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厚德并不知道王悦川到底想要找什么人。
他已经看着医院的监控视频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几乎所有的监控镜头他都没有放过。
我为什么会陪着这个家伙在这里浪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找到走丢的犯人的机会就会越发微小,而难度也会逐渐加大……所以,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家伙扔在这里算了?
正当马sir准备开口的时候,王悦川像是有了什么发现般,一下子把其中一段的监控视频给切到了主屏幕上,继而放大,放大。
马厚德此时也注意到,在这组画面之中,能够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的侧面,像是刚三十岁出头的人。
至于说特征的话……应该是,带着眼镜?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见到王悦川死死地盯着这组画面上的男子,马厚德一瞬间皱起来了眉头,“这就是帮助赵茹逃走的人?你……认识这个人?”
“曹煜,这是他最后用的名字。”王悦川这会儿冷不丁地说道。
“啥?最后用的名字?”马sir一脸马氏懵逼。
只听见王悦川点点头道:“他用的化名很多,没有人知道他原本叫什么名字。而曹煜就是他最近用过的名字。”
“你说……这是一个人渣?”马厚德皱了皱眉头,他清楚地记得王悦川就曾用过这个形容词——不久之前。
王悦川此时看了马厚德一眼,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东西般。须臾,他才缓缓说道:“我是无意中发现整个人的存在。一年前,在省府那边发生的一起连续杀人案,你有印象吗?”
“哦……我想想。”马厚德想了会儿道:“想起来了,是那起特大的连续杀人案对吧?凶手的作案手法无比残忍,当时也有报道过。不过,犯人不会被抓了吗?省局还为了这件事情组织了学习活动,省内大大小小的市局里面都派人去参加了。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王悦川的提醒,让马厚德一年前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说他怎么看这家伙都有种不顺眼的感觉。
马sir就在一年前的学习活动上见过这个家伙。
“你是一年前破案的那个家伙!”马厚德一拍脑袋。
并且记起来了,这个家伙拽得二五八似的模样,当初开研讨会,作为破案人出席说明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叼样。
“就是这件案子没错。”王悦川点了点头,“案件虽然是破了,凶手也确实是那个被判刑的犯人没错,但还是有些东西没有公布的。那就是这个人的存在。”
王悦川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这个男人的脸:曹煜。
“说说怎么回事……他怎么就和赵茹粘上关系?”马sir正色道。
王悦川道:“一年前,我抓获了案件犯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很奇怪的举动。他非常在意身上带着的某种东西。他被判罪执行死刑之前,那东西被强制地拿下,他变得十分的激动,甚至发狂。”
王悦川摇摇头:“但你一定不知道,那件作为他随身物品的东西,后来消失不见了……在证物房无缘无故消失的,它到底是怎么被带走的,没有人知道,唯有一个监控镜头拍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侧面。”
“就是这个曹煜?”马厚德愕然道:“这到底是什么家伙,居然能从省局的证物房把东西带出来?”
“我想不通,也暂时没有人想得通。”王悦川深呼吸一口气道:“但显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马厚德忽然摆了摆手:“先等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找个曹煜和赵茹有关系?”
王悦川眯着眼道:“因为赵茹身上也带着当初那个犯人一样的东西,而他们的反应也是一模一样。一当那根项链离开了她,她就会变得不安,情绪激动,甚至发狂!”
“可……可这又可以证明什么?”马厚德还是想不明白。
王悦川这才道:“事实上,不仅仅只是一年前和赵茹的这件案子。这一年里面,还在别的地方也出现过另外两起不同的连续杀人案。前后一共四起,犯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查遍所有的社会关系,他们都是独立的自然人。但是……”
“都有曹煜……”马厚德惊道:“都有那件东西?”
王悦川郑重地点了点头:“正确来说,是都有这种同款……甚至可能是同一根的项链,而除了赵茹以外,前面的三次,它都神秘地消失在不同的证物房里面。”
马厚德沉思了片刻,这才正色道:“这恐怕已经说不上是巧合了……如果这个曹煜能和这么多次的案件有关系……我们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如果这些都是他在背后策划的话……你说的没错。”
马厚德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王悦川,厉声道:“这的确是一个人渣!我明白了,王同志,我会好好协助你,只要他还在我这个城市,我发誓,一定把他给你找出来!”
