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年,夏收刚过,牛大胆的大儿子狗儿也回了麦香村,一如原剧中的一样,原本他分配的那个工作,被人顶了,无奈之下,只能先回麦香村。
对于狗儿回来,牛大胆高兴的不行,愣是拉着他们老牛家的几个人,弄了个不小的欢迎仪式。
毕竟狗儿是老牛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要是放到旧社会,那就是甚至是举人,可以入仕的那种。
虽然有老王家兄妹三人珠玉在前,又有牛有道家的牛雯雯考上农校在先,但也足以叫牛大胆自豪了。
有了王重这只小蝴蝶扇动的翅膀,乔月这个惯会作妖的女人刚刚才开始作妖就被摁了下去,摁的不敢再起苗头,倒也安安生生的和牛大胆过了大半辈子。
自然也就没有了三家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狗儿载誉归家,不止牛大胆高兴,巧月也高兴。
“狗儿,多吃点!”乔月跟别的母亲一样,不停的往儿子的碗里夹着她和女儿麦花亲手包的肉蛋饺子。
“娘,你别光给我夹,你们也吃!”狗儿看着正盯着自己的父母,一边咀嚼着口中的肉蛋饺子,一边说道。
“娘吃!娘吃!”乔月忙拿起快子,夹起一个肉蛋饺子放到自己碗里,可那饱含母爱的目光,总忍不住往儿子身上瞥。
“狗儿啊,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牛大胆关心的话刚一吃口,狗儿吃饺子的动作就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乔月是多精明的人,狗儿一个动作她就看出端倪了来,当即就瞪了牛大胆一眼,指责道:“狗儿才刚回来,有什么话,等狗儿吃完了饭再问。”
“娘,没事儿!”狗儿却道:“本来我的工作都定了,后来却被人给顶了,就只能先回来了。”
“顶了没事儿,我儿子可是大学生,还愁找不着个工作?”牛大胆先是一愣,随即便豁然的开解起自家儿子。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狗儿不想让父母担心,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吃着饺子。
“爹,要不你找找王叔,子平哥和子安哥都在省里工作,听说子安哥对象的父母也是在省里上班的。”
“对呀!”乔月立马恍然:“他爹,要不你去找王重问问?”
“找什么找!”牛大胆却是个明白人:“子平和子安自己都才刚刚参加工作,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再说了,子安和他对象还没结婚呢,人家家庭条件本来就比子安好,这个时候去找人家帮忙,不是让子安难做吗!”
“子安难做,那你就不为你儿子考虑考虑?”乔月却开始不讲道理了。
“你有本事你去找,反正我不去!”牛大胆也是个倔脾气,而且和乔月夫妻这么多年,对于乔月的脾气大致也摸透了,乔月是那种你只要稍微给她点颜色看,她就能给你开染坊的那种。
“我去就我去!”乔月立马站了起来。
“娘!”还没等乔月下炕,就被狗儿给叫住了。
“爹说的有道理,子安哥他们和我一样都刚刚毕业,在单位里还没站稳脚跟呢,就算是想帮咱们也说不上话!”
“娘!”麦花也帮着劝起了乔月。乔月这才作罢,不过还是有些生牛大胆的气,可牛大胆根本就不想惯着她,尤其是这娘们最近一直琢磨着要去丑国,牛大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也憋着气呢。
“油坊那边刚刚引进了几台机器,猪场那边也扩大了规模,你王叔和仁廉叔还琢磨着在果林底下养鸡,村里能干的事情多了,你是大学生,是人才,你要是愿意,晚上我去找你王叔说道说道,让你到村里干活。”
“爹,我想先休息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狗儿却没答应,到底是大学生,心里还是有点傲气的。
牛大胆看着自己儿子,似是猜出了儿子的想法,叹了口气:“狗儿啊,你已经是大人了,你想干什么爹都支持你,歇歇也好。”
“对了爹,子衿现在在哪儿工作呢?”狗儿话音一转,好奇的问道。
“县高中,当语文老师!”牛大胆还没回答,麦花就率先抢答了:“学校还给子衿姐分配了宿舍,子瑜现在就跟着子衿姐住在宿舍里呢!”狗儿点点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子瑜今年是不是也要参加高考了?”
