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卫视。

    王副台长刚开完会，立刻回到自己办公室，助理已经在等待了。

    还不等坐下，王副台长立刻问道：「怎么样？」

    助理立刻回答：「十一点，百家讲坛结束。锦城一台达到历史最高收视率，0.0006%。」

    王副台长额头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

    十五亿人的0.0006啊……

    九十多万人啊！

    哪怕是东南卫视的一流节目——比如那几个婚恋节目，也就才刚刚摸到0.0009的门槛。

    这特么锦城一台还讲不讲道理！

    不……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孔方老师。

    当初台长因为有了荣森做节目，就没有一心坚持签下孔方老师，简直是重大的战略失误！

    想到这里，他嘴角一翘。

    这几个月，台长成夜成夜地睡不好……他心里居然没来由地一阵畅快。

    让你眼瞎！

    我心里快乐，但我不说。

    不过，不等他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接着的肥皂剧，收视率他们掉了不少。」

    「但很快，肥皂剧之后的美食栏目，他们联合了锦城美食协会，收视率又拉到了，0.0004。」

    艹！

    王副台长心里暗骂了一声。

    锦城台做美事节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他们东南卫视做美食节目，却总被全国嘲笑。

    什么醋是醋鱼是鱼。

    什么全省美食，第一金拱门，第二金拱门，第三还是金拱门。

    「等等！」想到这里，他忽然问道：「《舌尖上的华国》呢？」

    「这档节目他们没播？」

    助理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没有……但各大搜索指数上，《舌尖上的华国》反超《人民的名义》了。」

    该死！

    王副台长已经预见到，明天绝对会有一场痛苦的会议。

    「也就是说，他们的王炸在晚上……舌尖一定是吃饭的时候播效果最好，午饭没有，那就是晚饭。」

    「一个小时的舌尖之后，马上紧跟人民的名义……滋……」

    夜晚，是锦城一台的王炸！……

    赵鑫早就吃完了饭。

    现在锦城台福利好的吓人，他这种新人居然电视台帮他们租了房间，虽然是三人一起合租，但三室两卫还带两个淋浴间。

    这真没比家里差多少！

    当然，如果他没有参与几部纪录片的拍摄，这些福利也没他什么事。

    现在他正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兴奋地通着视频。

    「妈！等会儿你瞅着！」

    「我参与的纪录片马上就要上映了！哎……怎么这么多人？」

    视频那边，母亲显然在吃席。

    「今天你姥九十大寿，忘了？」母亲喝了杯酒：「来，给姥祝贺一个。」

    视频移了过来，一位满是皱纹的老人出现在屏幕中，一笑，只剩两颗牙。

    「鑫鑫。」

    你才是猩猩！

    你全家都是……哦，这全家还涵盖了自己啊？

    赵鑫脸一黑，但马上堆笑：「姥姥，生日快乐！」

    那边七嘴八舌问了起来，哪儿上班？工资多少？这房自己的？有没有女朋友？

    赵鑫被吵的头疼，连忙道：「在锦城台工作，洪江！哦，对了！」

    他声音不小，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他昂首挺胸：「等会儿我参与的纪录片上锦城台了！就是

    我送给姥姥的生日礼物！」

    辽东一个县城。

    大寿现场，姥姥疑惑：「什么？」

    母亲凑到她耳朵大声旁：「小鑫说，等会儿他拍的电视要开播了，送你的礼物！」

    顿时，恭贺声不绝于耳。

    「可以啊！小鑫从小我就看他有出息！」

    「他当时上影视学院，我还说以后要当大明星，结果拍电视了都！」

    母亲乐的眉不见眼，这孩子，懂怎么给家里长面子。

    姥姥的眼睛亮了。

    「上电视了？」

    「嗯！」

    「调……调台。」姥姥摸摸索索拿出老花镜，饭也不吃了，抓着一把花生坐到了电视前。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音乐传来。

    此刻，全国不知道多少电视机前发出了欢呼。

    影视论坛更是帖子喷泉一样往上冒！

    「来了来了！都给我立正！」

    「全国第一美食纪录片！我等了一年了都！」

    一副如同敦煌壁画一般的国家版图壁画出现在屏幕上。

    监制：孔方。

    拍摄小组：陈静安，马东来……

    剪辑小组：宋辞，李乐，赵鑫……

    当赵鑫的名字出现的时候，远在辽东的姥姥嘴巴都笑开了，而整个坐席都沸腾了起来。

    一位年轻人擦了擦眼睛：「卧槽！」

    「这小子说是上电视，居然是上舌尖？！」

    舌尖的大名谁不知道？

    居然是他参加剪辑的？

    咱赵家……还真出了个文化人！

    不止他一个，年轻一批的，全都目瞪口呆。

    这表亲……是真的卷！

    你往这儿一立，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伴随着短暂的序幕，一段低沉的男中音响起电视上。

