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琼的话,段锦不由得轻轻的捂住了嘴道:“陛下说的那件事,段琳已经与我说了。普成公是我父皇的同母兄弟,在大理国也算是家世显赫。如果陛下答应这桩婚事,倒也可以起到陛下,当初期待的目的。陛下,既然赵将军不愿意,那此事婚事还是算了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段琳虽说对他的印象不错,可对婚事也是不可置否。”
“我知道,陛下器重赵将军。此番回朝之后,赵将军肯定还是要加官进爵的,至少一个侯爵是少不了。虽说大齐的一个侯爷,地位实际上并不比大理国的公爵差。但两个人的年纪,差别实在太大了。还有之前生活底蕴,也差的太多。一个原本是每日里面琴棋书画,一个整日里面是舞刀弄枪。一个常年统军作战,面对的都是下面的士兵。”
“那些带兵人的德行,我还是不知道吗?性子温和的人,谁又能带得了那些兵大爷?就像是于明远,按理说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可现在用李秀的话来说,偶尔飚出来的话都没有法子听。赵将军既然能入了陛下的眼,人品我自然信得过。陛下自己虽说花心了一些,可能入陛下眼的人,至少在人品上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
“但问题是,两个人过日子不是人品就能解决一切的。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强行捏到一起,两个人便是成了亲,这日子过的也是别别扭扭。夫妻之间,最应该做的是琴瑟和谐。陛下觉得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去吗?总不能除了那点事,连句话都没有吧。到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丢脸的就是陛下了。”
段锦的意思,黄琼倒是听明白了。明显此事,那位云萝公主也不同意。段锦估计又心疼这个小侄女,不愿意强逼着她答应这桩婚事。正好赵无妨也不同意,便就此顺坡下驴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段琳,一张貌似天仙,却是冷冷淡淡的脸,黄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子。犹豫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心思,去面对赵无妨的黄琼。
附在段锦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段锦听了之后,翻了他一眼,倒也将段琳招了过去道:“既然此事是因为你的婚事而起,那还是你进去,让那个赵将军起身吧。不管你们的婚事成不成,你们毕竟多少有些香火缘。陛下有些乏了,不想再与他说什么了。赵将军现在的样子,这事别人进去不合适。去吧,与他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也好。”
段琳听到段锦的吩咐,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推门走进了书房之中。而黄琼也许真的被赵无妨给气到了,则带着段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至于留在哪里的刀美萍,黄琼只是斜眼看了一下。虽说还是有些心痒难耐,可是身边的段锦,让他最终还是没有敢去理会。而看着黄琼有些别扭的样子,段锦却是轻叹了一口气。
黄琼的小动作,段锦又如何没有发现。而这个男人,那种对女人极强的控制欲,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对自己的这位皇嫂,这位主肯定没有死心。只是因为自己,将心中的那点心思都压制下去罢了。想到这里,段锦不由得也头疼了起来。若是换了其他的妇人倒也罢了,他实在舍不得收了也就收了。可这个女人,是自己的皇嫂。
接下来一路上,夫妻两个可谓是各怀心思。段锦心中一直在做着挣扎,而黄琼则在反复推敲,那两个人选究竟是不是合适。段锦看似带着黄琼在参观这座皇宫,其实心思压根就没有往这边放。至于黄琼,脑袋里面也是转得飞快。只是看着黄琼有些失神的样子,段锦却是误会他,心中还在惦记着刀美萍,虽没有说出来,但也多少有些不悦。
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走着,直到被一个妇人拦住了路。那个妇人不认识黄琼,可却明显认识段锦。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道:“长公主,您是大理国的长公主。他之前,就算有一万个对不住您,可这大理国毕竟是您的母国,您也是他嫡亲的姑姑。难道,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国亡在齐国的手中?锦姑,求求您了,放过他吧。”
思路被打搅的黄琼,看着面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明显有些不悦。而这个妇人,他也不是不认识,正是昨儿连同大理国宗室一同被押到的,段锦那位皇侄的皇后。昨儿夜里,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见到这个妇人,抱着段锦的腿哭得凄惨,黄琼拍了拍段锦的手道:“这个人,锦姐看着处置就是了。朕到那边稍微等一下。”
说罢,转身走到了一边的长廊之中,背着手不在看这边。而在黄琼离开之后,段锦看着面前这个皇侄媳,也是高智升的堂侄女。语气却是冷淡道:“陛下与我说过,大理国的国体,以及国脉的延续,不会有任何的事情,这一点,你就不用操心了。但他的那个皇位能不能坐下去却是两说。看看,这大理国在他的治理之下,都成了什么样子?”