“嗯嗯。”麦花点头道:“不过半个月前子瑜就回来了,最近在家复习,没去学校了。”
“在家复习?”狗儿有些意外:“学校又不是没开课,她干嘛放着学校不去,回家复习?”麦花道:“听说是王叔的意思,说什么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考前适当的做做题,调整好心态就行了。”牛大胆道:“子瑜这姑娘是个聪明的,这几年考试,回回都是全校第一名,估计老王家这回又要出个大学生了。”
“子瑜说了,她要是跟子平哥和子安哥一样,考北平的大学呢。”麦花的年岁和子瑜差不多大,村里同龄的女娃娃就那么几个,走的自然比其他人更近一些。
“好像是叫北平医学院。”麦花说的不怎么确定。狗儿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狗儿大名牛春来,要是放在别的村,他一个大学生,肯定极受乡亲们吹捧,可惜麦香村有个老王家,出了三个大学生,考上的个顶个都比他好。
接连几天,狗儿不知道跑了几回县里,以前的同学,老师也都找了一遍,可惜工作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
这天,狗儿又去了县城,可惜回来的时候,仍旧是一无所获,刚回到村里,还没进家门呢,就见自家所在的大宅外头围了不少人,远远地就能听到他娘和马公社他娘的争吵声。
狗儿忙即上前去。
“杨灯儿,你个不要脸的,自己没丈夫还是怎么的,非得来找别人家丈夫?”
“乔月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乔月却理直气壮,一脸阴阳怪气的道:“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你说说,有你这样的吗,明明自己有男人,还跑来找我家男人,怎么,你家男人不行还是怎么的呀······”狗儿看着插着腰一脸阴阳怪气的妇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撕了你的嘴!”杨灯儿被戳到痛处,吵嚷着就要上去撕了乔月,旁边拉架的人赶忙拉开两人,不停的劝着。
可乔月是什么人啊,得理不饶人是她的强项,那张破嘴骂起人来不要太难听。
还没等狗儿说什么呢,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冲进人堆里,对着乔月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所有的争吵和谩骂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牛大胆,你打我!”乔月捂着脸,眼中盈满了泪水。
“给我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牛大胆瞪着一双牛眼,怒气冲冲的道。
乔月正要撒泼,牛大胆却把牛眼一瞪,厉声呵斥道:“你回不回去!”说着抬手还要打。
乔月抬手护住自己,身子往后缩了缩,没敢再撒泼,连滚带爬的起身哭着跑回家去。
不一会儿,乡亲们就都散去了,吃不饱、老干棒几人安慰了牛大胆几句,也都走了。
狗儿低着头,神色阴郁,脑子乱哄哄的。自己亲爹,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扇了自己亲娘一记耳光,狗儿看得分明,乔月的脸都被扇出一个巴掌印子来,可见牛大胆那一巴掌打的有多重。
人群散去,牛大胆自然也看到了狗儿。
“爹!”狗儿走上前:“娘说的是怎么回事儿?”
“别听你娘的,她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根本都没有的事儿。”牛大胆解释道。
狗儿神色稍缓,至少父亲愿意解释。
“你先回去!”父子二人走到前院,牛大胆却停了下来,让狗儿先回去,自己却去了王重家。
狗儿刚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妹妹麦花在屋里安慰母亲:“娘,你闹是没用的,爹和我们都不会同意你去丑国的,丑国有什么好,你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行吗!非得闹腾?非得把爹和咱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不成?”
“我闹什么了?”乔月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爹不对,是杨灯儿不对,好端端的,她来我们家找你爹干什么?”麦花道:“灯儿婶找爹肯定是为了油坊的事情!”乔月啜泣着道:“你知道什么!”······听了妹妹和母亲的话,狗儿愣住了,站在门口,跟个木凋一样,心里五味杂陈。
狗儿定了定神,径直推门而入,快步走到炕边,看着母亲直接开门见山:“娘,麦花说你要去丑国是怎么回事儿?”乔月被狗儿问的一愣。
麦花语速飞快的解释道:“是舅姥爷写信回来,说是在那边受了灾,舅姥姥他们都过世了,就剩舅姥爷一个人了,舅姥爷也只有咱娘一个亲人了,就想让咱娘去丑国,顺便继承舅老爷的财产。”乔月赶忙解释道:“狗儿,娘娘家那边就只剩下你们舅姥爷这么一个亲戚了,现在他一个人在丑国那边,娘不放心呐!”狗儿张了张嘴,脑子愈发乱了,信息量一下子来的太大,根本来不及消化。
晚上,饭桌上,狗儿忽然冒出一句:“爹,我想带着娘去丑国!”牛大胆愣了,麦花也愣了,就连乔月也愣住了。
“去···去丑国?”牛大胆勐然反应过来,果断摇头拒绝:“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儿没商量!”
