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在沙漠的地平线上升起,大家便早早收拾东西起身。清晨的沙漠还有些凉意。
橘色的太阳半托在地平线上,与沙漠相呼应。这样一望无际的视线下观看太阳,还只在河边看过。
那时,周围的风湿润带着鱼腥气。四周景色不是草绿色就是水青色。不像现在,只有黄色。
王蔷站在原地看着太阳,陷入怔愣之间。还是阿萨瓦拍拍她的肩膀,王蔷才回过神来。
“走了。”
王蔷看到人已经收拾好东西,骑上了马。立即快步抱着自己的包袱走到马前,坐上马鞍。阿萨瓦跟着上马,牵着马绳驾马前进。大部队出发,耳边的风聒噪,身后是不算熟悉带着体香的胸膛。
王蔷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这段旅途刚刚开始,一切都是陌生的神奇。
马儿在沙漠上奔跑是比较吃力,速度没有草原上快。
黄沙之上,偶尔看到用石头堆起来的石塔。一开始以为是偶然,后来多次看到。王蔷猜测着是什么,记号吗?
在地势平坦,路比较好走的时候,队伍会加快速度。竞跑时,骑马人往往需要压低身子。王蔷被迫跟着压低身子,但又不能抱着马脖子。马奔跑时上下浮动会磕到下巴,抱着马脖子也会使马儿感到受限。
王蔷就需要维持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她看了一眼其他的马儿,想要自己骑马。现在马队没有多余的马儿。
待到过了竞跑的时候,速度减下来,马背上的人也就直起身子。她下次做后面好了。
坐在马上,王蔷遥看到小黑点以及上方飘摇的红旗,晃着阿萨瓦的手臂指着方向,笑道,“驿站!驿站!”
阿萨瓦没有反应。马儿照常行驶。
王蔷又兴奋了。目光注视着驿站的方向。这是她的保障。
马儿一路奔驰到近午,艳阳高照,阿萨瓦找到一个小水泊休息。这里只有低矮的沙枣树,带着荆棘。王蔷看到西瓜一样的玩意,只有婴儿拳头大小。
王蔷刚伸手摘下,一个男人“莎哇莎哇”地说着什么。语气急切。
听不懂。但猜到有事。
阿萨瓦在那边大声说一声,“有毒,不能吃。”
哦。
王蔷掰开小瓜看一眼,白色的,呈现棉絮状,一点不像寻常瓜的样子。嗅了嗅,没什么味道。随手丢回瓜田里。
“莎哇莎哇”男一直盯着王蔷的动作,直到她丢瓜后才“叽里呱”与众人说着什么。
阿萨瓦闻言,瞥了一眼王蔷,笑笑不说话,继续装水。
什么嘛。王蔷腹诽,又在说我什么?
王蔷走过去。
“喝点水。”阿萨瓦递给他皮质水壶。王蔷接过水一饮而尽。一壶水被她喝尽了,喉咙才觉终于冰凉湿润了些。眯眼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明媚到眩晕。
温度也是炽热。
喝过水之后,身体排汗,她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黏在身上,不舒服。想起死去刘会长的货里有茶有布匹。
王蔷走过去,查看放下来的包裹,一个个解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原本在忙的那些男人们又起身盯着她看。
王蔷仔细盯着各种包裹,好东西不少。普洱、功夫茶,白茶——白茶?王蔷摸出茶叶仔细查看,白毫银针。闻了闻,错不了。
王蔷将白毫银针扔进水壶里,去小河边接水。左右晃了晃,抬起头喝时察觉到大家都盯着她看。
那种眼神,好似她在明目张胆偷东西般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不可以喝?”王蔷疑惑,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编个谎言,这就是她家的茶叶,是帮她家运的?
阿萨瓦笑问,“你经常喝?”
