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给你改善伙食!”胡夫人一见面就说道:“看看,都是你爱吃的,刚从青瓦台打包,热乎着呢!”
胡恒秋赶紧接过食盒,看看夫人脸色,挺好,还捯饬得挺漂亮,能捯饬,说明心情好,那家里就没大事儿。
于是他问的第一句话是:“你用我那打折卡没?青瓦台可贵着呢!”
第二句则是抱怨:“不年不节的,花这钱干嘛?七折也不便宜!”
第三句才是:“夫人怎还亲自送饭?可别累着!”
胡夫人说道:“你们司里,没了永安公给的那份进项,伙食比哪个部都差,让你们得罪她,活该!”
胡恒秋:“……”
那是我得罪的嘛,胡恒秋可不服气了呢,但他不敢说出来,一是不敢说皇帝坏话,二则是不敢得罪媳妇。
现在媳妇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生气,弹琴也哄不好。
不过今天胡夫人很高兴:“给你看个东西。”
胡恒秋把夫人领进自己的办公间里间,门一关:“夫人,今天什么日子,为何给我准备礼物?”
说着就准备抱抱媳妇。
别看老夫老妻,胡恒秋对媳妇可是永远相爱如初。
谁知胡夫人却一把推开丈夫,还有点嫌弃地说道:“别给我压坏了!”
胡恒秋紧盯胡夫人的胸和肚子:“压坏了?我又要当爹了?”
是啊,抱抱都怕压,定是有喜了吧,肚子是儿子的住房,胸是儿子的饭碗,肯定怕压啊!
哎哟,一把年纪了,可能吗?
男子的生育能力自不必说,六十岁照样可以,可女子过了四十岁而受孕就很难了,难道说……胡恒秋有些激动,更是期盼。
胡夫人恼怒,狠狠一个小拳拳捶在胡恒秋胸口:“想什么哪!这辈子跟了伱,除了生孩子就没干别的事儿!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了個什么?啊?
四儿二女,我都快成猪了,我嫁的的是猪吗?你说!你还想怎样?
再生,你还养得起吗!”
养不起。
养孩子可不止穿衣吃饭这点开销,想到聘礼和嫁妆,胡恒秋瞬间冷静:“夫人教训得是!”
现在媳妇是越来越难娶,尤其在京都,对男方要求实在是高,要有房有车有房车,还得有个有权势的公公和有家世的婆婆。
女儿更不好嫁,陪嫁得是聘礼的二到三倍,还得有田有庄有铺面,最好还得有权大势强的岳丈和家世显赫的岳母。
生一个孩子是背一世的债,生六个孩子,那就妥妥的千秋万载还债人。
打击男人情绪最到位的,通常只有亲媳妇才做得到,胡夫人明显是个中高手。
看到丈夫冷静、自持且乖巧,胡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胡恒秋:“喏,看看,你闺女的陪嫁银子!”
“什么陪嫁银子?”胡恒秋莫名其妙接过信封,一边打开一边问,而且情绪明显焦躁:“我闺女要嫁给谁就陪嫁银子?
跟谁就谈婚论嫁了?不是……我闺女才十三,你想……”
说起嫁闺女,是胡恒秋唯一敢跟媳妇翻脸的事情。
大闺女十三,小闺女才十一,怎么就涉及到陪嫁了?胡恒秋有点怒——哪头猪惦记老子家小白菜了这是?!
可还没等他把脾气发出来,信封里一张带着红印的薄薄信纸就拿了出来。
那不是信,而是一张契约——玻璃代销契约。
楚清给胡夫人以出厂价提供大尺寸平板玻璃,在胡夫人的店铺进行销售。
出厂价,还不到销售价的三折,这不等于白送钱给胡家?
玻璃器皿已然天价了,这又大又明亮的平板玻璃,岂不是三十三重天价?
三折价拿货,头半年还可以赊销,这不是白送钱是什么?
胡恒秋仔细看契约,结尾处有楚清的手印和私章,契约双方是楚清和胡夫人,没他胡恒秋什么事儿。
“她这是贿赂我?”胡恒秋嘀咕,眼睛落在“三折”两个字上,眸光发绿。
胡夫人道:“或许也是感念这些年来你帮她也说不定;
你看,洪国公夫人、杜寺卿夫人,吏部宋大人夫人手里都在卖楚家的东西,可赚钱了,这都是曾经帮助过她的人;
还有,听说户部刘尚书的孙女也经营一间胭脂铺子……哎,这都你跟我说的呀,你忘了?
要说贿赂,人家现在需要求你办事吗?”
胡恒秋:“可……可我毕竟是密侦司指挥使。”
胡夫人说道:“人家还永安公呢!”
顿了顿,胡夫人又说:“依我看,人家为了避嫌,特意不与你合作,而是寻到我这里来;
要说贿赂,她找皇上合作岂不更好?贿赂皇上不比贿赂你强?
别太拿指挥使当回事了!”
堂堂一大老爷们儿,被谁瞧不起都行,唯独自己媳妇不行,胡恒秋反驳道:“找皇上?找皇上合作她还赚得到钱?
你以为皇上还能给她多少好处?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堂堂一指挥使至少……”
胡夫人果断打断丈夫的话:“就说咱家老三的聘礼,你准备出多少银子?”
胡恒秋立马又冷静下来:“夫人分析得对!”
都说多子多福,但在胡恒秋这里,是多子多债。
作为皇帝器重的人,干的又是得罪百官的活儿,天天还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胡恒秋想搞点儿灰色收入都没机会。
如此,还要在京都这种高消费的地方张罗几个儿子的亲事,可想而知经济压力得有多大。
胡夫人知道不是自己打败了丈夫,而是收入打败了丈夫,便安慰道:“好啦,你也别多想,她又用不着求你什么;
这种情况下与咱一起开买卖,那不是贿赂,是情分!
再说了,帮过她的人都有份,说明她是珍惜情分的人,咱也记着她的好,真有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当亲戚处着就是。”
明明是安慰的话,可胡恒秋怎么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呢?
胡恒秋颇为感伤地说:“从她到密侦司报到那天起,我就处处照顾她,一直到今天!
她谁都给好处了,怎么今天才轮到我?可见是个没良心的!”
“嘿!”胡夫人不耐烦了:“你那羊剪绒的披风哪儿来的?里头还装着银票?”
胡恒秋:“那都哪年的事儿了?再说了,就那么件破披风,还要我替他去皇上跟前美言她那些羊毛袜子!
还有那披风也是比洪国公整整晚了一年才轮到我!
你也别觉得她有多好,哼,你刚才也说了,家家她都给好处了,咋就没我?”
胡夫人气乐了:“家家都有,你没有,那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
胡恒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