“爹!”狗儿道:“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我想好了,姥姥家那边就剩下舅姥爷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和娘过去,顺便把舅姥爷也给接回来。”牛大胆态度坚决道:“那是什么地方,是丑国,你也不想想,你舅姥爷是个什么身份!是你说接回来就能接回来的?”乔月道:“狗儿说的有道理!”
“我说不行就不兴!”牛大胆道:“狗儿是我们老牛家的种,跑去丑国算怎么回事!”
“就是去把舅姥爷接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狗儿道。
“回不回来还能由得你吗?”牛大胆道:“就怕到时你们到了丑国,你娘不肯回来了!”牛大胆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乔月,还是有几分了解。
麦花也道:“哥,那丑国有什么好去的,再说了,舅姥爷自己难道不能回来吗?非得你和娘过去接他?”一家人就这这事儿,聊了一晚上,却始终没聊出个结果,牛大胆就是怕乔月去了不肯回来,还把自己儿子也拐过去不让回来,死活不肯松口。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牛大胆道:“狗儿,待会儿你跟我去村委会,找你王叔,昨儿我把你的事儿和他说了,你王叔说要先见见你,再给你安排个合适的活儿。”狗儿一愣:“爹,你昨儿怎么不说?”
“我被你们娘俩都气饱了,早都忘了。”牛大胆没好气的道。乔月哼了一声,没说话,麦花嬷嬷的扒拉着碗里的粥,吃着白面馒头。
跟着牛大胆来到村委会,看着那坐在会议桌首位上的王重,狗儿莫名有些发憷。
“愣着干啥,快过来!”牛大胆转身冲着狗儿招手招呼道。
“狗儿来了!”王重脸上露出笑容:“别紧张,坐!”
“王叔!”狗儿脸上挤出个笑容。
“你的事儿你爹都和我说了,咱们村里现在是百废待兴,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王重拍了拍狗儿的肩膀道。
狗儿笑了笑,王重东拉西扯的问了狗儿不少问题,有些狗儿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有两条路,一个是跟着你灯儿婶,去外头跑销售,还有一个是留在村里先跟着干技术员,你看看想干哪个?”
“我想跟我娘去丑国!”狗儿犹豫了一会儿,语出惊人。王重都被他说的愣了一下,看向牛大胆,见牛大胆神情不怎么自然,便笑道:“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可我和你爹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王叔,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狗儿道。
“狗儿啊,你觉得你去丑国能干什么?”王重直接问道。狗儿道:“这个我还没想好!”
“你大学学的是英语,在咱们国家,你学英语,还能干个翻译,可到了丑国,英语那是人家的母语,你去了那边能干什么?丑国那边干什么都讲究学历,别说你一个二流大学的学生了,就是水木燕大的学生,去了丑国也只能给人端盘子,洗碗,你觉得自己比他们还厉害?”
“怎么可能?”狗儿一脸的不信。王重道:“你要是不行,回头你去找子安,他们学校有不少出国留学的,你让他帮你打听打听!”狗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王重接着道:“而且丑国的口语和你们在学校学的可不一样,你就算到了丑国,也未必能和人家正常的沟通交流。”
“你要是去了丑国,你爹怎么办,你妹妹麦花怎么办,现在政策虽然比以前好了,可要是哪天咱们和丑国再发生矛盾,到时候你让你爹和麦花怎么办?”
“我······”狗儿被说的彻底乱了。王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去考虑考虑。”眼瞅着狗儿走了,牛大胆才坐下,狠狠捶了下桌子,一脸郁闷的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王重看了他一眼,感慨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了,而且这也未必是坏事。”牛大胆抬眼看着王重:“怎么说?”
“雏鹰刚刚展翅,当然想着在广阔的天空上好好翱翔一回,他的心要是不在咱们这儿,你还能用绳子拴着他不成?”
“哎!”牛大胆叹了口气。八二年,在村里干了大半年的狗儿,已经成了个合格的销售,刚刚入夏,狗儿就带着母亲乔月,带着大包小包的行礼,坐着村里的拖拉机去了县城,奔着丑国去了。
狗儿和乔月一走,牛大胆狠狠醉了几天,然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工作上。
老马家,马仁礼阴沉着脸,坐在炕上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就这么喝干的,脸色铁青,那双冷冽的眼睛里,似是酝酿着风暴。
两儿子就坐在他对面,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知道开门声想起,杨灯儿走进家里。
“怎么了这是?”杨灯儿看了一眼炕上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的马仁礼,疑惑的看着两儿子问道。
马公社和杨建国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灯儿!”没等两儿子开口,马仁礼就把就被往炕桌上用力一扣,一声大喊。
杨灯儿差点被吓得一哆嗦:“咋了你这是?”
