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焱和李太渊二人本意都打算不顾一切动手,但在交锋上陆风那股浑厚气息下,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前一刻,他们还分明感应到了陆风气息的虚弱,没曾想,仅是片刻,竟已恢复至这等程度。
心中陡然冒起的那份火气,不由被理智压下。
月焱转而怒视向乾梦,威吓道:“乾师这是想与圣宗作对?”
眼看教训不得陆风,竟是打起了乾梦的主意,企图以圣宗之名威逼其主动交出阵图。
乾梦连忙摆出一副惶恐害怕模样,慌张道:“不敢不敢,就算给我八百个胆子,乾天宗也不敢与圣宗作对啊。”
月焱冷傲的哼了一声:“既然不敢,还不赶紧将这阵图呈来。”
乾梦故作窘促,唤来一侧的叶凌菲,吩咐道:“赶紧登记一下,圣宗取走三十六天诛大阵阵图一份,回头师兄统账时,不至于出现空账情形。”
叶凌菲手僵在原地,不敢落笔誊写。
月焱脸色铁青,哪里还瞧不出乾梦的伎俩,摆明了在这等着他。
要真堂而皇之取走了古阵图,那这笔账,怕是很快便会传至每一个宗派势力耳中,圣宗势必要落得一个威逼利诱巧取豪夺的名声。
届时,圣宗高层怪责起来,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连少主都保不了他。
李太渊同样意识到各中的严重性,理亏之下,阴沉着脸道:“没让你做空账,四十块上品源石,我们还支付的起!算我们购买的!”
乾梦
脸色一缓,故作为难道:“可是……这四十块上品源石的定价乃是先前的价位,而今这古阵图得蒙修补三成,若还是以此定价,无疑是赔本的买卖了,回头老夫也不好向其他阁主交代啊。”
月焱愤怒道:“那你待要如何?哄抬价格不成?”
乾梦连道:“怎能说是哄抬,只是定个更为准确的价格罢了,修补一成涨幅二十块源石,于情于理可都是说得过去的。”
月焱顿时急眼:“修补一成就要二十块上品源石,那三成岂不是涨幅六十?这总价又都达到一百块上品源石了!”
乾梦苦笑,很是为难道:“而今这阵图虚实已清,且有补全势头,这可是关系着传说中的那座三十六天诛大阵,区区一百上品源石的定价,属实不高了,若搁于律司楼内拍售,怕最终远不止于此般价值的。”
说着还有意朝雾影扫了一眼,“雾师于此应最为清楚不过,还请表个态?”
雾影本不愿掺和,但感受着月焱质问的目光袭来,只得顶着压力如实的回了一句:“属实只低不高,消息传开出去,怕不稍半日,就会被买走。”
月焱脸色霎时难看到了极致;
犹豫片刻,妥协的目光看向李太渊;
却见后者无奈摇头;
不由明白,他们二人此刻加起来怕都再凑不出这百块源石。
‘谨防有诈!’
李太渊思量间暗自向月焱传了一道魂识,隐约觉得陆风此举过于违和了,作
为一个阵师,不该会是这般轻易让出如此旷世奇阵才对,里头保不准还有着别的猫腻。
月焱会意,兀自皱了皱眉,陆风此举确实过于反常了一些。
但鉴于乾梦和雾影二人的表现,又觉这三十六天诛大阵的阵图不似有假。
一时间,显得有些纠结与矛盾。
唐元看向陆风,轻声问道:“咱们还要争这阵图吗?”
月焱的目光瞬间投来,很是在意此般询问的回答。
陆风隐晦一笑,故作遗憾道:“若还是四十块上品源石,定是要的,但眼下百块源石的定价,多少有些吃紧。”
唐元急道:“不是还有着赌约在?”
