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代众将士谢皇上隆恩,谢伽罗公主大义。”独孤殇摇着轮椅来到大殿的中央说道,这也是独孤殇自从三年前受伤后第一次上朝。
虽然他中毒受伤不良于行了,但边关很多的将士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比任何人更能体会到他们的辛苦。
如今看到他们的辛苦有人能体会能感同身受,他特别的开心和欣慰。
兵部尚书郝青山很能体会独孤殇这时候的心情,也站到大殿的中央,“老臣代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感谢陛下感谢伽罗公主,你们看到了他们的辛苦和艰难,也认可了他们的辛苦和付出是他们最大的荣幸。”
夕瑶的脸上露出一抹感伤一闪而逝,“本尊的父亲浴血边关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本尊从记事起能见到他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作为将士家属本尊更能体会到他们的辛苦和与家人分别的那份苦楚,所以本尊只是想为逝去的父亲做些什么,让将士们少一些遗憾多一些温暖。”
夕瑶的话让在座的大臣心中多了一份思量,也让他们的心里更加的认可夕瑶,是个心有大义的女子。
下朝后,京都各地告示墙都贴出了大赦天下的告示。
告示墙前都围满了人。
大家都很好奇皇室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伽罗公主了,但一听是原来将军府的小姐,大家也就没那么好奇了,毕竟将军保家卫国才换来他们天元国的太平,百姓还是很感激他的。
现在又关系到他们切身的利益,他们的心里只有更感激。
独孤擎苍另外派出一个小分队骑上快马带上告示分别去往天元的其他城池,务必在七天内把告示的内容传达至整个天元,让老百姓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让天元的将士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当天下朝时,独孤擎苍临时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从明天开始夕瑶也跟着他们一起上朝,参与朝政。
众人面面相觑,想反驳,可是想到夕瑶的手段和为天元做的实事,一个个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独孤擎苍看了众人一眼,一甩袖子直接宣布退朝。
兵部尚书郝青山和独孤殇第一个转身离去,他们是武将没那么在意礼法不礼法的,他们更在意的是能否给将士带来实际的好处,让他们能吃饱穿暖在战场上少受伤,其余的他们没那么在意。
而郝青山想的更简单,朝堂上有伽罗公主往那里一站,才更能镇得住那些有歪心思的人。
这样这些有歪心思的人想要有什么小动作还不得掂量掂量,郝青山是乐见其成的。
其余人看事情已成定局也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第二日寅时末刻。
太极殿外,大臣们都已到齐,三三两两的在说着话小声谈论着。
夕瑶出现在太极殿外,身边跟着青鸟。
一条逶迤黑色拖地袖口绣着彼岸花的黑色长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玉,肌如白雪,墨发流玉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美的如九天宫阙上的嫡仙。
大臣们纷纷见礼。
太师陈莫宇见状哼了一声。他是独孤擎苍的老师,也算是看着夕瑶长大的,但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女子参政有坏祖制。
一刻钟后,卯时,独孤擎苍一身龙袍出现在太极殿。
“瑶儿,起这么早,累不累啊!”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天凉正是好睡觉的时候,独孤擎苍有些心疼夕瑶起这么早,别的这般大的小姑娘都在家里睡觉呢,只有他的瑶儿这般辛苦替他分担朝堂之事。
“不辛苦的皇姑父,能为皇姑父分担夕瑶很开心。”夕瑶笑着说道,嘴角挑起一抹甜甜的笑意,一下子温暖了独孤擎苍那老父亲的心。他是真心把夕瑶当女儿来疼的。
对于魔尊夕瑶来说,三四点起床是小事一桩,她不睡觉都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这具身体需要休息,所以她每天还是会准时睡觉的。
一番谈话后众人在皇帝和夕瑶的身后排队进入大殿,分两列站好,一列文官一列武官。
夕瑶依旧坐在独孤擎苍下首的位置,只是今天的椅子不再是那张小凳,而是换了一张紫檀木镶景泰蓝缠枝花卉纹皇宫椅。
一袭黑衣的夕瑶犹如王座上的女王般高贵典雅,让人忍不住想要俯身膜拜。
太师陈莫宇的老脸狠狠的抽了抽,一阵叹息。自古女子就不能参与朝政,如今他天元国却破了这百年祖制,这叫什么事啊!