“嗯。经常喝。天天喝。”王蔷说道,如珍珠般明媚般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喝吧。”阿萨瓦说道。
得到准许,王蔷仰头痛快喝起,冰凉的水带上茶的清冽,舒服到全身都如泡水中,夏意清凉。
王蔷发出喟叹,脸上扬起幸福。不愧是白毫银针,冷泡也不逊色。若是多放上一会儿,味道会更好。
王蔷将水壶递给阿萨瓦,“尝尝。”
阿萨瓦就着王蔷的水壶喝了一口,眼神亮起,冲王蔷点点头,随后与一直看着的兄弟们说了一声,大家一窝蜂也去拿茶叶冲水。
王蔷起身,又去拆包裹,从下一块包裹拆出丝绸。还是罗类丝绸。
这种丝绸质地紧密,结实,纱孔通风,夏天穿舒适清凉。
她身上双绉丝绸手感柔软,色泽鲜艳,到底不如罗类丝绸在沙漠上舒服。她的衣服里也有不少罗类丝绸,只是为了见阿萨瓦,换上了这套衣服。
王蔷抱着布匹起身,看见大家都像见鬼一样看着她。
她又怎么了?
王蔷目光扫过众人,很是无辜。想起什么,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银票,用加纳语简单沟通,“我买。”
一个个子较小的男人率先冲上前抢过银票,研究着上面的数额。
王蔷抱着罗类丝绸走到阿萨瓦身边。
阿萨瓦盯着王蔷问,“你身上的衣服与这衣服都是丝绸?”
“嗯。”
“你是富贵人家小姐?”
王蔷想了想,算,也不算。这些丝绸卖价很贵。但是他们进货卖货,可以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一些货,自己穿。这个价格有时候普通人家也能买下。但要他们自己家以昂贵的价格只买一匹丝绸,只会觉着: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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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穿到很多,说白了不过是占了货源地进货以及家族多年合作的优势。
看了一眼阿萨瓦,他的眼里有一丝茫然,显然对泼天富贵没有太大的概念。“是呢。”
王蔷迎面凑上去,戏谑,“怎么,这个时候才知道我不好惹?”
阿萨瓦笑笑。
王蔷看着已经紧紧系好的包袱,大家捧着水壶像捧到宝一般,“他们为什么这般……”
阿萨瓦淡笑回复,“一两茶叶一两金,他们现在捧着一两金在喝呢。”
王蔷笑出了声,随即笑不出声,扭头看着阿萨瓦,“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对他们而言,这些抢来的货物是他们的共有资产,不是阿萨瓦一个人,更不是她王蔷的。
无论之前是不是王蔷的,现在都是他们的了。
王蔷头疼,她还没有这种概念:这是个匪徒。这里是个匪帮。
阿萨瓦只问,“你给了多少钱?”
“一百两。”王蔷很认真道,“足够买下这匹布。”
在他们那里,三匹也够了。真正昂贵的是丝绸做成后的锦服,上面添了绣娘无数的心思。
阿萨瓦起身,从小弟手里接过银票,与小弟说了什么,又将银票递还给王蔷。
王蔷不解。没有接过。
“你的衣服,我还不至于给不起。”阿萨瓦说道。
王蔷接过,猜到阿萨瓦应该是少了自己的分红。
人喝过水后,轮到马匹喝水吃草。
大家躲在这里,没有遮蔽物,只能用皮革搭起简易小帐篷躲日头。
这个日头行走,出去水壶便见底,不一会儿就中暑过去。
大家闭目小憩。
王蔷靠在阿萨瓦身边,将他的头上放在自己腿上,给他揉捏太阳穴缓解疲劳。昨日几番闹腾加值夜,他并没有睡多久。
阿萨瓦睁眼看了一眼她,便闭目放松躺下去。
阿萨瓦睡着的容颜看起来十分干净。少年的模样,似乎还有稚气,令人怀疑他的年纪。
不会比她小吧。
晌午过去后,温度下去一点。沙子的温度还是很烫。天空万里无云。