此话一出,连乾梦的眼皮都不由跳了一下。
陆风尴尬道:“我与乾师也算相识,赌约不过玩笑罢了,选两件寻常之物倒是还好,要选走这般昂贵物件,怕是会伤了彼此的和气,惹乾师心中不痛快了。”
乾梦尴尬一笑,笑容颇为释怀,似被说到了心坎里一般。
月焱见状,对于陆风此般自称手头紧又腆不下脸再拿赌约说事的回应,倒是并没有太多狐疑,在他看来,这似乎确实是最佳的解释。
至于方才从他手中坑过去的那部分上品源石,基于自身先入为主的缘故,他下意识的认作陆风可能也想留着突破时的不时之需,并不舍得花销在此般情景下。
唐元不再出声,已是同先前那般,领会到了陆风的别有用意。
就如今二人的底蕴,‘手头
紧’三字,断然是不可能从陆风口中说出来的字眼!
光是苍松一个人的纳戒之中,上品源石便不下百块,更别提还有无极宗这个巨擘。
毫不夸张的讲,就算再贵个十倍八倍的,他们也都能吃得下。
之所以有此一说,明显是并不打算争此阵图。
月焱衡量之下,终还是定下心来;
兀自取出十五块上品源石,交到乾梦手中;
“这阵图本公子要了,这是订金,尾款明日结清!”
月焱自问现下情景确实是凑不出这么多的源石,但凭着圣宗的声望,赊个一天半日的断不会是问题;
回头汇合上弟弟月泷,保管就能付得清剩下的源石。
乾梦脸色微微变了变,犹豫之下还是取了出来,圣宗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一些的。
思量间开口道:“既如此,那老夫明日便将此阵图带去‘碧湖岭’。”
月焱点头,知晓此番阵法大比地点便即定在碧湖岭,于那完成剩下的交易,也算方便。
想到又要耗去如此多的源石,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先前那笔被陆风坑去的资源,属实冤大头。
月焱气愤间已是无心再逗留下去,离开前,眼神满是狠厉的盯着陆风,告诫道:“阁下可要好生保住性命,莫要在本公子杀你之前,死在别人手里了!”
李太渊同样阴狠的瞪了陆风一眼,像是在说着,那部分源石,有手拿也要有命吃得下才行!
没有人会一直输下去,短暂的
失利并不算什么。
被坑去的资源,终究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中!
雾影目光复杂的看着陆风,脸上透着几分思虑,而后带着苏清儿自另一个出口离开了逍遥阁;
看情形,像是放弃了‘牵线’月焱的打算,转而有了别的什么想法。
没了这些人在场下,逍遥阁的气氛瞬间轻松自在不少。
乾梦朝着陆风拱手致礼,“此番多谢小友成全。”
以他的阅历哪会瞧不出陆风前前后后于他逍遥阁的示好与帮衬,完全就是在帮着宰客,宰的还是个大肥客;
成功宰了不说,这份仇怨还没引到他逍遥阁头上,而是自个扛了下来。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大好意思。
就算不提先前那几十个阵盘,光是三十六天诛大阵阵图的补全,便是一大人情。
想到此般宝贵的阵图终究还是要落得外人之手。
乾梦有些不忍问道:“小友当真不想要此般阵图吗?”
“若是需要,老夫可将此阵图暂时交予小友之手,让得小友参悟一夜,待明日再行拿去与那人交易。”
陆风扫了眼不远处零零散散站着的司马邺一众。
乾梦瞬间会意,出声遣散了一众嘈杂。
陆风这才缓缓开口:“这非完全的三十六天诛大阵布置阵图,而仅是其中有关那三十六根天柱的铭刻排布图纸,就算修补完全,也仅是知晓三十六天柱落下的方位,是无论如何都布置不出完整的大阵的。”
乾梦一怔,瞬间缓下了心,
要真如此,那这一百上品源石的定价,甚至都是虚高了的。
但想到雾影同样没瞧出什么端倪,加之木已成舟下,也不好再多生事端,取消交易;
就算最终被月焱识破虚实,理当也不会扫了逍遥阁的名声。
毕竟,这明码标价的货,只能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唐元恍然后笑得合不拢嘴,“这么说来,那坑货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捞不到啊!”
