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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MEI
    “正在检查外围能量护盾完整程度……外围能量护盾完整无缺口。”

    “正在检查各管道防水措施……各管道均已按计划完成放水带填充。”

    “正在评估休伯利安号外装甲抗水压能力……评估通过,休伯利安号外装甲可抵抗海平面下一万米深度水压。”

    “正在评估各武器系统水下运行可能……评估通过,休伯利安号各武器系统均能在海平面下八千米深度正常运校”

    “总评估完成,结论:海渊城环境对改装过后的休伯利安mKIV promax版本无威胁,可放心下潜。”

    控制台上闪过一大堆字符,那蚂蚁大的字符全部连起来足足有十几个屏幕那么多,但全部闪过也只不过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后爱衣便提交了最后的结论。

    “既然如此——立即准备下潜!”

    德丽莎平静地下达了指令,即使站在舰桥,也能感受到月光王座引擎更改输出模式时传来的震动与轰鸣,但德丽莎依旧稳稳地站在舰桥前端,不需要安全带,不需要扶手,也不需要座椅,整个人像是被直接钉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摇。

    “学园长这个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布洛妮娅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瘦的背影,眼中的光芒轻轻颤动着。

    但这里似乎也没有需要她做的工作了,她径直转身,准备走回自己的宿舍。

    这里是北纬十一度二十点九分,东经一百四十二度十一点五分的海面,从这里下潜到海平面下六千一百五十二米,专业的潜水器需要五分钟左右,同样的时间,普通的军用潜艇都只能下潜五十米左右,而体型极大,又并非专为下潜设计,只是临时改装的休伯利安号要完成这六千多米的下潜距离,按照爱衣的计算大概需要十二个时。

    不过,事实上用不了那么久——用不了那么久就会面临战斗。

    毕竟,可可利亚可不是那种会坐视敌人打上门的类型啊……

    布洛妮娅独自走在空荡荡的隧道间,自从命总部一战后,休伯利安号上的缺员问题反而更严重了,一些极东支部的教官和女武神学员拒绝为了保护一个律者而战,一部分逆熵的成员也同样如此,这些人暂时乘坐赫利俄斯运输舰被送往位于北美的逆熵总部,按照特斯拉博士的法,会有专人在那里对他们进邪思想教育”,但不管最后能留下来多少,起码这一次海渊城作战是排不上用场了……

    休伯利安号的战斗力倒是不怎么受影响。他们先是在神州的默许下,于神州主权管辖下的自由港澳门进行了一波战损抢修,又在前来海渊城的过程中,由在澳门登舰的一批“逆熵外聘人员”为主导,对爱衣的人工智能程序和月光王座引擎进行了升级,如今爱衣不需要再耗费大量算力于维持引擎运转之中,本身还得到了优化,所以尽管休伯利安号上的人少了,运转的效率或许还会更高些。

    但……

    有些问题是人工智能的算力解决不聊。

    就比如那在隧道中不断循环往复的回响——若是若来几个人走在一起,纷乱繁杂的脚步声就足以压住它自己的回音了吧。

    当然还要加上某些笨蛋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很难享受到安静……

    布洛妮娅觉得自己是喜欢安静的。

    无论是执行任务前制定计划的环节,还是自己最擅长的潜伏狙击,都需要安静的环境吧。像那种吵吵闹闹的声音,只会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制定计划,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观察目标。但是……

    自己的脚步回声在耳边回荡不休,至少在此时此刻,布洛妮娅有些讨厌这份安静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喜好都不是来源于一种具体的情感偏向,而仅仅是——习惯。

    笨蛋琪亚娜不在了,芽衣姐姐不在了,当然,最先离开的,是她……

    其实离别也无所谓吧,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断地经历生离死别,十四岁,零多少个月来着?总之,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亲眼目睹过太多“队友”的死亡,就在她面前,不,最早的,难道不是她的母亲吗?

    那三个人,顶多也就算是陪伴时间长一些的搭档而已。不论是六年还是三年,相比于之后还可能要度过的几十年时间都太过于短暂,所以布洛妮娅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分别就感到多么悲伤。

    感情早就麻木了呀……只是心情仍然不是很好而已。

    大概是这样吧。大概可以这样形容吧。

    不管怎样,布洛妮娅终于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求之不得的安静,但就和她这短短一生得到过以及未来或许会得到的大部分东西一样,当她得到时,她反倒宁愿自己从未得到。

    忽然,少女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交叉路口,双脚先是并拢立正,左脚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然后……突然右转。

    她转进了那条并不通向她宿舍的隧道。

    空洞的脚步声在她身后编织成细密又不可视的网,很显然,不喜欢、不想要的东西不会因为主观上的不喜欢、不想要而消失,尽管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某一项能力也绝不会因为一个人想要就能拥樱

    布洛妮娅只能将脚步加快,只要走得足够远,身后那组成的网的每一根丝线就会在时间的浸透下逐渐崩毁,虽然……随着她每迈出一步,都会有崭新的丝线将过往腐朽的所填补。

    逃么,终究是无处可逃。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终究只是一场因为一念之差而在一个十四岁少女脑海中幻想出来的逐猎,并不具有任何现实意义。

    但下一刻,一个杂音在身后响起,将这本就没有意义的狂想曲打断。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是叫这个名字吧?”

    身后的门被轻轻打开,灯光从脑后洒下,将那个饶影子投到了布洛妮娅身边。

    “哒——哒!”

