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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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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節時,正在念大學的嚴明成回家。

    他一臉春色,心癢難耐,卻又不能跟父母說,找了個借口鑽進弟弟房間,分享他最近的大喜事:“你有嫂子了。”

    嚴均成正在看書,聞言頭都沒擡。

    這句話他聽了不下五十次。

    一般來說,所謂的「嫂子」也都不知情。有時候,他也很佩服大哥可以在短短一個學期內,更換到五個心儀的對象。

    “這次是真的。”嚴明成眉飛色舞,“我們談戀愛了,不過這事你先別跟爸媽說,我答應她了,她說什麽時候可以說,就什麽時候說。”

    嚴均成依然沒有給他半點回應。

    嚴明成也不在意,他只是想找個人分享他的喜悅,而最合适的對象就是他這嘴巴仿佛被502粘上的弟弟。

    “談戀愛真好,不過也有煩心事啦。均成,你說我跟爸媽說下學期把我的生活費再調高一點,他們會同意嗎?”

    嚴明成煩惱地說,“我看有點難,只能我自己想想辦法了,真想帶她去吃好吃的,給她買禮物。”

    筆尖一頓。

    試卷上那一點墨色暈開。

    嚴均成奇異地将這番話聽了進去。

    于是,在隔壁樓的阿姨又一次來問他暑假期間是否願意補課時,他沒有一口拒絕。

    阿姨一見他這神情便知道有戲,頓時喜不自勝。

    這年頭有些家長也很重視小孩的學習,她也試着請過老師還有大學生,可她兒子是個小魔王,平日裏也只怕嚴均成,思來想去,她都認為嚴均成最适合當兒子的家教老師。

    雖然他現在還只是個高中生,可住這一塊的誰不知道他打小就成績優異。

    至少教一個小學生完全沒問題。

    最後,嚴均成跟阿姨達成了共識。

    他自然不是免費的,推着自行車往外走時,他順便在腦子裏盤算了一下,一個暑假下來,他應該能賺一些錢——

    只是想到自己要面對一個小孩子,他需要做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才能将這份兼職繼續下去。

    正式入夏後,鄭晚也試着擠過公交車,但那滋味太難受,就算有座位也不行。

    她坐的這一路沒有冷氣,學生又多,汗味已經讓人難以忍……

    受,偶爾碰到有腋臭的人,她幾乎要窒息。

    爸爸給她買了一輛自行車,高中生都是早出晚歸,騎車熱歸熱,但比擠公交車還是要強一些。

    上學路上也會碰到嚴均成。

    她不會刻意地躲他,該是什麽時間出門就什麽時間出門。

    今天又碰到他了。兩人在等紅綠燈,她從書包旁邊抽了根棒棒冰出來,看了他一眼,用力掰成兩段,遞給他半截,“吃嗎?水蜜桃的,味道還不錯。”

    他愣了好幾秒,接過,“謝謝。”

    鄭晚笑,“這麽客氣?”

    她想說她碰到班長或者其他同學時也會分半根。

    不過這話她還是咽了回去。

    他好像不喜歡班長,明明班長人挺好的。

    班長私底下都跟她抱怨:“你跟嚴均成說,讓他別再對我放冷箭,我有個來往了好幾年的筆友……”

    她反而好奇、八卦:“筆友?你還有筆友?”

    班長後退一步:“別說出去。我倆約好了,她以後會來東城,她挺了解我的內心,我也了解她。”

    這話她委婉地轉告給了嚴均成,他只是平靜地颔首。

    ……

    傍晚時分。

    鄭晚發現嚴均成的脖子上起了一些紅疹子,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她盯着他的脖子,他反而不太自在,總感覺她的目光猶如羽毛一樣拂過。

    “你這個怎麽回事?”她問。

    他捂住脖子,仿佛誓死捍衛自己的皮膚不被她看到,“熱的。”

    鄭晚覺得他太奇怪了。等回了座位後,她越想越覺得他那疹子像過敏引起的,再聯系他古怪的行為,她深吸一口氣,主動給他寫了紙條傳過去。

    她手撐着臉,目不轉睛地看他,看他的第一反應。

    果然,他展開紙條後,下意識地捂住脖子又看她。

    鄭晚生氣了。

    她真的被他氣到。

    動作略浮躁地扔了個橡皮擦過去,用嘴型跟他說話:“出來。”

    她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嚴均成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她這模樣竟然有些緊張,還是乖乖地起身,落後幾步跟着她下樓。距離第二節 晚自習

    還有幾分鐘時間,鄭晚來到一樓,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周圍一片昏暗,她倚着牆等他。

    “你為什麽要這樣?”她不解、她疑惑,“你對水蜜桃過敏吧,過敏為什麽還要吃?”

