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祭司摇了摇头,叹息道:“神树源于天地,于天地间的气息变化有着奇妙的感应;”
“自先祖辈那个时期,便已发现,每当有圣位陨落,圣君一身恐怖修为倾覆全部回归于天地时,神树都会对此有所感应;”
“但具体是哪一位圣君陨落,或是发生在哪片地域之中,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名祭司想了想,补充道:“其实祖上有不少人提出过异议,称神树此般异常之举,并非是在为圣者陨落而感到悲戚与怜悯,而是在为自己无法汲取到圣君殁后回归天地的那份能量,发着脾气。”
“但圣君殁,是不争的事实。”
“外面的天,怕是要变了。”
陆风听着祭司沉重的话,脸色显得无比难看,他的一干亲友如今可都在抵抗血族的前沿,如若变天,那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必定会是他们。
这一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那片战场,同那些兄弟一起出生入死。
但也清楚,就现下的实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别说是半圣级别的存在,单是天魂境八息、九息级别的魂师,都可轻松捏死他。
‘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陆风的眼神蓦然发生了变化,决绝的看向禁地里头的那滩北精之水。
这是属于他的希望所在。
来之不易的希望。
为首的祭司会意,朝着另外两名祭司说道:“你们守护圣子炼化,我去将神树的异动禀告给大祭司。”
陆风小心的避开诸多树枝,来到北精之水跟前,感受着魂盘不住传来的那份雀跃颤动,脸色变得无比认真起来。
“二位前辈,不知可否将北精之水移出禁地?”
陆风谨慎请示,总觉于神树眼皮底下吸收炼化这等奇物,保不准会被神树认作抢夺之举,徒增什么变故就不好了。
毕竟,神树与之北精之水共存那么久的岁月,若是彼此没有些特殊的羁绊在,好像说不过去。
其中一名祭司闻言,有些尴尬道:“圣子有所不知,这北精之水非常力所能撼动,存于此地,还是上一代圣女借了神树之力才能办到的。”
另一人悻悻开口:“吾等很久以前,想过尝试移动一二,以便更好保存,结果险些被淹死。”
“淹死?”陆风一怔,俨然没想到会是这两个字眼,底下的北精之水就这般点量,如何淹的死人?
祭司解释道:“北精之水,滴水可成海,其能量无穷无尽,处置不当,足可将我们这一方天地都给淹没了。”
另一人道:“受北精之水气息笼罩下,我们的实力会受到极大抑制,内息不紊,久而久之会如常人一般,陷入窒息,你炼化时需得万般小心为好。”
陆风点头记下,见两名祭司并没有拒绝,小心的朝北精之水靠去。
鉴于两名祭司口中告知的危险性。
陆风取出一个玉盆,打算将北精之水盛入,装载着带离开禁地。
但却愕然发现,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那一滩流体分明瞧上去软糯糯的,随手可以拨动的感觉,但当陆风的灵气覆盖而向时,却是惊人的发现,这一小滩东西简直犹若山岳一般厚重扎实,连一丝一毫都难以拨动抬起。
甚至,包裹而向的那部分灵气,因为接触久的缘故,也逐渐开始变得厚实凝重起来,脱离开掌控。
“水木相合相生,”一名祭司提醒道:“圣子体内没有水行气,不妨尝试着运转木行气试试,看能否将北精之水引入玉盆之中?”
