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能唤醒神意开始,就算不经催发我也能感觉到自己与神意之间那抹若有若无的联系,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我一切底气的来源。
我之所以敢在那晚独自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降头师,敢带着小胡子追踪被邪术操控的李父去酒店,所依仗的不就是这道本命相依的神意么?
虽然现如今的我每日能催发神意的时效不过盏茶功夫,而且就算迎敌之际倘若催发神意无功,不还有反主夺识这一最后的保命手段不是?
可现在无端受困的我不知什么原因却与体内神意断绝了联系,心底只觉空空如也,任凭我神思遍寻,还是无从寻找那抹微妙的灵犀,这下别说催发神意意图脱困了,就是真的想要靠着反主夺识逃脱生天也是毫无可能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浑身一阵虚弱无力,要不是现在被绳索牢牢绑在一把椅子上,估计早就瘫软在地了。
望着眼前一片宛如虚无一般的漆黑,我这心里是真的泛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就这么无力的呆望着眼前的漆黑,突然,头顶一道亮光射落,我只感眼前一片暴盲,连忙闭上双眼暂避强光,等到我感觉适应了光线,缓缓地睁开双眼却看见身前不远处,在这道笼罩着我的光线边缘正站在一个人影。
我心头一凛,定睛一看,这人正是我在李大少家会所里见过的,化名周剑波的曹黑狗。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陷入幻境之后时间过了多久,但见此时的曹黑狗还是我在李家会所所见的一身雅痞打扮,想来应该时间过去并不太久,可现在的曹黑狗虽然服饰发型与我初见一般无二,但他的脸上去没有了当时那种略带一丝谄媚的堆笑和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双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残忍。
在幻境之中我就已经确认了李家这事就是曹黑狗在背后所为,并且设局阴我的也是他,所以一见他露面我当即就就准备破口大骂,但却看见曹黑狗的眼中一道妖异的碧绿闪现,心头一凛,登时就将已经到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我当年可是吃过他那心蛊的苦头的,现在眼中有异色浮现,自然知道这人肯定是想催动邪术给我下蛊,
我此时无法感知体内的神意,自然也不知道是不已经被曹黑狗下蛊得手,但却看见他眼中绿芒一逝之后,脸上却浮现出一阵疑惑之色,然后就见他低头沉吟了一会,便回头朝着黑暗之中喊了一声。
“颂猜!”
随着曹黑狗的喊声落下,就见黑暗之中又缓缓走出了一个人站到了他的身边,这人是个年岁不轻的老者,身形干瘦得就像一具干尸,虽然他眉目看着不像阿非利加族裔,但皮肤黝黑却是优胜黑人,要不是他冒着精光的双目闪烁不停,要想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中发现他还着实不太容易。
但最让我感到惊讶的却不是这人的怪异的容貌,而是他那一双几乎都快垂到膝盖的怪异长手。
他这双臂的长度远胜常人,而且指甲留得很长,弯曲如钩也是黑如染墨,但却在我头顶这束光线的反射下闪着锋锐的寒光。。
我一见到这双利爪顿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遭遇的降头师,我死死的盯着这个面目漆黑、眉高眼深的老头,虽然当天晚上我没能看清他的面目,但现在这样一双利爪出现在眼前,无疑就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人见我似乎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也不以为意,只是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冲我一笑,然后转头对着曹黑狗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想来他既然身为降头师,肯定也是降头之术最为盛行的暹罗国人,说的话必然也是暹罗语了。
看见这个暹罗人和曹黑狗站在了一起,而且两人表现得似乎还很熟络,我立即就明白为何我在接连两次面对这个暹罗降头师和他给李家父子下的降头邪术时,体内神意都会自主催发了。
虽然我不知道曹黑狗是怎么和这个暹罗人搞到一起的,还将自己的心蛊融进了此人的降头邪术之中,但我幼年时曾被曹黑狗用心蛊暗下黑手,当时要不是有我体内的神意帮我驱散了蛊毒,恐怕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但就算如此也是让我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顿终生难忘的苦头。
因为我体内的神意曾经驱散过曹黑狗的心蛊,这让神意对此有了记忆,所以当融合了心蛊的降头邪术一经出现在我周边时,本命相依的护佑本能加上曾经的记忆顿时就让神意自主的催发了。
曹黑狗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个叫颂猜的暹罗人说完话后,抬着下巴朝我努了努嘴,颂猜朝着我嘿嘿一笑,然后大嘴一张,一股浓烟黑雾登时就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然后就朝着我直扑而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无奈却被束缚在椅子之上,而且这还是一把精钢所制的椅子,和执法机关使用的犯罪嫌疑人专用问讯椅子很相似,还牢牢的固定在了地面之上,所以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是没法动弹半分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团黑雾朝我袭来。
但奇怪的事,虽然我现在已经无法感知到体内的神意,更无从将之催发护体,但这黑雾在涌至我体前三尺时立即就无法在向前分毫,然后就只能翻滚着在我三尺之外的周围游走,就如同我第一次与颂猜交手时的场景一般。
直到这时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曹黑狗在抓住我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切断了我与体内神意的联系,于是就准备下蛊折磨我,但显然刚才他在施术之后的疑惑就是不解为何依然无功了。
他或许以为只是因为曾经和我交过手并被我解了他的心蛊,所以才认为自己这招行不通了,这才让颂猜用他的降头再试试。
但没想到的是,虽然我现在自己都感知不到神意的存在,但其天威仍在,所以颂猜这团由阴气幻化而成的黑雾依然不能侵入我周身的三尺之内。
想到这里我不禁大为心安,刚才那阵无法感知神意的极度失落也弱了几分,只要神意仍在就好,只是一时无法感知而已,毕竟本命相依,想来还是有机会能重新唤醒的。
可这个结果显然让曹黑虎和颂猜都有些大惊失色,颂猜收回黑雾之后和曹黑虎一个对视,然后翻手掏出一把短刀就朝我走来。
眼见如此这下可就轮到我大惊失色了,难不成这两人眼见施术无果就准备直接玩狠的,给我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真是这样那我可就真的完了,这神意虽然能克邪护体,但却不能让我金刚不坏呀,这要一刀下去那还得了?
颂猜步步逼近,我是惶恐难安,眼见他已经走到我的身前,我在挣扎无果后知道再无幸理,一声长叹后便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我的心里复杂至极,既有后悔也有恼恨,后悔自己怎么会扯进这么一桩事中,眼看居然就要命丧当场?老道人要是知道我死得这么窝囊会不会失望至极?
但后悔之后我更恼恨这曹黑虎设局害我,想不到多年只有我居然会死在他的手中,这也太特么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