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完了,楚清叩谢完起身。
皇帝是真“鸡贼”,楚清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从三品云麾将军,虽是武散阶,即有武职官员身份等级而无实际职事,但也表明,楚清是真正的军人;不再只是密侦司那种隶属军籍、但实非军人的身份。
既是军人,又有官职,那么封地边境安全问题她也得跟着担责。
几天前把边境一带不易巡防的山区划归临洋县,今日圣旨上又给授予从三品云麾将军,不就等于说,让楚清花自己的钱,干边防军的事?
前脚人家把文职工作都辞了,后脚就给人家安个武职工作,还得人家自费,这不是恶意?
哼!
楚清都不打算请这帮传旨的人吃饭了!
“恭喜啊,”宋廷山笑呵呵上前道:“恭喜临洋侯!恭喜世子!”一边恭喜,一边还拍了拍小宝的肩膀。
白桦则更不客气,直接上去就掐小宝的脸颊:“嘿!楚世子!”
小宝扒拉开白桦的手,拿眼睛瞪他:“本世子是世子,又不是软柿子,不能捏!”
哗……大家一起乐了,白桦尤其过分:“还本世子,笨柿子吧!”
不管怎么说,封侯总是喜事,尤其楚清是大宣自建国以来,以武封侯的女子第一人,就更是天大的喜事。
陪同许念平来传旨的,都是楚清的老领导、老朋友,更该好好乐呵乐呵,于是,楚清在家里大摆宴席。
张铭宇是代表吉州理事处来的,吴百强是代表北境马达来的,吴大郎除了照顾谢先生和聂先生之外,也是代表了五棵树村、张村和李村来祝贺楚清的。
尤正航和裴庆他们十三个小伙子,则是专门来给小宝道贺的。
白桦还替自家老爷子、以及胡恒秋和裴将军给楚清带好,只有薛将军没有任何表示。
薛正浩忙,他得忙着找各路关系为自己开罪。
但不管怎么开罪,在楚清看来,“贼至可出军而不出者,战斗而观望不救者,为斥候而不觉贼来者”这几条他都触犯了,当斩。
不过也难说,听说薛正浩在朝中颇有些关系,也没准儿只是降职和挨军棍。
不过这都不关楚清的事,反正他好不了就是了。
“我那小舅子,正在上蹿下跳地活动,要调到你这儿来呢,”饭桌上,宋廷山说道:“临洋县不是要派新的知县嘛,我本想帮他活动到戚知州手下做个通判,他不干!”
徐光泽现在是正六品的知县,是知县级别的高端人士,吉州也是直隶州,直隶州的通判,也是正六品,如果真去了,算是平级调动,可以让徐光泽继续留在吉州,他都在那里干熟了。
以后若能升迁,从州衙出去,比县衙可好听得多。
不过,徐光泽说了,他要来楚清这边,守着临洋侯吃香喝辣,没准儿升迁更快。
宋廷山说话时,一点儿也不避讳许念平,“芥末许”根本不跟他们坐一桌,反而是跟着小宝和百家兴他们坐在一处,那边香煎芥末羊排可好吃了。
临洋县知县上任问题,可是魏诚毅最关心的事儿,他这人最怕麻烦,知县这种繁杂的活计,真是快要了他的命了。
楚清则道:“那样可以吗?你在这里当知州,你小舅子还能跟来?”
以前也就罢了,那时候与东伦国关系紧张,吉州作为边地,不是啥好地方,官员间的亲属关系不太惹眼。
但现在不同,国泰民安好几年,这种亲属关系是要避讳的。
“无事,”宋廷山笑笑:“我的调令快下来了,待此地事了,我也该离开新伦州了。”
楚清:“高升了?恭喜恭喜啊!去往何处?”
宋廷山这次功劳不小,只凭一句“宽进严出”就给朝廷挽回不少颜面,而且扣留左贤王极其所带的“迎亲队”,更是个大胆而正确的举措,给朝廷制造了一个很大的筹码。
“大概是吏部考功司,唉,也不一定。”宋廷山说。
既然能说出具体去处,那就没有不一定,应该是肯定了。
楚清:“好地方啊!”
宋廷山现在是五品知州,去考功司,必是做考功司郎中,算是没升级,却又是天下最有权利的五品官。
别看考功司郎中仅仅是五品官,和地方上的知府、直隶州知州平级,但他负责对天下各级官员进行考评,同时给出需要升迁、处分的官员名单。
然后,吏部尚书将根据这个名单签字,其中很多官员,吏部尚书根本就不认识。
考功司郎中有能力把知府、知州折腾的求死不能,对于知府、知州、知县这种级别的官员来说,提起考功司,无不小心伺候。
对于各地官员来说,别看考功司郎中只是五品,但至少要按照三品官的标准对待。
若是某地官员不配合,考功司跟文选司打个招呼,先给地方官一个治理无方的考评,然后,这位官员就可以光荣的被调配到荒山野岭为官去了。
宋廷山能获得这个职位,不是跟吏部尚书有交情,就是皇帝实在看中他的能力。
“这可全是仰仗你了。”宋廷山笑得春风和煦:“要不是你提议把沃斯人都扣下,估计我也没这运气。”
当初楚清建议宋廷山把人都扣下时说过:胜者为王,只要这场仗能赢,错误就都是沃斯人的,到时候大宣怎么说怎么是。
别人若是听楚清如此说,定然嗤之以鼻,并怀疑楚清是否害他,可宋廷山够胆大,也够信任,他照做了。
不但照做,将沃斯人扣留下来后,安置得也得当,安全问题也保障得很好,没有让沃斯人引起暴乱,这就是宋廷山的本事了。
宋廷山的确与吏部尚书相熟,但他自认与对方关系还没有瓷实到能够获得考功司郎中的地步。
总得有足够的政绩让皇帝看到,吏部尚书才有理由把他吸收过来,否则关系再硬,怕也不能这么顺利。
所以私下他认为,应该还是沾了楚清的光,如果不是楚清,他连扣留沃斯人的念头都不会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