乾梦重重的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此般大阵,依旧只能存于传说之中,无法重现于世,实乃吾道之遗憾也。”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陆风,想着从后者脸上瞧出些什么来,盼着能有反转出现。
但却见陆风也因他的话显得有些黯然,像是同样也在缅怀此般大阵的绝迹一样。
事实上,陆风之所以如此慷慨的让出此般阵图,除了瞧出虚实外,还有一层原因便在于玲珑宝鉴之中对此有过提及;
要想布置三十六天诛大阵,需得具备三大条件,三大世人所不知悉的隐秘条件:
其一是要学得失传了的布置手法——‘乾坤缚灵手’;
这是大阵能凝结出箍源缚灵阵势的核心所在!
绝不可缺,也绝无可能予以替代。
其二乃是要领会失传了的无上阵纹——‘太古囚天纹’;
此般阵纹同样是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存在。
最后,才是这三十六根天柱的布置图。
此般布置图,玲珑谷内便有着涉略
,且完整度比之眼前的古阵图还要全面;
陆风适才能轻松予以补上三分;
至于完全补全,怕是少说也要等他突破至天魂境层面,才能办得到。
也正因清楚这三十六天诛大阵,距离完全布置成型,还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几乎不可能呈现,陆风适才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乾梦并不知陆风心中所想,看着后者脸上的黯然,不禁浮现几分想要弥补的念头,想着挑选两件像样些的阵道宝物感谢陆风一二;
但顾及陆风实力以及阵道上的造诣,又觉放眼整个逍遥阁怕都难选得出一两件入得眼的存在。
突然,乾梦冷不丁的想到什么,着手引导陆风和唐元朝着三层阁楼的东南角落走去。
“乾师,你这是?”陆风迟疑问了一句。
乾梦直言道:“老夫思来想去,此间宝物或许唯有那件特殊的存在,你可能会感兴趣。”
来到角落。
乾梦俯身自一个宽大的展柜下方,阴暗的空隙缝缝之中,抽出了一个四方扁平红木箱子。
箱子长宽均在半米左右,高度仅约莫只有五公分。
通体呈现血一般鲜艳的色泽,浑然没有被柜子底下的灰尘掩盖分毫。
箱子开合处,嵌着一条犹若细窄玉腰带一般的饰品。
不过,就那细窄腰带上无数片小玉石上所镌刻的纹路来看,此般束条恐不仅是装饰那么简单。
而像是某类特制的封存类禁制。
陆风瞧得此般怪异的红箱下,本不以为然
的神情多了几分好奇。
乾梦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无人靠近下,压着声说道:“小友,此箱之中,乃是一座极凶之阵的阵盘。”
乾梦说话间,抬手轻轻按在箱上的那条玉石束带之上,神情郑重道:“里头的极凶之阵,乃由我宗副宗主七年前于一处古遗址中所获,为此他丢失了一半的修为,险些沦为废人;”
“他拼死将此阵盘带出后,我宗宗主辅以数名长老联合勘验,均遭到了多多少少的反噬;后经宗内一致决议,放弃了对这极凶之阵的探查,并将之搁置在了逍遥阁之中,望能寻得合适阵师,将之买走。”
陆风诧异,“既是如此,何以如今会被藏在展柜底下,生怕被人瞧见一样?”
乾梦尴尬苦笑:“说来惭愧,当年此般阵盘搁置于此还不到半月,便吸引来了一位总狱的阵道强者的关注,那人感应了一番后,为之勃然大怒,不仅浑然没有购买之欲,反而言辞呵斥我宗行事邪祟,胆敢公然留存售卖此类邪阵;”
“幸得师兄他们一番游说解释,那强者才平息下怒火;”
“最终严令告诫我宗好生处置掉此般阵盘。”
唐元哑然:“所以你们就封存起来,塞到了这阴暗的旮沓角落里了?”
乾梦无奈苦笑:“这毕竟是副宗主九死一生下换来的,丢了多少有些可惜。”
“这阵叫什么名?”
唐元眼中透着几分期切。
他虽对阵道不甚了解,但也
知,古来能被冠以‘极凶之阵’的,就没有一座是简单的,每一座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可怕杀伤力。
往往阵出,都是尸山血海的恐怖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