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把我送到了机场,一名送兵干部将我带上了飞机,并一直把我送回了家乡的武装部。
在办好手续之后,我拿着退伍证站在武装部的大院里,想起入伍之时一群青涩的年轻人在这里和家人告别时的热闹场景,对比现在又回到原地却是孤零零的我,心里失落至极。
我没有回县城的家,而是直接是搭车回到村里并来到了老道人曾经居住的老宅。
刚一走进老宅的小院,我就看见爷爷正坐在堂屋的门口抽旱烟,顿时就是惊讶不已。
我刚上高中时全家就已经搬到了县城,爷爷除了刚开始的一两年会时常回村里待个两三天外,后来就已经很少回来了,高三那年更是为盯着我备考,那是一趟村里都没回,难道我当兵后爷爷又搬回了村里?但是以我父亲的性子,铁定是不会让爷爷一个人待在村里生活的,总不会全家又都搬回来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头朝村里看去。
爷爷见我这副担心碰上父亲的模样,不禁是莞尔一笑,他告诉我是前几天杜衍国给他打电话通知说我这几天就会回来,他猜到我肯定是不会回家的,便特意到老宅这儿来守我。
我以为是听错了,奇怪的问道:“杜衍国给你打电话?”
“是呀!”爷爷说道:“他说你在部队受了点委屈,回来后让我好好宽慰宽慰你。”
“就为这个?”我对杜衍国这特意的这通电话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两人,打电话就为这事?
“哦,还有这个……”爷爷说着就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我,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他还说了,让你以后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打这个电话找他。”
我狐疑的拿过纸条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出神,虽然我很是感激他曾对我的出面作保,但是却对他通过爷爷给我留下一个电话感到奇怪,以后遇上麻烦就找他?我以后能遇上什么麻烦?这算是师门长辈对我许下的照拂承诺么?
想了一会后,我也没有搞清楚杜衍国此举的意图,便收起纸条进了屋。
我回村里老宅的目的只是想着清静清静,因为我实在没想好回家后该如何面对我那望子成龙的父亲。
可我总待在村里跟父亲来个老王不见面也不是回事,所以我在老宅躺了两天后就被爷爷拉着回了县城。
回到家中,母亲见着我很是激动,拉着我念念叨叨了好久,晚上父亲下班回来看见我,虽然脸上看着一如以往的平淡,但眼中也透着掩藏不住的喜悦。
晚上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父亲居然破天荒的给我倒上了酒,让我陪他喝,在和爷爷一起不断的举杯相碰中,我和他原本紧张的父子关系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和。
可这样的父慈子孝仅仅维持了几天之后,我和父亲却又再生间隙。
原因是我拒绝了父亲托关系在县里帮我安排的工作,反而是回到原学校报了个高三补习班继续上学。
此举彻底的惹怒了父亲,他认为我是在故意和他作对,气得扬言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不过我却没有理会。
虽然我很早就在部队里开始了复习,而且也有孟磊的辅导,但毕竟离开校园已经两年了,重新坐回教室的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吃力,一方面是我的功课成绩真的很难让我看到希望,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一个多月的隔离让我似乎变得不太愿意和人接触了,每天与着这些提笔奋战的同学身处在同一间教室中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心里总是焦躁得很。
原本我是想抽时间去一趟孟磊的老家探望他,但复读期间的快节奏以及高强度学习让我始终没能腾出时间,我只能想着等高考结束后再去探望他。
复读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在我几乎是脱力一般结束了两天的高考,又在焦急的等待了快一个月后,我终于是在托了大学扩招的福,又以艰苦地区服役的身份获得加分后,我终于是勉强的考上了江城的一所大学。
之所以我在填志愿的时候会选择江城这么一个离家千里的陌生城市,原因就是在指导员给我的那张纸条上写着,孟磊正是江城人。
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原本已经对我极为不满的父亲突然就像转了性一般,成天在家里是哈哈大笑,动不动就把他的那帮战友、同事叫到家里喝酒,还让我给他们敬酒,甚至还说要在开学前给我办个升学宴。
这可把我给吓得,连忙向他表示我那学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人家表姨的儿子去年考了一个985都没这么张扬,他要真搞了个什么升学宴,那还不得把我给臊死。
我也给指导员打了一个电话,在得知我如愿考上后,指导员也是表现得非常开心,在恭喜了我一番后,他又是开玩笑的问我为什么不报考军校。可是还不等我回答,他却是想自知失言一般连忙岔开了话题,在向我强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老部队看看后,便声称自己还有一个会,然后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我当然知道知道指导员为何会如此事态,在心里自嘲的说道,就我这样有污点的人,就算是报考了军校,那估计也不会要我的。
我在开学前一个周就告别家人踏上了前往江城的火车,之所以提前出发,我主要还是想着去探望一下孟磊。
火车上,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象,我突然想起了赫连名剑,自从十二岁那年最后一次相见之后,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哪个长得比女孩还俊秀的少年近况如何?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把兄弟?
到了学校办好入学手续后,我便按着当初指导员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孟磊的家,但当敲开房门之后,却得知这个房子是现业主在今年年初买下的,原业主早就搬走了。
我不知道孟磊母亲卖掉房子的原因,但却知道一位老人带着一个植物人的儿子肯定不会离开故土、远走他乡,此后的四年间我便在这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漫无目的的打听着孟磊的消息,但每一个周末我都是满怀希望的离开宿舍,却又怏怏不快的回到了学校。
初入大学校园,我并没有像其他新生一般表现得那么欣喜兴奋,因为在经历了巨獒袭击的生死一线和事后被单独的隔离审查,我的性格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沉默起来,对于正常的人际交往也会呈现出不自觉的抗拒。
所以,整个大学期间我都不太愿意和人往来,天天早出晚归、独来独往,除了上课以外不是泡在图书馆看小说,就是蹲在网吧看电影。
很快,我竟然对这种离群索居的状态上瘾了,集体的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实在没借口了就直接硬躲,就算待在宿舍里也整天没有一句话,几个室友也因为我刻意表现出来的孤僻内向而对我敬而远之。
就在我以为将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大学四年时,一件离奇之事却打破了我平静的大学生活,也将意外的将我带进了那个我曾经在老道人留下的册子读过并极为憧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