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农早就急了。

    在这里已经待了半个小时，围观的人多，买的少。

    一个个看稀罕物，像是来了马戏团一样。

    终于有人问价了。

    “这位老板，我这牛奶一斤只要2毛4。”奶农生怕陆浩嫌贵，还解释道，“要是在奶站买，一斤生奶要3毛，如果是那种消毒奶就更贵了，一斤要6毛钱。”

    生牛奶其实不好喝，有媳妇的都清楚，闻着香，吃起来淡，放到冰箱还腥。

    牛奶价格贵，味道不适口，不好储存，几方面因素综合起来，才是卖的不好的原因。

    有牛奶公司有时不去收奶，奶农又没有储存的手段，自用又多了，所以就牵着奶牛到市里来，看能不能卖出去一点，挽回损失。

    天气热，也不好提前挤出来，现卖现挤，保持新鲜，也能尽量卖个好价。

    跟卖菜一样，大清早摘菜，摸着黑赶到菜市场争取卖个好价。

    2毛4一斤，这个价不贵了。

    “能挤一公斤吗？”陆浩问道。

    “可以的。”奶农笑着说道，“这奶牛一天能挤十几斤的奶，每天要挤3次，你拿搪瓷缸过来盛。”

    奶农看了眼站在陆浩身边的妮妮，“这你家娃？孩子太小，可千万不要给生牛奶她喝，容易闹肚子，得加热。”

    陆浩笑了笑，这奶农倒是挺实诚，没有说刚挤出来的牛奶新鲜，味道好，营养高。

    好多人对鲜奶有个误解，以为刚挤出来的牛奶就叫鲜奶，营养高，味道正，纯天然无公害，其实不是这个道理，刚挤出来的牛奶营养价值高没错，但往往也伴随不少细菌，要自己加热，消毒。

    不是口味的问题，而是卫生问题，毕竟是牛奶不是人奶，奶农不可能给牛奶每天洗漱，上面会沾上细菌。

    成年人喝了或许没什么事，但是给小孩子喝，小孩子抵抗力差一点，可能就染病了。

    “这生奶怎么加热？”苏敏问答。

    “简单，家里有锅吧？就放在锅里煮一煮就行了，不过小心着点，要控制好火候，不要煮糊了。”奶农说道，“家里要有糖，可以往里面加点糖，口味会更好一点，小孩子会更容易接受。”

    “别看这东西味道有点腥，但有营养，好多领导家里都订了，给老人和小孩子喝。”

    苏敏马上上楼，拿了一个搪瓷缸下来。

    奶农将搪瓷缸放在一边，他自己则拿出一个玻璃瓶儿，跟陆浩解释，“这是奶站用的奶瓶，一瓶是250克的量，我不诓人，等会你拿了回去自己也可以称，不对称你尽管找我。”

    他挤了4奶瓶的牛奶，全倒到搪瓷缸里，又加了小半瓶，算是损耗。

    做生意实诚。

    “你明天还来吗？”陆浩问道。

    “老板明天还要？来的，你是早上要，还是下午要？”奶农立刻道。

    牛奶不好卖，要不是有补贴，他也不会养奶牛，牛奶公司首先是从国营单位，集体单位收购牛奶，还有缺量才才会购买私人牛奶。

    很多时候公司都不过来收，自己喝太多，卖了没人要，每天都有成本消化，饲料之类的都要钱。

    被逼的没法，他这才牵了一头奶牛到市里来，果然半个小时都没人问，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买，他高兴极了。

    “要，早上要，下午也要。”陆浩胃口好的很。

    早上来一次，整天精神好。

    临睡前来一次，有助于睡眠。

    他看着奶农，“你离的远不远，过来方不方便？”

    要太远了就算了，他找找人，看能不能从牛奶公司订牛奶。

    牛奶必须坚持喝才有效果。

    “不远不远，我离的很近，就在郊区，走路过来四十多分钟。”奶农知道这生意有可能长期做，说话都激动了，生怕黄了，“我早上牵着奶牛过来，下午再过来一趟，到时还是就在小区门口等着老板你？”

    一口一个老板，为了赚几毛钱，不怕辛苦。

    过来一趟四十多分钟，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早上一趟，晚上一趟，这就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为了生活，没有简单两个字可言。

    不过其实还有比这更加辛苦的，有些自己种了菜，或者种了些水果，为了卖个好价钱，甚至会拉着板车，挑着担子长途跋涉走几十公里的路去做生意。

    就为了能多赚几块钱的差价。

    随身带几个大馒头，一瓶温白开，管一天。

    好多人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其实只是那会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下午就不用来了。”陆浩说道，“你早上过来就行。”

    他看到奶农的脸色有点变，立刻就跟着解释，“下午也要牛奶，不过你不用下午特意跑一趟，早上过来就行，我家里有冰箱，到时候多弄一点放到冰箱里冰着。”

    有冰箱能多存放点时间。

    “那就多谢老板了。”奶农听了后，这才将心里的忐忑放下来。

    一天卖牛奶哪怕只能赚5毛钱，他也知足，一个月就是15元，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农村很少人喝牛奶，顶多就是刚出来的娃，娘没奶水，问着借一点，再就是临终老人，儿子过来讨一点，给老人补充一下营养。

    药买不起，就只能在临终前喝点牛奶，全当是心理安慰。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

    妮妮歪着头，看着陆浩，“爸爸，要不干脆把这奶牛买下来好了，以后等我上学了，还能够骑着奶牛去上学，多方便？”

    她连以后上学的代步工具都想好了。

    这丫头脑回路总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放你被窝里养着？”陆浩道。

    “爸爸，你真会开玩笑，我被窝那么小，要是放了奶牛，你还怎么躺？”妞妞人小鬼大，“你晚上就不能搂着妈妈了，你愿意吗？”

    这丫头……

    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一家3口回小区，陆浩从车上拿下装茅台的麻袋，小叶葵花茅台没给妮妮，小棉袄最近有点漏风，怕她给不小心摔了，也自己拿着，费点力，回了屋。

    “我去煮牛奶。”苏敏端着搪瓷缸进厨房。

    过了会儿，冲陆浩问道，“全煮了，还是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