王蔷用绸缎布匹枕在阿萨瓦下方,她看着太阳方向,算着加纳地区还要几天。她不熟悉沙漠地区,不辨方向,只记得夫子说过大概时间,骑马要半个月。
温度稍微凉下来之后,大家恢复体力,趁着日落之前抓紧时间赶路。王蔷帮着系好包袱,踩上马镫,率先上马。
阿萨瓦上马时,王蔷屁股后移一步,让出前方位置。
阿萨瓦顿了一下,没有多说,坐好后,腰上自然环上一双手臂,后背贴上了一个人。阿萨瓦牵起马绳驾马飞奔。下午的温度尽管炎热,并不算难忍。
随着日头下移,沙漠温度快速下降。到了傍晚,已经需要裹上外衣的地步。
马队不断前行。
连着赶了四日,在小绿洲休息的时候,树林里忽然窜出许多持刀大汉。
阿萨瓦这边的人也立即从包袱里抽出长刀,与前方对峙。
“将宝物留下,还有王妃。”为首的正是之前的米亚大王,络腮胡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王蔷,“你可说了为我生儿育女呢。”
王蔷感受到恶心的视线,没有畏惧,这种异样的视线在她跟着父亲经商时就遇见过。
全部话语听不懂,但是“宝物”和“生儿育女”她听懂了。
王蔷牵起阿萨瓦的手,示意安心,相信她。王蔷上前一步,用加纳语朗声道,“我是天元国的使者,动我试试?一个小部落,也想杀使臣吗?”
两国交战,尚且不杀使臣。没有战斗意思的两国,更不会随意动使臣。
王蔷只是借着夫子学生的权力去往加纳地区做研究调查,但现在啊,她只有给自己冠上更高的位置才能护住自己。
她的话语一出,大家的目光都盯着王蔷。
一个富贵人家的千金与有着使臣位置的使者,是天壤地别的两个位置。
王蔷抬头挺胸,直视西戎米亚部落大王。
米亚大王笑了,络腮胡子跟着抖动,“一个女人怎么会是使臣?使臣又怎么会跟着私人商贩走?使臣又怎么会借刀杀人?”
王蔷笑了,天元国女人做使臣还真有先例,她扭头找阿萨瓦做翻译,“你帮我用加纳语说。”
阿萨瓦没反对。
王蔷笑着回复,“天元国使臣不限男女。真元公主,刘玉安使臣,惠尚道姑都是有名的女使臣。更有许多贵女做使臣。”扬眉看着米亚部落大王,“你部落太小,没听过也正常。”
阿萨瓦跟着开口说过去。
一柄长枪倏然破空而来。
阿萨瓦拉过王蔷躲过。
王蔷侧身看着身后插入泥土的长枪,抬眉看着络腮胡子,继续威胁,“恕我冒昧,大王部落有多少人?几千?这点人连我一族之人都比不过。在我们那,几千人连个村长都当不了。”
阿萨瓦哈哈大笑,简单一句翻译过去,“你在她那里,连个村长都当不上。”揽着王蔷,不住地大笑。
米亚大王阴沉着脸,挥手,身后窜出上百人,冲了过来。
阿萨瓦看了一眼王蔷,没有多说一句。
王蔷点头回应。退居后方。她看着两边人马,阿萨瓦这边只有三十二人。对付那边只觉吃力。
王蔷掏出自己的包袱,覆上腰带,摸出毒药,倒在插地的长枪锋刃上。随后用力抽出长刀,挥舞半圈,有些吃力。
王蔷迅速捕捉阿萨瓦位置,向他而去,面前冲出一人,对着王蔷砍刀。王蔷下意识摸出腰带中的毒针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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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长枪倒在地上。
中针之人动作不减,狰狞着而来,刀要落下来时忽然面容青紫,立即没了命。
王蔷皱眉,捡起长枪,她真得许久没用过长枪,体力也没有耐力。
她抱起长枪,对准对面的人刺过去,动作迟钝,几次被人近身,都是银针毒人。
“别捣乱!”阿萨瓦斥责。
混乱中,阿萨瓦分身,没注意到后方挥刀之人。
“阿萨瓦!”王蔷惊魂大叫,双持长枪在刀下跪地滑翔,不顾危险冲过去。
阿萨瓦转身之际,只见长枪稳稳刺中一人胸膛。而王蔷身后,一柄长刀擦着王蔷的头颅砍下去,长长的发髻削断,落下三千秀发。
“王蔷!”阿萨瓦挥刀打开进一步攻击王蔷的刀,拉起王蔷踢开攻击的人。