    幸虧這種棒棒冰水蜜桃果汁含量并不高,他也沒出多少疹子。

    嚴均成坦然地回她:“你給我的。”

    鄭晚反而措手不及。

    她以為他會狡辯。沒想到他就直接這樣承認了。

    “沒事。”嚴均成還反過來安慰她,“我保證明天就好。”

    鄭晚吃驚不已,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她能看到他眼眸裏的執拗。

    第二天,她還是給他拿了藥膏。她想,她或多或少也有點病。

    将這件事情說給薛妮聽的時候,薛妮一臉興奮:“我就說吧我就說吧!他不止那個你,他非常非常那個你,不過我覺得他好腹黑哦!”

    鄭晚看她,“什麽?”

    “這是苦肉計!他就是想讓你關心他!”薛妮說,“而且他讓你記住了他的過敏點,你不是就記住了他對水蜜桃過敏了嗎?”

    鄭晚:“……”

    她想為自己辯駁,但一張口又詞窮。

    他做到了嗎?做到了。

    昨天她媽帶她去批發雪糕,她都無意識地越過了水蜜桃口味的一切。

    她也欲哭無淚。

    薛妮擠眉弄眼:“被他追是什麽感覺啊?”

    鄭晚也在想這個問題。被他喜歡,被他追是什麽感覺?她好像無法逃開,在她接連幾天盯他脖子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确實中計了。

    ……

    期末考試之後就是暑假。

    鄭晚的課桌被搬到了隔壁教室,她正要去搬時,碰到了班長。

    “我來搬。”孫淩風一直覺得,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這個班的家長,他應該盡量去幫助有需要的同學,比如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鄭晚搬課桌應該有些吃力。

    鄭晚剛想說「搬課桌又不是什麽體力活她完全可以」時,目光不經意地對上了在門口的嚴均成。

    嚴均成一路加快步伐趕來,就是想給她搬課桌。

    四目相對。

    鄭晚也遲疑了,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他像是跟誰置氣一樣,定定地看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這什麽人啊……

    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糟糕了。孫淩風壓根沒注意到這些,樂呵呵地給她搬起課桌回教室,又去另外一邊幫別的同學。

    鄭晚從包裏抽了張紙巾仔細擦着課桌跟椅子,順便檢查桌肚裏有沒有垃圾。

    突然,一瓶冒着冷氣的汽水放在她桌上,她再擡頭,對上他的臉,他正微喘着,骨節分明的手還握着那瓶汽水,一瞬不瞬地看她。

    她驚訝了幾秒,垂下眼眸,“你還沒走?”

    “你都沒走,我走什麽?”他回。

    誠然,他的确非常非常不爽。

    可他憑什麽要走?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走。

    他去給她買瓶喝的。

    鄭晚伸手,握住那瓶冰鎮汽水,她想讓自己的心也冷卻下來。

    當然是冷卻不了。

    誰叫這個夏天這樣炎熱。

    家裏的座機響了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直覺,她确定打電話來的人就是他。

    放暑假的那一天,他突然問她:“你欠我一個問題,還算不算數?”

    “算數。”她有氣無力地說,“問吧。”

    她也被他折騰到了。

    趕緊問吧!

    問了就好了!

    “你家座機號碼多少?”

    為什麽!還是給了他!!

    鄭晚捂着臉,也想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慢吞吞地從沙發上起來,對面的人也很有耐心。

    不要接。理智告訴她。

    接吧。感情告訴她。

    “喂……”

    獨屬于這個年齡的男聲從那邊傳來:“我找鄭晚。”

    他的聲音介乎于男人跟男生之間。

    “鄭晚不在家。”她憋住笑意回。

    “那鄭晚去哪裏了?”他配合着她。

    兩人聊了些有的沒的,鄭晚看座機上的時間時,發現已經聊了快十分鐘。

    他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聊得久了就是半個小時,聊得短也有十來分鐘,就在暑假都過去一半時,他終于約她出來。

    月光之下,她的頭發半濕垂在肩膀,朝他走來。

    這一刻,他為幾個月前的疑問找到了答案。

    原來是這樣的氣味。

    難怪他說衣服上的味道差了點什麽。

    她的發絲,她的衣服,糅雜在一起,才是他最初嗅到的那股清香。

    暑假還有一半。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她今天被他約出來意味着什麽,他們兩個人心裏都清楚。然而,當她出現在他身邊時,他破天荒地遲疑,他在遲疑什麽?

    鄭晚偷看他一眼,見他不停地拍在胳膊上吸血的蚊子,忍俊不禁,總覺得這一幕很滑稽。

    “等我一下。”

    她扭過身,跑了,去了附近的小超市,再出來時手裏拿着瓶驅蚊水。

    “這個牌子的挺好用。我媽媽也很招蚊子。”她邊說着邊擰開,往掌心倒了點,“你試試看?”

    他得寸進尺:“我不會塗。”

    “……”她掃了他一眼,眉眼也有着隐隐的羞怯。

    當她的指腹觸碰到他的胳膊時,瞬時間,他整個人都繃緊,手背上青筋隐現。

    “你這樣招蚊子,晚上出來不是受罪?”她輕聲說,“看,你胳膊上好多包。”

    嚴均成一點兒都不會說情話。

    他嗤之以鼻的那些情書,他連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這會兒被她所控,他只能呆了般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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