陆风暗觉有理,经由炼化东魂之木所生的木行气,与之眼前的北精之水许能生出共鸣联系;
当下,一缕缕木行气萦绕而出,小心的攒聚向玉盆与北精之水中央。
待得凝聚有拳头大的一小团后,那平静厚实的北精之水终是第一次有了动静。
像一只大号的毛毛虫一般,软糯糯的开始蠕动起来,逐渐靠向中央的那团木行气。
陆风见状,连忙引着木行气依附向玉盆之中,缓慢的将北精之水给‘骗了进去。
在整滩流体状全都盛入玉盆后,陆风脸上稍稍松了口气。
然,下一刻。
在他捧起手中玉盆的那刹,却是见那一滩软糯的流体,竟径直渗透出了盆底,滴滴答答的落向地面。
陆风被这一幕所惊,俯身刻意扫了眼手中的玉盆,见盆底完好无损,并没有半丝裂痕。
这奇异的流体状液体就好似能凭空穿透玉质盆底一样,属实惊奇至极。
后边站着的两名祭司也都骇然的看着这一幕,她们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
落向地面的北精之水,化作了无数点状的小豆豆形水珠,彼此并没有立刻相融。
陆风定了定心神,放下玉盆,以着木行气依附向地面,小心的托起其中一颗小水珠。
发现并没有再如先前的那般厚实之感,小水珠轻松便被他凝聚悬在了双掌中央的气团之中。
但还不待陆风进一步感应,却是惊愕发觉,他的这份凝聚之力,竟恍惚间好像握不住中央处的那滴水珠一般,一股奇异的滑溜之感袭卷,眼睁睁的瞧着水滴滑落出了双掌赋予的那份凝聚区域。
这一幕,再度让得陆风所震撼。
要知道,就方才他双掌间所凝聚的力量,就算是地魂境层面的冲击,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挣脱。
可这小小的水珠,却浑然没有半丝费力的感觉,轻松便即滑了出去,双掌间那片压迫凝聚的区域,像是于它没有半点阻力一样。
再次滴落到地面的水珠,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凝结维系水珠的模样,而是散成了水汽。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精纯浓郁的水行气猛地扩散爆发开来,顷刻间弥漫了整片禁地空间。
“不好!”
两名祭司异口同声的惊呼,但仅道出了两字,便再难传出半点声音,一股熟悉而又恐怖的窒息感袭来,让她们感觉就好像是被封住修为丢入深水之中一样。.
陆风因为体内有着四类玄气平衡抵御的缘故,这份窒息感相较两名祭司要好上些许,但也仅仅只是些许;此刻的他同样被这股浓郁到极致的水行气憋得涨红了脸,拼了命也难使得上多少劲来。
陆风惊慌间有些失了方寸,胡乱的释放着四类玄气意图抵挡住北精之水所带来的这份恐怖窒息之感。
但却并没有半点效果。
绝望间。
陆风咬了咬牙,毅然选择反其道而行,不再拼命抵抗,破罐子破摔般,索性直接在原地吸收炼化起来。
先是将魂盘上的四类玄气往着各自区域挪移了分寸,腾出凝聚本源水行气的位置。
继而开始尝试让得盖向自己身体的那份恐怖水行气盈聚向魂盘所在。
吸收的一瞬,陆风猛然察觉到一股冰凉袭卷,让他整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地面上散落的那些水珠,仿若是感应到气息正在被陆风汲取吸收一样,突然纷纷跳动不止,玉盆中还剩下的一大块流体此刻也震颤起来,像是要化作液状一样。
而随着北精之水的这般异动,陆风只觉敛入体内的那部分气息,阴寒刺骨,冻得他经络火辣辣疼,说不出的怪异难受。
许是北精之水的注意全部到了陆风身上,不远处的两名祭司压力骤减,那份窒息感少了许多。
“快救圣子!”
二人察觉北精之水有异下,连忙齐齐出手,但还未来得及靠近,便就被两条垂下的枝条藤蔓给生生抽飞了出去。
被轰出禁地的那刹,二人余光瞥见无数藤条肆意缠裹向陆风的画面,不由尽皆骇然失色。
“快,快去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大祭司!”
二人惊声叫嚷,眼下的情景已不是她们所能掌控得了的了。
与此同时。
族内岩壁高层的一处石窟之中。
大祭司正同若水交谈着,二人身边站着的是先前来禀告神树异动,圣者陨落消息的天祭司。
对于这般消息,大祭司并没有太多的动容,也没有多少期盼,以她们天雨族现在的处境来看,解决好内部遗留的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只有一切稳定能够重新现世了,才有资格考虑要不要参合进当世的这波局势乱流。
若水此刻的模样单就背影看去,已和天雨族本族的那些女子全无差别,已是替换上了她们统一的服饰;..
本就小巧的脸蛋,因为那流苏状的发箍显得更为精致可人,脸颊上红润润的,再没了半点苍白病态;
俨然,身体状况已经得到很好的调理恢复。
大祭司柔和的目光看向着若水,一字一句道:“答应你的,本族都已经做到了,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若水微微低耸着头,轻摇了一下,眼眶有些微红。
大祭司不忍,叹了一声:“真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你也听到了,外面的世界,恐要乱起来了,他此番离去,虽说应下了会回族的约定,但能不能每次都活着回来,可说不准了。”
“我……”若水一时语塞,委屈的回视了大祭司一眼,“你蒙骗着让我做了那档子事,我……”
“我没勇气再面对他。”
“更不敢见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