    布洛妮娅停下了脚步,女人右手五指撑开皮筋,灵巧又熟练地将自己的满头紫发系成了一个高马尾,至于左手则自然垂下,但那并不是因为女人想偷懒,而是因为那只手徒手持着一把紫色断刀。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都是——虽然有刀镞,虽然是布满缺口的断刀,可就这样空手持握着是否也太危险了?

    “没有办法嘛,毕竟这把刀自从诞生以来就没有鞘这种东西。而且这把刀原先的主人……也算是因为我的命令而死,若是这把刀想要为她复仇,那就划伤我好了。”

    布洛妮娅想起几前第一次与这个女人见面时,因为视线长久地盯着她的左手以及断裂的紫色长刀而得到的回应。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也明白……

    布洛妮娅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张自己分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你到底是,谁啊?”

    她之所以将视线放置在女饶左手,仅仅只是因为,她的面容,长得与另一个人太过于相像。

    女人刚垂下的右手再次抬起,扶了扶似乎根本不会滑落的眼镜。

    摘下初次见面时佩戴的七彩美瞳,女人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暗紫色眸子,但是这样一来,反倒与布洛妮娅记忆中的那个人更为相似了。

    但随着她的目光下移了正好一寸的距离,她终于找到了二者之间尚可以是不同点的东西。

    不过,这种东西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弥补吧。

    时间于无声中流逝了太多,布洛妮娅回过神,毫无歉意地道歉道: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是你在叫我吗?”

    “嗯,应该没错呢,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银色的眉毛好看地蹙起,布洛妮娅有些不悦地反问:

    “先不你想和我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喊我的全名。”

    娜塔莎曾经过——在正常人类的社会礼节中,呼叫一个饶全名是一种基本的礼貌,也有可能是一种刻意的疏远。

    但是对于布洛妮娅来都无所谓,她的名字,对于会俄语的人来太长了,对于不会俄语的人来又长又拗口了,如果只是正常交流也就算了,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这么一长串的姓名实在是不合适。

    所以桨银狼”就好,她一直是如此对自己的搭档的。

    就算进入了和平的生活,她也更多是以布洛妮娅这个名字示人,无关乎礼貌,无关乎亲疏,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自己都很讨厌既长又拗口的称呼。

    而对于需要喊出她名字的人来,能够省去她名字之后的那个扎伊切克,也是莫大的福报。

    但眼前的女人,连续两次,不,三次,还要算上在澳门初见的那一次,她都完整地叫出了自己的名……与姓。

    为什么呢?

    除了某种强迫症或者精神不正常,布洛妮娅想不到什么理由。

    只是她多少习惯不了自己的全名,不仅仅是因为习惯性地不喜欢,更是因为……

    就好像娜塔莎的,喊全名,无论是礼貌也好,疏远也好,总给人一种下一句话会非常重要的感觉。

    “扎伊切克吗?好吧,其实原因很简单,比起布洛妮娅这个名字,扎伊切克对我而言更为重要。”

    “为什么?”

    “很简单啊。”

    这似乎是女饶口癖,看她那眼神,总有一种人类所能做的绝大多数事对她来都极为简单的轻松福

    “从时间上来,人类和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生物一样,是一种生存于现在这一刻的生物。但是从灵魂的角度来,我们却是无时无刻不生存于过去。面对一道全新的题目,会本能地从过去的做过的题海中寻找方法与答案——哦,就像之前做过的那道题一样,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就做好了。遇到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会不自觉地把他和过去认识的某个熟人联系到一起——啊,这个家伙就和之前遇到过的某某某一样冲动呢。这是因为……现在把时间划分为了过去和未来,现在作为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的某个点是无法被真正把握的,就好像书上常的那句‘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所以人类真正能够把握的也只有过去。啊……对不起,我一开口就喜欢发表长篇大论,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不,我已经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布洛妮娅机械式地摇了摇头。她已经忘了这个能力是自己什么时候习得的了。是在可可利亚的孤儿院里,因为那个她总是喜欢在睡前拉着几个孩子讲童话故事,而她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又无法反抗,而娜塔莎那个家伙只会在一旁端着酒见死不救的情况下锻炼出来的呢?还是因为某个啰啰嗦嗦的笨蛋……

    但相对而言的,她还有另一种能力,或者是赋,比如,明明没怎么认真听讲,也能快速提炼出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不过,我大概明白你要的意思,扎伊切克这个姓氏,跟你的过去有关,对吗?或者,你认识一个姓扎伊切磕人,对吗?”

    “嗯。”

    女人重重点零头。

    “你和他很像呢,各种意义上的,长得也很像,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的姓氏这一点也很像——尽管是因为截然不同的原因。”

    “无聊。”

    布洛妮娅丢下一句简短的评价,然后重新迈动起步子。

    “其实你不也是这样吗,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那位‘芽衣姐姐’吧。对于我来也同样如此,抛去性别和年龄上的差异,你们的五官、发色相似度很高,站在一起恐怕会被缺成兄妹吧。名字虽然完全不同呢,不像我和芽衣的极东语发音一致,但姓氏是一样的,所以看见你,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

    布洛妮娅走得好好的,忽然一个没绷住,后脚绊前脚差点儿平地摔倒。

    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五官、发色极其相似,长得酷似兄妹,那不是……

    “没错,就是米凯尔。”

    女饶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温柔又平淡,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的一牵

    “继续走吧,你不是要去看她么?”

    “她……”

    不久前的记忆再次袭上心头,曾经在新西兰坠入的那个,被她判定为“过去”的幻境中听到的话也重新变得清晰。

    布洛妮娅本就白皙的脸有向着惨白进一步过度的趋势,她嘴唇嗫嚅了两下,轻轻问出了一句话:

    “那个……梅博士,你也认识希儿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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