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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肘,回家!
    踏踏踏——

    两人冷眸对峙,被背着的直刀男子也来到远处,提刀站在了街上,目光谨慎,甚至带着点惊惧。

    男子名为曹阿宁,原本身份是大魏宫城里的太监,暗卫的小统领。

    不过在‘大内门神’曹公公,随着废帝一起失势后,他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内高手,也就成了被放人。

    曹阿宁昨夜杀了竹籍街的那名工部小吏,本以为痕迹做的天衣无缝,不曾想官府中的暗桩通报,说黑衙忽然冒出了个‘夜惊堂’,一眼看破了他用的是直刀,甚至察觉到他的掌法有问题。

    曹阿宁的‘游身掌’为曹公公传授,自认没什么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晚上还是跑去停尸房毁尸灭迹。

    但没想到的是,这夜惊堂心思缜密到了‘未卜先知’的地步,竟然直接埋伏在停尸房,等着他自投罗网,直接把他打成重伤。

    如果仅是这样,曹阿宁也谈不上惊惧,只当自己太大意,中了高人的算计。

    但让曹阿宁想不通的是,夜惊堂明明没有追杀,他也确认背后没有尾巴,逃到藏匿之地后,还是被大批黑衙捕快摸上了门。

    曹阿宁被包围后顿时明白,夜惊堂干净利落放他走,就是知道他跑不掉,只是把他当成受伤后慌不择路的猎物,在暗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他回到老巢!

    经此一役,夜惊堂在曹阿宁视角里的形象可想而知——洞若观火、料事如神、拼武艺他打不过、他想跑还跑不脱的黑衙活阎王,无论你干什么、往哪儿走、藏得有多深,都休想逃脱那双看破一切的双眼!

    此时再度被夜惊堂‘埋伏’,曹阿宁心底甚至没半点意外,急声提醒:

    “此子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不要被他激将,走!”

    徐白琳怎么也算江湖枭雄,忽然被偷袭打成重伤,心中怒不可遏。

    但黑衙群雄马上追过来,这小子也确实不简单,没那么容易摆平,只能怒声道:

    “这一剑,老夫记下了!”

    继而单腿跳过房舍,往东城墙飞遁。

    夜惊堂要给笨笨抓贼,自然不能让这群贼子逃遁,提刀指向徐白琳:

    “大丈夫不留隔夜之仇,就这胆识,也有脸争八魁?”

    轰——

    话音刚落,单腿跳出去的徐白琳,一脚踏在高楼墙壁上折返,单手持青钢锏,双眸圆睁如怒目杀神:

    “给老夫死!”

    夜惊堂莽归莽,但刀剑正面接重锏这种蠢事儿,还是干不出来,当即收刀,抓住骆凝手中长棍,身形闪入屋檐之下。

    轰隆——

    青钢锏落在酒楼门外的石狮子上,石狮子头颅当即炸裂粉碎,碎石飞溅。

    夜惊堂抓住对方单腿腾挪不变的弱点,卡主廊柱,双手持棍猛扫!

    啪——

    一声爆响!

    棍尖扫在徐白琳左腿之上。

    徐白琳刚刚落地,整个人便被抽的横向翻滚,但尚未摔下,左手便猛拍地面弹起,手中长锏再度抽向夜惊堂。

    咔嚓——

    夜惊堂卡着腰粗的红漆廊柱抬棍格挡,但饶是如此,重锏之下,手中木棍还是瞬间被砸断,廊柱震裂,连带房梁都晃荡了几下。

    “死!”

    徐白琳看起来被打出了真火,一锏砸断兵器,便抬手猛刺,直击廊柱。

    噗——

    腰粗的廊柱,竟是被这一锏直接洞穿,锏尖刺向夜惊堂头颅。

    但夜惊堂并未把廊柱当做盾牌,已经偏头躲闪,眼见铁锏穿透圆木,当即用手抓住了八菱铁锏,全力一抽。

    嚓——

    铁锏灌入柱子,直至卡住护手。

    铁锏非力大之人不可用,徐白琳本来还没把这当回事,但用力一抽,才发现不对——铁锏犹如焊死在夜惊堂手里,力量大的匪夷所思,根本抽不动。

    “喝——!”

    徐白琳见势不对,双手握住铁锏,往侧面猛压,半根廊柱瞬间被撕裂。

    咔嚓——

    铁锏被移了出来,却依然被夜惊堂双手握住。

    而也在此时,抓住机会的骆凝,身形暴起一剑刺向徐白琳后脑。

    飒——

    徐白琳察觉不妙,衣袍顿时鼓胀把缝口撕裂,全力爆发,想要抽锏扫向骆凝。

    但面前这黑衣年轻人,力气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全力抽手,把夜惊堂拉得往前滑去,却硬是没把铁锏抽回来。

    徐白琳眼中闪过震惊,剑锋袭来不能不防,只得松开铁锏,回身以左手双指夹住剑刃,右手一拳轰出,直击骆凝面门。

    嘭!

    拳风骤起!

    但骆凝也不傻,防着对方的‘回马锏’,眼见对方发力就已经抽身退开,猛抽剑刃,在徐白琳双指间拉出一条血口。

    夜惊堂夺下铁锏,当即翻转,往前来了猛砸;骆凝则抬剑截击,锁死徐白琳身位。

    徐白琳赤手空拳,面对两人合击只能往后飞退,但也在此时,后方传来一声怒喝:

    “呀——!”

    余光看去,可见远方的壮汉,已经提着朴刀冲来,冲到骆凝和夜惊堂之间,提刀乱砍,同时吼道:

    “走!”

