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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均成同樣知道,并不是他一個人在妥協。
鄭晚跟鄭思韻兩個人都商量好了,醫院六人間的病房本來就擁擠,她們母女兩個人可以錯開去探病。
在沒有晚自習以及放假的時候,由司機開車送她去醫院陪陳母跟王叔說話解悶。
如果鄭思韻上學沒時間,鄭晚下班後則去探病。
陳母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這家醫院的病人太多,排隊準備住院的病人更多。
鄭晚之前就聽同事說過,她母親甲癌開刀,排了一兩個月才住院,從住院到出院,也就只有七天時間。
陳母也并不是癌症,只是過去的老毛病沒根治導致年年都要發作一次,她也不可能長時間的住院,畢竟等着這張床位的病人也不少。
王叔也跟鄭晚說了,等過幾天出院了,他們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住兩天,休整好了,再坐車回桐城。
“思韻怎麽說?”
鄭晚忙完,坐在椅子上。
嚴均成很自覺地俯身,為她按摩。
鄭晚半阖着眼,聲音也低低柔柔的,像極了某些脫力的時刻:“她說跟嚴煜他們約好了,晚上在外面吃,吃完了再回去。”
鄭思韻今天一整個白天都呆在醫院,傍晚時分才被嚴煜接上出去吃飯。
嚴均成手勁大,按摩要想舒服,自然不能輕輕地。
鄭晚猝不及防地低吟一聲,“輕點。”
她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掐斷。他手掌本就寬大,扣住她的後脖頸,仿佛她在他掌中被他所控。
這一聲,打開了嚴均成的某個開關。
他捂住她的嘴,語氣無奈地說:“既然我們都沒有這種癖好,你就忍耐一下,不要這樣出聲。”
鄭晚忙了一整天,腦子本就暫時鈍了,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拂開他的手,如果不是嫌他這會兒沒洗手,她都想咬他。
“淫者見淫。”她只能說這四個字。
她連罵人都不會,這輩子跟罵人沾得上邊的話幾乎全都是說給他聽的。
不要臉,不害臊,不正經,淫者見淫。
“那淫者想問你,晚上吃什麽?”嚴均成從善如流應下這個綽號。
“……”
鄭晚覺得很奇怪。
她今天右眼皮不停地跳,心裏也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但腦子裏過了一圈也沒有思緒,直到晚上十點鐘,她的手機跟嚴均成的同時響起來。
給她打電話的是東城警方。
她第一反應就是詐騙,這類的電話她從前也不是沒接到過。
可直到那邊說了今晚發生的事以及聯系她的原因後,一聲轟鳴,她嘴唇動了動,只覺得荒謬。
太荒謬了,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靜華不是出去旅游了嗎?
今天中午她們還聯系過!
那頭見鄭晚不說話,又問:“鄭小姐,請問你還在聽嗎?”
嚴均成也蹙眉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
東城圈子也就這麽大,消息互通,這又是大事件,畢竟季柏軒遭遇這樣的事故,現在生死未蔔,對于跟博兆有合作的公司和企業來說,無疑也是一場巨大的考驗,多少人今夜未眠,都在等着第一手消息,倒也不是關心季柏軒,而是擔心自己的項目會受到波及跟影響。
他挂了電話,見鄭晚整個人呆了一樣握着手機,雙眼茫然,面白如紙,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大步過來,伸手扶住她,隔得太近,也能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動作輕柔地拿過她的手機——現在這對于她來說如有千斤重的手機。
“喂……”他主動跟警察自我介紹,“我是她丈夫,她現在情緒有些不穩,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我們這邊全力配合調查。”
嚴均成低沉的聲音傳至鄭晚的耳膜。
不只是他的聲音,還有他的手,他站在她面前,伸手一下一下地撫摸她的頭發、肩膀,仿佛是用這樣的動作為她取暖。
簡靜華的手機通訊錄裏也沒幾個人,她最近的一次通話是打給鄭晚的。
“好,我知道了。警官,我跟我太太馬上過去醫院。”
嚴均成挂了電話,明明這是一起簡單的、預謀已久的事件,他卻覺得空前的棘手。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将他的觀點如實地說出來,可能會顯得有幾分冷血。
他認為,簡靜華作為一個有一定閱歷的成年人,她能夠如此缜密地計劃這一切,一定不是一天兩天,她不是沖動之下做的決定……
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一定知道。
鄭晚擡眸看他,她感覺手都在發抖。
嚴均成不忍心告訴她這些,他個子高,她又坐着,擔心她脖子酸,他半跪在地,斟酌着猶豫着,還是緩聲開口:
“事情是下午發生的,那時候季柏軒去了他情人的小區,簡靜華應該是跟蹤了他很久,就等着這一天。”
事故的确慘烈。
連他也想象不到,簡靜華會這樣做。她自己的活路,以及季柏軒的活路,她都沒想留。
“她沒系安全帶,撞上了牆。是小區業主報的警,她跟季柏軒現在都在搶救中,你想去醫院嗎?想去的話,我帶你過去。”
“我要去。”
她低聲說。
兩人要出門的動靜也驚動了鄭思韻。
她迷迷糊糊地打開房門,見媽媽跟叔叔穿戴整齊要出門,問道:“媽,怎麽了?”