“换武器。”阿萨瓦说道。
二人背靠背,迅速换了武器。
阿萨瓦冲到前面,挥舞着一圈长枪,中刀之人被刺之后僵立在原地,下一刻吐血倒地。
只是划了个口子而已。
阿萨瓦立即看向后方的王蔷,王蔷一边挥刀抵挡着后方的人一边注意到阿萨瓦的动作,心中暗暗迷恋。
真帅啊。
接收到视线,立即给了一个笑脸。随即被追上来的人逼得全身心投入战争。
熟悉刀之后,王蔷将脚插入沙子中,扬沙迷眼,抬脚旋转踢中一人脑门,回身劈刀看中另一人手臂。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是学过点功夫的。
阿萨瓦看了一眼王蔷,没再关注,一个劲地向前。
有人悄悄绕到后方,想骑着阿萨瓦的马离开。
阿萨瓦注意到后,追着人而去,砍断缰绳,阻止人上马。
马儿受惊,后脚站立,甩开身上的人,一溜烟跑了。
阿萨瓦上前去追,被人阻挡,绊了脚步。
王蔷抽身,快步跑过去,拉过一马扬鞭追去。她的包袱!她的保命之物!
身后,米亚部落的人从树林里牵出马追赶。
阿萨瓦等人抽出身来也骑马追赶。
王蔷全身心追赶,摸上腰上的银针。针不多了,只有一根。往后看去,身后紧追不舍,手上还扬起套马索,被套上,自己就是死。
马被套上,也就套牢了。
王蔷不敢奢望战斗之人的套马技术会有差的,她思索一二,砍下自己的长发,对着马上之人挥洒。
套马人立即躲闪,但长发飘逸,还是缠绕上了套马人的面庞。
就是现在!
王蔷挥针,刺中后方之人。
同时,套马人的套马索也落了下来。
后方马上的套马人身死,倒在地上。手上的套马绳落在马上,奔跑得马跃起,绳索缠绕在后腿之上。
王蔷被绳索缠绕,两马距离拉大,立即被身后的力道带了下去,摔在沙地上,被奔马拖行。
“啊!”王蔷脖子被套,好在挥刀时下意识用用右手挡了一下,马绳套在右臂膀与脖子,给脖子留了空间,才没有立即毙命。
王蔷整个人被拖行,手脚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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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记得跟随父亲出行时看到的套马技术,被套之人必须保持自己向上的倾斜度,否则一个跟头摘下来,她的脖子也就断了。
王蔷右手努力抓住绳索,保证前倾,意识在身体与沙子不断摩挲的疼痛中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王蔷迷迷糊糊看到阿萨瓦的背影。
他手持长枪,刺中了惊马,马侧身倒地。
阿萨瓦随着惯性被甩出去几米。
阿萨瓦下马,跑过去,抱起人,“你怎么样?”
王蔷意识迷迷糊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手上被勒的部分似乎没了知觉。腹部与腿被拖行,全是疼痛。
“你疯了吗?这么拼命。”阿萨瓦瞪大眼睛看着她。他对王蔷的印象一直是多带刺的玫瑰,娇贵又高傲的富家千金。
总有无数的钩子勾着自己,像个妖精。
又能爆发出强烈的勇猛,为自己出生入死。
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王蔷嗫嚅着嘴唇。
阿萨瓦靠近,听到她低语,“女人会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拼命。”即使只是一个短暂认识的少年。
言语间似乎有几分自豪。
阿萨瓦盯着王蔷,看着她疲惫却微笑的面容。
王蔷:谁叫她喜欢上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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