，相信自己没记错，才离开几天不会弄错。

    可是成野坚持说错了，「以前是这间，现在换了。」

    他说着，抬手指了下前面，「现在是那个。」

    项欢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不是她在这里住过的房间吗。

    「我挺喜欢你那个房间，就搬过去了。」成野补充说明，提醒项欢继续推着他过去。

    项欢默声继续，推着轮椅到了房间门外，里面已经有护士在做准备，等下要给成野吊水。

    等

    到一切做好，护士嘱咐完离开后，成野躺在床上闭着眼，嘴角浮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咳嗽好像一下子就止住了，自从被项欢推回来就没再继续，比药还好使。

    项欢从浴室洗了手出来，手上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是她之前住在这里时，洗完忘记收起带走的内衣，刚才看到还挂在里面，赶紧拿下来。

    此刻手上拿着这个，再抬眼看到床上躺着的成野，项欢眼眶一瞬间升温。

    眼前这场景，多像她梦到过的那种……跟他结婚以后的家常场面。

    可惜，梦里和眼前所见，都不是真的。

    跟他结婚在一起，依旧是个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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