嚴均成比鄭晚更穩得住,他低聲安慰:“我跟你媽媽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一個人在家有沒有關系,要不我讓瀾亭那邊的阿姨過來,或者我讓你伯母過來接你去那邊?”
伯母就是嚴煜的媽媽。
鄭思韻撓了撓眼皮,搖頭,“不了,我一個人在家裏就好。”
現在都這麽晚了,讓阿姨過來,或者她去嚴煜家裏,好像都不太好,她也不想打擾別人休息。
嚴均成:“你一個人在家還是不太好,我讓阿姨過來。”
鄭思韻:“喔……”
她又看向媽媽,只覺得如果不是叔叔摟着媽媽,媽媽都快站不穩。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首先想到住院的奶奶,又追在後面問,“是不是奶奶那邊有什麽事?”
鄭晚也擔心女兒會吓到,用力攥了攥手心,擠出一抹笑來,聲音有些飄,“不是,思韻,你就在家呆着,沒什麽事。”
鄭思韻雖然內心疑惑也莫名焦急,但還是懂事地點了下頭,“好。”
會是什麽事呢?
嚴均成跟鄭晚出了門,由他開車載着她前往醫院。
醫院手術室門口也有一些人,都是季家本家的長輩。季太太神色疲倦,卻還是盡力安撫着,季雅寧還太小,此……
時此刻也不在場,倒是身穿白色襯衫的季方禮跟傻了呆了一樣蹲在一邊,在這樣的時刻,也沒人能顧得上他的心情。
這場變故來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一旁的警察也在了解情況。
由嚴均成陪着,鄭晚來配合警察的詢問。在來的路上,鄭晚已經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了,但視線觸及到那「手術中」三個字時,還是心口一抽,她嘴上回答着警察的問題,思緒卻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她知道簡靜華有多痛恨季柏軒,每每提起時,都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但她沒想到,簡靜華會走出這一步。
“那之前她有透露過她的想法嗎?”
鄭晚麻木地搖頭。
靜華表現得太好了,沒人看出她的破綻來。鄭晚甚至有這樣一種感覺,這一步,靜華并不是一時沖動,這一步,靜華已經琢磨了很多年,所以,每一個步驟都這樣的隐秘周全,就連她也完全看不出來靜華的心思跟籌謀。
也正因為如此,季柏軒才逃無可逃,如今只能在手術室裏跟死神拼搏。
也許,連季柏軒都沒想過,他從未放在眼裏,甚至提起就以輕蔑态度看待的簡靜華,能夠真正地報複到他。
“不好意思。”嚴均成面色凝重地跟警察說,“我太太情緒有些不穩定,筆錄等她恢複一些我們再去可以嗎?”
警察也能理解,點了下頭,“好,那保持手機聯絡正常,之後我們也會聯系鄭小姐。”
嚴均成:“謝謝,麻煩了。”
等警察去了別處後,嚴均成才扶着鄭晚到了另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坐下。
那邊偶爾會傳來說話的聲音,有的在咒罵簡靜華瘋瘋癫癫,有的還會指桑罵槐說季方禮是個災星,有的則在擔憂能不能救回來……
東城已經進入春末夏初。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鄭晚覺得很冷很冷,依偎在嚴均成懷裏,還是會微微發抖。
嚴均成只能将她抱得更緊,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也都是蒼白的話語,沒有作用。
顧不得這裏有沒有旁人看着,他摟着她,吻她的額頭安慰。即便她做人不愛鑽牛角尖,也随着警官的詢問而不停回憶地回顧靜華的行為以及話
語,能夠給她正确答案的人還在搶救,她只能自己猜,猜靜華究竟是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心思。
另一邊,季太太有條不紊地處理着有可能會遇到的事。
本家的長輩看她跟人打電話,條理清晰,也都盡量要讓博兆受到的影響降到最低,各自也都松了一口氣,不怪他們勢利,這場事故有多慘烈看看血肉模糊的季柏軒就知道了,就算有足夠的運氣搶救回來,多半也得殘,這得耽誤多少功夫?對奪權的人來說,一分一秒都尤其重要。
有陳家作為強而有力的後盾,季太太的贏面本來就很大,現在季柏軒出事,基本上就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們也不需要兩邊搖擺,誰出頭就認誰是老大。
“各位叔叔伯伯姑姑……”季太太的聲音有幾分沙啞,人看着卻很精神,嘴角噙着一抹笑,“你們都了解柏軒,他把家裏的臉面看得比什麽都重,說到底,這也是家事,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還是不要聲張,一切都等柏軒醒來再說。
我呢,醜話講在前面,別人私底下怎麽談論我管不住別人的嘴,但如果家裏有什麽人想賺賺零花錢接受記者采訪……”
點到即止。
其他長輩都紛紛點頭:“雪君,咱們都是季家人,還能拎不清?你放心,我們都聽你的。”
季太太擡手看了眼時間,對結婚多年的丈夫是死是活,也沒那麽關心,不過……
這男人還是挂在牆上比較好。無所謂了,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安排好一切,經過蹲在一邊的季方禮身邊時,她腳步微頓,低頭看了一眼這少年——
她對他談不上喜歡或者讨厭,只是不确定他同他的小姨性子像不像。
罷了,不管像不像,她都不會再給這個孩子登上博兆舞臺的機會。
她也不會給任何人卧薪嘗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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