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想起我的名字的?
月龙吟反复思索着。
难道是…手机?
这会儿潇琰正盯着她,她也不好翻箱倒柜地去找。应该…还在书包里吧,不过这么多天了应该早没电了。
再说谁会在自己的手机里存自己的名字……
“……”月龙吟不作声,她只是直直地盯着潇琰,心中极为忐忑。
倒不是怕别的,潇琰跟她在一起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她真的希望他忘了,忘了就好,再也不要卷进这无尽的漩涡。
潇琰拉开了运动服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你…你干嘛?”月龙吟的脸更红了。
谁知他又掀起自己的白色t恤露出紧实的腹肌,衣服不断往上撩。
“告辞!”月龙吟一下起身去拖自己的行李箱。
潇琰一把抓住她的手,“原本我也没发现,你看这里。”他抓着月龙吟的手触碰到结实的胸膛一点点往上,在心脏的上方,锁骨的下方,正中间的位置,皮肤的质感好像有些不同。
月龙吟怕他是不是受了伤,一把掀开他的衣服凑近了看。
那里居然有一处纹身,与皮肤的颜色很接近,淡红色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上出来。
但的确是纹身。
月龙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纹上的。
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是她的名字,月龙吟。
说不出这是什么字体,但是很古风,应该是特意设计过的。
也不会像那些大众化的纹身,越明显越浮夸越好。而是淡淡的,有点像皮肤上的伤痕。
“你认识她吗?还是…你就是她。”
潇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期盼,像黑夜里莹莹的灯火,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月龙吟整个背脊都在发凉。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拼命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个名字。
但她同时又很矛盾。
看着潇琰的眼睛,对着他编瞎话就如同拿刀子割自己的心。
“你怎么老做这种啥事…”月龙吟忍不住说。
“月龙吟就是你,是吧。”他将自己的衣服放下,把外面的运动衫重新套好拉上拉链,又独自坐回到床边,那背影显得十分寂寥无助。
“你告诉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你没错!”月龙吟深吸了口气,“是我错了,我劈腿了,劈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条腿,把你伤到了,所以你忘了。”
月龙吟叹了口气继续编着瞎话,“忘了好,忘了就好,往事何必再提,我对你来说只有三个字——不值得。”
谁知他又打开床边柜子的抽屉,拿出两本红艳艳的小本子,“所以你还要编多少瞎话来骗我?”
那是他们的结婚证,上面有照片,有名字,有身份证号,有出生日期,有他们领证那天的日期……
到底谁会编瞎话……
原来从月龙吟一进门,潇琰就认出了她,所以她进来得那么轻而易举……
“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没认出来,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所以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月龙吟突然很想把月小白叫出来,不知道记忆能不能恢复。但是面对潇琰的质问,她真的不想再编瞎话。
“没错,是我,我是月龙吟,这两个小本本也是真的,但是我们没有真的结婚。领证是为了办签证让我能来Y国。”
这些也都是实话。
“为什么我会不记得这一切?”潇琰痛苦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痛苦纠结的模样,月龙吟实在不忍心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至于这种行为是不是很渣月龙吟不知道。
她此刻就想给他一个拥抱。
也许她就不该上来。
她更不想反复去清除他的记忆,她绝对不会这么对他。
在潇琰这里,月龙吟为他做了最多的决定,总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打着是为了他好的旗号,残忍至极。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孽缘。
至少月龙吟对潇琰来说是的。
她抓起他的手坦白道,“对不起,潇琰。我一直觉得我走了就是对你好,你忘了就会渐渐步入正轨,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娶妻生子…?这个念头不知为什么也一直萦绕在我心里,是你曾经告诉过我的,是吗?”
“是的,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你值得最美好的幸福,这是我的愿望。”
潇琰看着月龙吟,“所以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嗯,没有。”月龙吟替他理了理发丝,“照顾好自己。”她起身又被潇琰拉住,“要是移民局的人来查怎么办?你就住在这里,以免被遣返回去。”
月龙吟噗嗤一声笑了,她轻轻刮了下潇琰的鼻尖,“遣返就遣返,姑奶奶我还待腻了呢。”
“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也许你待在这里,我很快就能想起点什么?”