王悦川轻轻点了点头,但道:“马警官,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马厚德一愣,但却也很快反应过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家伙每次都能从证物房把东西弄出来,说不准他本身就很熟悉我们系统的内部。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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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川忽然伸出了手来,淡然道:“希望我能信任你。”
但马sir并没有伸手去握住,而是不咸不淡道:“我没兴趣和你交朋友,但是工作归工作,真有人在我眼皮底下玩这种阴谋诡计,我是,绝对容不得。”
但不管能否找到曹煜,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出失踪了的赵茹。
……
……
太阴子发觉这个家伙的生活很枯燥啊……这位他所挖掘出来的金主。
虽然说,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生活规律和作息一如机械般的准时,但起码这些人在‘放风’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到一些浪好吧?
你就算不去康乐室玩牌子,好歹也去操场看人家打球啊?你丫的在这里补衣服干啥?
嗯,这手法到看不出来,还是挺好的……
俱乐部的唯一,最强……仅有的新人黑魂使者,已经在这所监狱里面呆了两天的时间。
太阴子感觉这个地方简直充满了对他的恶意。
他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冯桂春想要见见自己女儿的愿望到底是多么的强烈,但同时这个老人自制的能力却又是出乎意料的强大。
他就坐在了冯桂春的面前,看着这个老人在一针一针地补着衣服……这里面是不允许犯人藏有任何利器的,所以冯桂春这会儿在的地方,其实是专门供给犯人工作的工作间。
“老哥,老哥!”
正当太阴子打算继续用声音,积少成多般地一步步攻破老人心房的时候,只见冯桂春的狱友周晓坤这会儿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怎么啦?急忙忙的。”冯桂春愣了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有消息了。”周晓坤这会儿飞快地道:“上次我弟来见我的时候,不是说打听到你女儿的消息了吗?他又寄信给我了,我想可能是有新的消息!”
冯桂春手一下子僵了下。但他还是沉住了气,把线头绕了一圈打了个结,然后张口把它咬断,才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那……那就看看吧。”
——晓坤兄长敬启。
周晓坤一字一字地念着信纸上的内容,也一边惴惴不安地看着冯桂春的神色。不过才两三行,周晓坤便停了下来。
老冯皱了皱眉头:“怎么不读了?”
“好……”周晓坤深呼吸一口气,细声念道:“昨日我已经成功联系上冯桂春的女儿,并且亲自见到她一面。姑娘人很漂亮,礼貌和气,不过对于兄长狱友这件事情却避而不谈,最后也说……”
周晓坤念到了这里,不禁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老冯的神情,才更为小声地念完:“说,她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记起从前的事情,再见也只是多一份难受,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老冯猛一下抓紧了周晓坤的的手腕。
“所以、所以……不如,不见。”
老人的手,一下子松了开来。
冯桂春失神般地转过了身去,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只见老人从新拿起来了针线,继续着手头上的活儿。
似乎只有这样,手头上有些什么东西做做,才不用去想,才不用去记,才能当没有听过……也才能舒服一些。
“老哥……”
周晓坤轻轻地拍了拍老冯的肩膀。
这却让老冯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轻声地抽噎了起来。
肩膀抽动着。
“她不要见我了……”
……
……
老冯失神地看着面前这扇小小的铁窗。
月色很淡,老冯又听到了那把声音。
“来吧……来吧……来吧……来……”
像是远去,像是靠近,无处不在,让老冯的内心像是波澜的海,久久无法平息。
“来吧……来吧……让你的女儿,见见你……让她喊你一声,爸爸。”
这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让老冯再也没能看到面前的铁窗,也看不见这牢房内的所有东西。
他只是看到了一扇门……一扇仿佛已经为了他准备好久的门。
“客人,欢迎您的到来,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到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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