    「华国，方圆九百多万平方公里。」

    「这里有着各式各样的地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独特的地貌，形成了独特的饮食习惯，渐渐形成了各大菜系。」

    「锦城省，毗邻云川省，这里气候潮湿，冬季湿冷，夏季闷热。」

    「为了防止这种天气，这里的人爱上了辣椒。」

    「有的人说，四大菜系之一的洪江菜，是辣椒的魔法。」

    「可并不完全是这样。」

    酒席现场，出现了明显的分割。

    老一辈面红耳赤，喝着酒划着拳。

    小一辈却全都挤到了电视前，和姥姥一起看电视。

    可是下一幕，所有人都静了静。

    「咕嘟咕嘟……」一口铁锅，一间道观，几个道人，一屋飘香。

    「白玉凤凰。」

    「仅存于青竹山的一道名菜，传承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可现在仅仅只有这间道馆的人会做。」

    应景。

    非常的应景。

    老一辈划拳的声音顿了顿，不由自主地看向电视。

    小一辈瞪大了眼睛——他们才十六七岁，基本没看过纪录片。在他们印象里，纪录片就是枯燥的讲述，拿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黑白画面。

    可是……

    这部纪录片，好像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锅是木头盖子，老铁锅。

    灶是柴火灶，土炕。

    城市里几乎看不到的东西，带给他们无比鲜亮的冲击。

    尤其……是在锅盖解开的一瞬间。

    清澈透亮的汤底，漂浮着微微的金黄。

    白果就像一颗颗奶白色的珍珠漂浮锅中，群星拱月地衬托着中央那只鸡。

    鸡也是白色的，整个画面看起来眼色很纯。可这种纯，却让他们口舌生津，不断地吞咽唾沫！

    「这道菜几近失传，整个青竹山数十家白果炖鸡，只有这家道观可以叫做白玉凤凰。」

    老一辈划拳的声音彻底停住了。

    而是眯着眼睛，点燃一根烟，饶有兴趣地看着电视。

    「这片子……有点儿意思啊？」一位中年男人喃喃道。

    他不重口舌之欲。

    可哪怕如此，现在也感觉……很想吃一口！

    看上去好好吃的模样！

    而各大论坛上，其他转播的网络频道上，弹幕已经疯狂了！

    「放开我！放开我！！一口！我只要一口！！」

    「这片子有毒吧？我以前看的美食纪录片怎么不是这样？」

    「咕嘟……这特么的……比预告还精彩！它就是专门奔着勾引我的食欲来的！」

    「正在吃着康帅傅的我，硬是喝出了佛跳墙的味道！」

    锦城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收视率数据上，随着《舌尖》的播出，几乎是七十度的倾斜！

    万分之一早就冲过了！

    千分之一！

    现在，正朝着所有电视台朝思暮想的个位数收视率冲去！

    上千万人在收看这个节目！

    热搜上挂了一年的期待热度诚不欺我，一开播，就以无可阻拦的姿态大杀四方！

    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生怕一开口，就惊醒了自己的美梦。

    陈瑞锋死死抿着嘴，低声喃喃道：「哪怕二台这么火……也就平均0.5%的收视率啊……」

    「今晚的收视率，怕是要爆掉所有电视台！」

    个位数收视率，只有大台3s项目黄金时间能看到！

    如今，锦城台也即将斩获这份荣光！

    辽东，县城，生日宴。

    让所有人都大出所料的是——按照以往纪录片的管理，之前的画面已经不算「高雅」了。

    接下去应该就是厨师的采访。

    可舌尖没有！

    「出锅了！」随着一声锦城话的呼喊，紧接着，两位道人抬着一口锅，将鸡倒入了一个大盆里。

    没有任何美化。

    可电视机前的少年们，却只感觉舌头都在发痒！

    好接地气的画面！

    偏偏这种画面，就像钩子一样，勾的他们越来越想吃！

    这汤，到底什么味道？

    这鸡，看起来这么白，到底有多鲜？

    他们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在以往蓝星纪录片里，吃个东西都要掩着嘴，小心翼翼，以免不雅观。

    可在舌尖！

    一位工作人员轻轻撕开一只大腿，随后狼吞虎咽地往嘴里一塞！

    「哇哦~~」他脸上顿时浮现出无比享受的神色。

    咕咚……电视机前的所有人，都狠狠吞了口唾沫。

    「色香味俱全。」低沉的声音在电视里响起。

    「肌肉鲜嫩到能品尝出其中纤维，汤是清亮的，可清亮却无法阻挡它的厚重。」

    「山珍的味道，配合上最适合的烹调手法，让这锅白玉凤凰完美无瑕。将鲜嫩和浓厚彼此结合，一时间让舌头无所适从。不知道先品汤还是先吃肉。」

    妈的……

    一位位观众，全都咬住了牙。

    行。

    这么玩儿是吧？

    「老板！加一锅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