“不—要—”月龙吟双手叉腰,还穿着睡衣的样子憨态可掬。
“为什么?”潇琰不解道。
“叮咚—”此刻门铃突然响了,正好为月龙吟解了围。
潇琰看了看月龙吟走去开门,今晚这是怎么了?以往他这里除了偶尔来快递几乎没有人来拜访,他一个人清静惯了。
潇琰打开门,门外是同样一身运动服的随安。看样子也是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随意往后一捋。
“你找谁?”
随安有些惊讶,几日不见,失忆了?
他白了眼潇琰,以为他在故意揶揄他,“反正不找你。”他侧头看到房间门口的月龙吟,“等你吃饭呢,走吗?”说罢他又看着潇琰,“你想去就一起啊,别说我不仗义。”
“这么晚吃什么饭?都快11点了。”月龙吟气鼓鼓的,随安也不知道她在气点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了为你接风洗尘。”随安接道。
“接什么风?洗什么尘?我又不是荣归故里!我是…”月龙吟也不好继续往下说,自己又死一回,下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就真的完蛋了。
但想到这里,突然又有种想及时行乐的冲动。
转眼间已经跨过了一年,再过几天就是华国的传统节日——春节,这才是真正的过年,即使是在大洋彼岸的Y国,也阻挡不了遍地开花的华国人庆祝自己的节日,到时一定会很热闹。
“潇琰,要去吗?一起吃饭。”月龙吟邀请道。
“……”潇琰看着随安还很疑惑,一时之间面对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有些踌躇。
他把一切都忘了,包括围绕在月龙吟身边的众人。
但他仍旧很好奇月龙吟,从他目前手头所掌握的证据,以及月龙吟跟他为数不多的对话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他心尖上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我换件衣服。”潇琰转身,月龙吟一把拉住他。
“换什么衣服,就在对面,来,把外套穿上。”月龙吟熟络地拿起玄关一侧衣架上的黑色外套给潇琰穿上,还取了条围巾给他围上,“感冒刚好些别再着凉了。”
随安看着这一切吸了吸鼻子,嫉妒使他面目可憎。
同样是一身运动服,并没有穿外套的随安今天还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收拾妥当便屁颠屁颠地来找月龙吟,接她去吃饭。
可怜啊,人跟人不能比啊。
“潇琰,这是随安。随遇而安的随安。”月龙吟介绍道,“我的好朋友。对了,你也是,不过不能说是好朋友,我把你当我的亲弟弟一样。”月龙吟自然地勾起潇琰的手臂。
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与潇琰相处的方式。
这样对他的关心也能顺其自然些。
随安不着痕迹地皱眉瞥了一眼月龙吟,那眼神好像在说,这都是演哪出啊…
月龙吟挤眉弄眼地对着随安一通解释,随安似乎“哦”地做了一个秒懂的表情。
至于他们互相之间表达的东西是否达意,暂未可知。
潇琰目睹了这一切,自然知道他们都瞒着他什么事。但即使问出来他们也不会老实地答,不如静观其变。
三人来到对面楼坐上老式电梯,狭小的空间因两个高大的男人略显逼仄。
月龙吟被夹在中间。
同样的5楼,潇琰一眼看到走廊中间的一间公寓门开着,里面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出来,隐隐有人影在晃动。
袁琛早已洗漱完了,换上了一件熨烫妥帖的白色衬衣,他此时正精心打扮着将昂贵的钻石袖扣别起来。
桌上布置了鲜花和美食。
去的时候只是随安一个,回来时变成了三个人,但多少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袁琛朝他们微微一笑,算是欢迎。
月龙吟拉着还有些局促的潇琰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边。
“有没有热红酒?”月龙吟又起身,准备朝厨房走去。
“有,稍等。”袁琛示意她坐下,独自去了开放式厨房,取出一瓶红酒,用开瓶器慢条斯理地开着,动作稳重优雅。
潇琰一进门目光似乎就没离开过袁琛。
他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宿敌,又像朋友,既不喜欢也谈不上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