    铛——

    夜惊堂一锏抡在朴刀之上,左手同时拔刀,便在壮汉胸前开了条血口。

    徐白琳自知大意了,伤了右腿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壮汉拼死掩护下,单腿在街上狂跳,凌空接住曹阿宁丢来的佩刀,而后单手抓起毫无战力的曹阿宁,朝城墙飞遁。

    铛铛——

    街面响动仍在继续,但朴刀汉子比徐白琳弱太多。

    夜惊堂左手翻转长刀,变为正握,右手持铁锏,轮番猛劈,不过几下就砸断了朴刀。

    朴刀汉子身上出现数道刀伤,双目如铜铃,直接丢掉木柄,抱住了夜惊堂右臂,如同蛮牛往前猛推:

    “呀——!”

    夜惊堂左手刀抬起,只需一下就能砍断汉子脊柱,但为了口供,最终还是以手肘重击在汉子后脖。

    咚——

    一声闷响。

    朴刀汉子当即跪倒,趴在了街面上,动静也戛然而止。

    “呼……呼……”

    夜惊堂提着两把兵器,往徐白琳追出几步,骆凝便提醒道:

    “当心徐白琳回来灭口。”

    夜惊堂见此停了下来,守在俘虏跟前,气喘如牛,隔着数步都能听见强劲心跳。

    骆凝心有余悸,额头满是细汗,靠在夜惊堂背后,谨慎注视着四周房檐。

    夜惊堂等待片刻,不见徐白琳回来灭口,才丢掉铁锏,反手收刀归鞘:

    “这徐白琳,确实有点东西,一条腿都这么猛,三条腿还不得起飞。”

    ?

    骆凝眨了眨眸子,觉得夜惊堂药劲儿还没过去,回头看向青紫的双臂:

    “你正经一点!一击不对劲,就赶快退,还追着人家砍……”

    “我这不是打跑了吗,还抓了个犯罪同伙,大功一件,少说被笨笨崇拜半天。”

    “你……”

    骆凝不知道笨笨是谁,只当夜惊堂胡言乱语,恼火道:

    “伱从头到尾打的惊天动地,结果全砍兵器上,唯一中一剑,还是我砍得……”

    “是是是,骆女侠最厉害了……呼……”

    夜惊堂全力爆发,消耗极大,说了两句后,坐在了台阶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骆凝在面前半蹲,抬手检查胳膊,因为刚才也剧烈运动过,脸颊呈现潮红色,额头挂着香汗,呵气如兰,衣襟前的小西瓜,也起伏不定……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就凑向了骆凝的红唇。

    啵~

    ?!

    骆凝红唇被啵了下,顿时愣在了原地,但这次没提剑砍夜惊堂,而是后仰些许,冷声道:

    “你这小贼,没心没肺是吧?我在给你检查伤势!”

    夜惊堂微微抬手:“这药真刚猛,打完一架都没压下去,还越来越厉害了,我感觉我能把床弄散架……”

    骆凝被这污言秽语弄得着实恼火:

    “你刚才自己说和我开玩笑,脑子没问题……”

    “我以公事为重,我要说脑子有问题,你能让我过来堵人?”

    骆凝眉头一皱,眼神严肃起来,又气又急:

    “高手搏杀,一念之差就是生死之别。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对,还跑来打打杀杀?你要出事儿怎么办?”

    “江湖便是如此,事情可不会在你准备充分的时候来。我这不也是为了多立功,早点让仇天合恢复自由身嘛。”

    骆凝气道:“我看你是想向女王爷邀功,才这么拼命!”

    “一炮双响……呸……一举两得,我总不能一边和女王爷保持距离,一边捞人……”

    正说话间,天空传来:

    “叽叽叽……”

    鸟鸟先如同白色炮弹般飞过街道上空,又转回来。

    而五六道紧随其后的身影,也落在了街面上,为首是佘龙和伤渐离。

    佘龙瞧见街上的断壁残垣,和倒在地上的壮汉,眼中有些震惊,回头发现夜惊堂,快步来到跟前:

    “夜公子,你这也太猛了……你没事吧?”

    夜惊堂微微摆手:“是徐白琳,往东城墙去了,地上是同伙,你们赶快追。”

    伤渐离等人公务要紧,拱手一礼道谢,一人带走倒地的壮汉,其余人往城墙处追去。

    佘龙走之前,又提醒道道:

    “靖王就在后面,看到夜公子如此神勇,定然会大加褒奖。”

    说话间便跃上房舍,消失在了飞檐之上。

    夜惊堂回头打量街道:

    “靖王也来了,这不正好摸……呸……”

    骆凝见夜惊堂逐渐变成色中饿鬼,暗道不妙:

    女王爷一来,肯定把夜惊堂拉走,她还不敢说啥……

    女王爷发现夜惊堂中了药,如饥似渴,自然……

    小贼就算没中药,肯定也顺水推舟……

    她估计还得在门外候着……

    ……

    骆凝双眸微动,斟酌稍许后,拉着夜惊堂的左臂,架在了自己肩膀上,把夜惊堂扛起,往染坊街走去:

    “小贼,你休想打着中药的由头,去占女王爷便宜。我待会就吃药给你看,我就不信这药压不住,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借题发挥……手!”

    夜惊堂靠在骆女侠身上,整个人就想往下靠,闻言才发现手里多了团小西瓜,连忙松开,轻轻捋了几下衣襟,歉意道:

    “抱歉,我现在满柰子……呸……脑子……”

    “……”

    骆凝瞪着眸子,只当没听见这荤话,闷头把夜惊堂往回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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