“你还问我咋了,我问你,你去哪儿了?”马仁礼愣愣的看着她问道。
“我······我去了大胆儿家!”杨灯儿道:“这不是狗儿和乔月走了吗,他这几天天天一个人在家喝闷酒,麦花劝不住,我过去看看。”
“牛大胆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他?”马仁礼的话仍旧很冷。
“马仁礼,你什么意思?”杨灯儿气冲冲的走到炕边,质问着马仁礼。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要是往常,杨灯儿一发威,马仁礼保管认怂,可今天马仁礼却怡然不惧。
看着杨灯儿,马仁礼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我们马家的媳妇,是我马仁礼的老婆,你男人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天天去找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儿,是想给我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吗?”
“你们先出去!”杨灯儿没接话,反而先让两儿子出去。
“站住!”两儿子刚准备下炕,却被马仁礼给喝住了:“怎么,你敢干不敢叫儿子知道?”
“马仁礼!”杨灯儿怒了,一把抢过马仁礼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炕上,直接把就被给摔碎了,马仁礼直接举起酒瓶子仰头蒙灌一口,杨灯儿见状冲上去又要抢酒瓶子,马公社和杨建国赶紧把人拉住,一边拉还一边劝。
“怎么,被我说中了,狗急跳墙了?”马仁礼阴阳怪气的道。
“爹,你也少说两句!”马公社忍不住劝了一句。
“我忍?”马仁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忍了一辈子了,我从四八年就开始忍,一直忍到现在,忍了几十年了,今天我还就不忍了!”马仁礼把手里的酒瓶子往地上狠狠一摔,怒气冲冲的道。
“马仁礼,我看你是不想过了!”杨灯儿怒道。
“不过就不过!”马仁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啊,那就别过了!离婚!”杨灯儿大喊道。
“离就离!谁怕谁!”眼瞅着两口子谁也不让谁,杨建国给马公社使了个眼色,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母亲杨灯儿。
“爹!”
“娘!”
“你们有考虑过我们吗?”马公社看着杨灯儿道:“娘!我也想问问你,你是我们的娘,还是麦花和狗儿的娘?狗儿和他娘刚走,你就天天往牛家跑,你有考虑过爹,考虑过我们吗?”杨灯儿被马公社说的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儿子。
“大胆叔和咱们家又没有亲,再说了,大胆叔就是喝的再醉,那还有麦花在家照顾他呢,你跑过去算怎么回事儿?”
“娘,我觉得爹和大哥说的有道理!”这回杨建国也站在了马仁礼这边。
“看见没有!”得到两个儿子支持,马仁礼心里舒服多了,以往他和杨灯儿吵架,两儿子都是互不相帮。
“我······”杨灯儿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自己心里忘不掉牛大胆?说自己喜欢的从来都只有牛大胆一个?
“爹,你也是!”马公社转头说起了马仁礼:“你和娘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动不动就说离婚了,你们要是真离婚了,我和老二怎么办?”马仁礼刚才也是在气头上,被两儿子刚才的态度暖了一下,气已经消了不少,可看着杨灯儿,想起她的作为,想起村里的流言蜚语,气性又上来了,重重哼了一声。
“你娘要是想跟别人过日子去,我也拦不住!”马仁礼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纯粹就是气话。
“爹,你说什么呢!”
“娘怎么可能跟别人过!”
“别胡说!”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是把两人都安抚下来了。马公社给弟弟使了个颜色,弟弟心领神会,立马翻身下炕,穿上鞋飞奔着出门去了。
没多久,王重就被拉了过来。马公社已经把残局都收拾好了,屋子也打扫了,只是马仁礼和杨灯儿两口子一人坐在炕上一头,都偏着脑袋,不肯看对方。
“看来我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王重走到两人中间,杨建国懂事儿的帮王重搬了把交椅让王重坐着。
见两人都不开口,王重道:“没吵够的话再吵一家,吵架火力太小,干脆你俩打一架得了,反正灯儿你和仁礼干架也没输过,现在乔月也走了,没人占着老牛家的茅房了,你把仁礼打死了,你不就能和牛大胆双宿双栖了!”
“你说什么呢?”杨灯儿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让人恶心!”王重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要真忘不了牛大胆,和仁礼离婚,你净身出户,去跟牛大胆过去!”杨灯儿气得开始找擀面杖,马公社赶紧拉着自家老娘。
马仁礼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王重,语气不善的道:“我说你是来劝架还是来挑事儿的!”