“拉拢哀牢山的叛徒,灭了哀牢山几乎满门,他这是自剪羽翼难道不知道吗?还有,善阐侯府坐大的如此地步,甚至已经威胁到王室的安全,可他不仅没有任何改变,却一门心思在哪里搞阴谋内斗。再看看,东京鄯阐府的宫室,至少比他父皇在位时,整整扩大了一倍还有余。国内世家大族弄权,却是一日甚一日。”
“你别告诉我,你的伯父与伪帝勾结的事情,他或是你一点都不知道?高媚,有些事情我不说,是给你或是他留着颜面。可不代表,你可以拿着那些事情来与我说话。记住,大理国走到现在的地步,是他还有你父亲自己做的。齐军不是他们自己要来的,是你父亲一而再插手大齐平叛,给招惹过来的。如今走到这个地步,也是他和你伯父咎由自取。”
“看陛下今儿的样子,你们夫妻团聚想来也不会耽搁太久。等到你与他团聚了,记得好好的反省自己。不过,今儿既然你找到了我,看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我也与你说句实话。你或是他都不会死,陛下没有那么嗜杀。但至于今后到底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况且,我只是陛下身边一个普通嫔妃,是不能干政的。”
段锦这一番话说罢,那个女人也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在为丈夫求情。只是瘫倒在地,捂着脸在那里痛哭。而段锦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个妇人。很明显,对于自己这个皇侄,段锦是相当不满意。对于这个侄媳妇,虽说也很是同情。但是对于她,段锦也只能说无能为力。而且在段锦看来,此事与她这个皇后也脱不了关系。
说到这里,段锦没有在理会,这个捂脸痛哭的女人,走到黄琼的身边。看着面前的丈夫,却是一时有些犹豫了。见到段锦这个样子,黄琼捏了捏他的娇俏的鼻子,轻声道:“解决了?朕忘了与锦姐说了,前两日董家与杨家出兵七千,试图救援你的那位皇侄。被郭晨给打的全军覆灭。估计要不了几日,咱们那位皇侄就该过来了。”
“董家与杨家的心思,以锦姐的冰雪聪明应该清楚。不过是在试探朕罢了。现在看,董家与杨家所图非浅。朕刚刚就在琢磨,咱们那位三侄子,能不能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还有,高智平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朕不怕一个人有野心,更不怕一个人野心太大。但这个前提是,他的野心必须要在朕可控的范围之内。”
“若是脱离了朕的掌控,对大齐他的危害有限。可咱们册立的新君,恐怕就难了。尤其是董家还有杨家,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朕估计,只要楚威府内的那位出城投降,那两家的代表,或是家主就该来鄯阐府了。如此复杂的局面,再加上一个蛰伏了那么多年,也是野心勃勃的高智平,朕实在有些担心朕下属,撤离后的复杂局面。”
听到黄琼刚刚之前,居然是琢磨的是公事。自己却是误会了,他还在惦记着自己的皇嫂。段锦不由得羞愧的脸上生出一丝红晕。不过对于黄琼的担心,段锦却是轻叹一声道:“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尽心了便是。至于小三,能不能站住脚,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他已经是大理王室,这一代中最有能力的一个了。除了他之外,恐怕也挑不出来别人了。”
靠在黄琼的怀中,段锦想起来自己那些侄儿,甚至还有自己的叔伯现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富不过三代。当年先祖神圣文武皇帝何等英武,一手打下这几千里四府四郡的锦绣江山。纵然几起几落,也从来未放弃过雄心壮志。可现在看看段家的子孙,武习的不说七零八落,一个个纵情声色,整日里面只顾着风花雪月。段家的子孙,实际上从我祖父那一代,实则就已经开始败落了。便是家传武学,都没有人肯用心去学了。”
“若是但凡有一个,能够精修家传武学的,也不至于当初父皇被那些吐蕃和尚,逼得差一点割地。就是稍微有点能力的,也都将心思都放在了争权夺利上。段家子孙现在成器的实在没有几个。现在也只有三,能力和人品还算是相当不错的。陛下,若是连三都不选,那可就真的没有人了。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一个还不如一个。”
“至于高智平,此人心机我感觉还是的确有些深。高家升字辈的人才,年纪还都有些小。若是册立了,根本就压不住茬子。别说帮衬着王室,就是自身都难保。至于智字辈的人,倒是人才辈出。可不是已经战死在战场上,陛下就是更不了了。除了这个高智平,剩下的也就是高智连一个了。陛下恐怕在担心,也只能在这两个之中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