莫公公看了一眼独孤擎苍又看了一眼夕瑶,轻咳一声,“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心里却升起一股忐忑,伽罗公主第一天上朝,那些大臣可别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莫公公话音刚落,工部尚书余莫凡站出了队列,“启禀陛下,阳城地区近日连发水患,大量房屋被冲毁,农田被淹,又靠近黄河一带,恐有巨大的危险。”
独孤擎苍听到水患时,眉头不禁皱了皱,“现在重要的是安置流民,控制水患。朕记得每个地方都有预备粮以备不时之需的,施景杭没把粮食发放下去吗?”
一个时代千万不要小看流民的力量,在温饱问题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引起暴动的,到时候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臣……”余莫凡低头不言。
余莫凡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独孤擎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朕知道了,朕会派人去阳城治水的。”
余莫安退回了位置。
至此又开始新一轮的讨论,讨论派谁去治水最合适,几方人马争的是面红耳赤。
赈灾是一个肥差,想去的人是都想去的,可是派谁是一个难题,这道题也把独孤擎苍给难住了,在这一点上一定要选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些大臣依旧在争着谁去赈灾而不是讨论以什么方法控制住水患。
夕瑶秀丽的娥眉微微蹙着,星眸倒映着堪比寒山之巅的寒气,周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知伽罗公主有何见解?”太师陈莫宇看到夕瑶的神情,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朝堂上的吵闹也让他有一份焦躁,作为三朝元老,爱民如子,听到发生水患百姓流离失所,他怎能不痛心,可是这些同僚却还在这里争着由谁去,而不是在讨论怎么治?
怎能不让他焦心?
陈莫宇一说话,大殿上的所有人终于安静下来了,他们怎么把这么一个煞神给忘了?
众人理了理官服瞬间来了精神。
“本尊确实有些看法和想法,本尊坐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只听到你们在谈论由谁去赈灾,而不是在讨论怎么治!怎么让那里的百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原有的生活!难道众位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在这里高谈阔论的时候,说不定阳城的百姓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或者被水淹死,这些由谁来负责呢?”
“敢问余大人,你只是下面派上来的一个传递消息的人吗?即使传递消息本尊看你做的也不合格?”
“公主何出此言?”
“余大人,你可知阳城水患的原因是什么?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房屋倒塌?从下面层层往上报需要的时间不短吧?那你们可查明了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水患吗?如果只是降雨造成的,那还不至于发生水患!而且现在已经过了汛期,汛期时沿河的官员是否记录水位节点数据?是否有什么异常?”
“阳城是否建有水利工程,是否建有砖石结构的暗槽,水沟和河道,来分担发大水时的泄洪工作!阳城的城民是否有种植水稻来分担一部分水利工程,土能挡水,水来土掩的道理不明白?”
“知道问题的根源才能从根本上的解决问题,你们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就来上报,什么都要皇上来解决的话,要你们这些臣子干嘛,你们都可以解职回家了。看看你们身上穿的那身官服,扪心自问一下你们还是当初的你嘛?当初的梦想真的如现在这般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嘛?”
“如果你们真的只有这点能耐,本尊不介意把你们都换了。想要情报消息本尊的暗煞阁就可以做好,不需要你们这些只拿俸禄不干事的人。你们还记得当初意气风发入职朝堂那刻的雄心壮志了吗?还是你们有什么不可说的目的才让你们这些人如此的不作为。”
“本尊可以不客气的说一句,要是谁敢对皇上有什么不臣的心思,本尊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她可是知道工部尚书余莫凡是独孤宴的人。
在小夕瑶的上一世中,这人可是对独孤宴一直忠心耿耿的,为独孤宴做下了很多有利于他的事。
夕瑶的一席话掷地有声,又一针见血,让在场的众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虽然夕瑶只是点了工部尚书,但在场的人又何尝不明白这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包括了进去。
不禁扪心自问,当初的豪情壮志真的熄灭了吗?还是在这官场中想要活得安稳才随波逐流?
第一次被人这般直白的指出来,让他们的心灵被震撼了,一个女子拥有的胸襟都比他们这些男子开阔,看问题更加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