“劝架有用吗?反正你们也不打算过了!干脆离了呗!现在婚姻自有,又不是以前,嫁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王大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杨灯儿的火愈发大了。
“我胡说八道了吗?”王重一脸疑惑的道:“我没有胡说八道,你不是天天都去牛大胆家吗?既然你那么想过去,离了婚搬过去不就行了,干嘛还占着仁礼媳妇的位置,难不成以你个人还想有两个丈夫?”
“你个******”杨灯儿直接破口大骂,脏话直接就来。马仁礼气得直发抖。
“行了!”王重却忽然话音一转,一声厉喝。随即看向杨灯儿:“既然不想离婚,那你折腾什么,都六七十岁的人了,人牛大胆老婆儿子走了,可还有女儿,用得着你去照顾?你是人家什么人?”
“你自己不在意,不怕别人说闲话,可老马是男人,他不要面子的吗?你这样不是恶心他吗?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气?”
“我要是老马,早把你腿给打折了。”王重在村里积威数十年,一板着脸,村里就没有不怕的,再说杨灯儿本就理亏,又被王重一顿抢白,哪里还有底气和王重争吵,立马就不说话了。
王重矛头一转,指向马仁礼:“还有你也是,自己老婆都管不住,你打不过她,可以动脑子吗,过不下去了就离,别跟着女人似的,叽叽歪歪,拿出你大丈夫的气概来,给公社和建国做个好榜样。”
“行了,你们俩的破事儿我懒得管,你们俩自己想清楚,要离就离,不离就好好过,都给我安安生生,别搞有的没的。”说完王重起身一甩手,把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马仁礼和杨灯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可怒气却全在刚才王重的训斥中消散的差不多了。
王重自己是骂爽了,要说这杨灯儿,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老拎不清,都嫁人了,还老惦记着牛大胆,就她这样的,要是再往前搁个几十年,放到解放前那会儿,早就被人浸了猪笼了。
马仁礼和杨灯儿到底还是没离婚,打那以后,杨灯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不再有事没事儿就往牛大胆家跑了。
狗儿是八三年才回到麦香村的,而且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不见他娘乔月的踪影。
到底还是叫牛大胆说中了,乔月为了留在没过,抛弃了家庭,抛弃了丈夫,连她亲生的儿女都给抛弃了。
狗儿回来那天晚上,牛大胆又喝醉了,在他家院里大声嚷嚷,闹了半宿。
九四年,满头银发,镶金带银的乔月回来了,想把狗儿带去丑国,可当初她的狠心,伤透了狗儿和麦花的心,谁也不肯搭理她,最后只能灰熘熘的一个人回了丑国。
九六年,高速公路通过麦香村,位置一如原着,路线正中牛大胆家那三棵枣树,牛家的祖坟全都迁了,马仁礼他爹当初埋在牛大胆他爹坟地下的那九根金条也终于重现天日。
王重和马仁礼来到牛大胆家,坐在炕上,看着桌上摆着花布上头的九根金条,马仁礼心里是五味杂陈。
“怎么只有九根?”马仁礼数了好几遍,随即看向牛大胆:“还有一根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
“少胡说八道!”
“不是大胆拿的,剩下那根在你家老宅子里院西厢底下的土洞里!早被我拿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这些金条就藏在他爹坟底下了?”马仁礼看着王重,想和他确认这个事情。
王重点头道:“没错,我确实是早就知道了!”
“那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马仁礼不解的追问。
“告诉你?”王重道:“让你去挖了大胆他爹的坟,把金条起出来,然后大胆找上门去,把你打死了事,大胆也要为此吃花生米,你们牛马两家彻底结成死仇是吧?”马仁礼被王重呛的说不出话来,想起当初自己因为这事儿被王重拿捏的死死的,马仁礼就忍不住心生感慨,叹了口气。
“我当初明明记得我爹是当着我的面爬上房顶,把一个这么大的盒子放到了烟囱里头!”
“合着你俩早就知道这金条的事儿了,就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牛大胆算是琢磨出味儿来了。
“我也被瞒在鼓里!”马仁礼没好气的道。
“行了,这些年咱们挣的钱早就不止这几根金条了!干嘛还纠结这些!”王重笑着道。
“这几根金条的意义远非它的实际价值能比的,咱们现在也不缺钱,我建议,咱们把金条收藏起来,就当是留给后辈们的一个念想了。”
“同意!”牛大胆率先表态。
“我没意见!”马仁礼虽然语气颇为不善,但理智还在,就是有些小性子。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