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余老兵的攻击中我已经知道这头巨獒骨硬如铁,但我不知道它身上的皮毛是否也具备同样的防御能力,所以我这闪身一砍瞄着的是巨獒后腿的关节所在。
“哐当!”
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的响声传出后,我这一砍似乎是劈在了一块巨石上,巨大的反震力差点让我紧握的工兵铲脱手而出,而那头巨獒也传来了一声狂怒的嘶吼。
人獒之间的这下交锋快逾闪电,我在地上滚出两圈后迅速起身蹲立,巨獒也站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一双红眼死死的盯着我,嘴里不断发出着低沉的嘶吼,似乎恨不得立即将我撕成碎片。
我见巨獒虽然摆出一副伺机而动、蓄势待发的扑杀姿势,但它的右后腿却有些蜷缩,不像其余三只脚掌一般脚踏实地,只是虚点在地上,这让我心头大定,看来我刚才的攻击策略是有效的。
就算这畜生筋骨如铁,但关节之处依然是它的弱点所在,何况这四肢动物全靠后足发力进行纵跃奔跑,现在被我废了一条后腿,这头巨獒的战力就已大打折扣。
不过纵然一击得手,我依然心有余悸,因为在刚才砍中巨獒的后足时,在工兵铲与巨獒那坚逾金铁的骨骼撞击下,巨大的反震力不单是差点弹飞了我紧握的工兵铲,更是让我的整条手臂知道现在还是颤抖不已,呈现出严重的脱力症状。
我深知这巨獒绝非凡物,要是单凭拳脚功夫恐怕难有胜算,再度瞥了一眼那早已没了生息的余老兵,我猛地肃容一喝、双目圆睁,体内气凝神府、存思导意,一股熟悉的灼热立即从心底泛起,右手的颤抖立止,浑身顿时便觉得一阵暖洋洋的,感觉劲力充沛、神完气足。
老道人留给我的那篇无名经文虽然看着非歌非诀、诵读起来也没有其他经文一般的晦涩难懂,可是我在根据老道人的遗嘱日夜勤诵了几年后,发现我居然从最初的只能感知神意,到后来已经是能控制它的唤醒和蛰伏了。
虽然每次我唤醒神意后所感受到的那股灼热都无法和我被阴司窥魂、以及在峡谷竹筏上遭遇天雷击中时神意自主激发时的那般澎湃汹涌,但这股宛如涓涓细流一般的神意还是能让我在唤醒它后的盏茶时间内变得力大无穷、行动迅捷。
这也是为什么爷爷在我入伍前会特意叮嘱我不要随意买弄的原因,毕竟从我练得这份本事之后也没有与别人较量过,谁也不知道这在江湖中到底属于怎么样的存在,再加上我也没有什么涉世经验,万一再把小命折腾掉可就划不来了。
但爷爷的叮嘱显然有些多余了,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的沉闷内敛之人,偶尔对于自己身怀异术也是颇为自得,但我服役的兵种并不是那些整日操练杀伐的一线作战部队,而是充当千里眼、顺风耳的通信兵。
所以因为这两者完全不同的训练内容,再加上后来在孟磊的鼓励下整日复习退伍后的高考,我就算想存心买弄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甚至今天如果不是碰上这般离奇诡异的凶险场面,我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好歹也算是身怀异术的修行之人。
此时我唤醒神意,心头自然信心大作,正要朝着巨獒冲去将它彻底斩杀,但那边的孟磊却突然提着一根撬棍冲了过来。
我见孟磊直直的冲向巨獒,顿感不妙,正想出声示警,但此时的巨獒已经发现了孟磊,这畜生立即就放弃了与我的对峙,转头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就朝着孟磊扑了过去。
我见状大骇,我太清楚孟磊的体能了,他是靠脑子吃饭的,就算已经在部队摸爬滚打了一年多,但近身搏杀依然不是他的所长。
而且这只巨獒虽然现在后足受伤,扑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迅捷,但这骤然而发的一下速度依然不容小觑,绝不是孟磊能够抵抗的。
并且由于巨獒这下出其不意的调转攻击目标,反而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眼见巨獒扑出便只能紧随其后也朝着孟磊扑去,同时也把手中的工兵铲当成了一把大号的飞刀朝巨獒扔出,而眼见巨獒猛然扑至的孟磊却是毫不畏惧,举起手中的撬棍对着巨獒就抡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我脱手而出的工兵铲已经击中了巨獒,虽然我并没有学过兵刃暗器,但我与巨獒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况且此时我体内神意流转、劲力充沛,如此奋力一击,击中巨獒的工兵铲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深深的插进了它的后腰。
但发出了一声悲鸣低吼的巨獒却并没有因为工兵铲的伤害而停住扑向孟磊的身形,几乎就是在铲子插中自身的同时就迎着孟磊的撬棍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巨獒体型巨大,一张血盆大口几乎就要将孟磊的半个身子都咬进了嘴里,只听孟磊在发出一声仿佛是扯着嗓子喊来的惨叫后,手脚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软了下来。
眼见孟磊遇袭重伤,我目眦欲裂,口中发出一声绝望悲愤的狂叫,而那巨獒却是一甩头就将衔在口中的孟磊朝我甩了我过来。
此时我已经奔至近前,眼见孟磊被甩了过来,既不能闪身躲开,又担心撞上已是生死不知的孟磊会加重他的伤情,只等强行止住身形伸手接住了孟磊。
双手刚一托住孟磊我就感觉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可是还不等我低头查看孟磊的伤势,那头巨獒已是怒吼着朝我扑了过来,抱着一个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的孟磊,我根本就无法躲开巨獒的这次扑击。
眼见巨獒那张满是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已经扑到了我的眼前,我甚至都已经闻到了它口中那股浓烈的腥臭气息,但我此时的我有神意护体、岂能束手待毙。
当即伸出右手并掌如刀,怒吼一声迎着巨獒的那张几乎就要将我一口吞下的大嘴就将整条手臂都死死地扎了进去。
随着我的右手扎进了巨獒的嘴里,身形还在半空中的巨獒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般,直接就停滞在了半空中,那双血红眼眸中的凶光也迅速就变得暗淡下来,而我却在刺穿了巨獒的喉咙后依然朝着腹腔深处扎去,直到我的肩膀深深的卡在了巨獒的利齿上停了下来。
我五指如钩在巨獒体内反手一抓,然后奋力的往外一扯,也顾不上巨獒的利齿在我手臂上划出了几道长长的血痕,一团血肉模糊的肠肚脏器就被我从巨獒的口中扯了出来,而此时的巨獒在我将手从它的口中抽出后,才软软的瘫到了地上。
我一把扔掉手里那团血肉之后连忙就将怀中的孟磊轻轻放倒在地,小心翼翼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此时的孟磊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左肩连带着胸膛一片血肉模糊、不忍直视,尤其左侧胸膛已经有些下陷,显然是肋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鲜血正由此处透着已经被撕破的衣服往外不断渗出,微弱的气息更是让我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我也顾不得浓雾四周还在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和野兽嘶吼声,连忙解开外套,脱下贴身的内衣和衬衫,撕扯开来将孟磊的胸膛暂时包裹上。
但这样显然也无法止住鲜血继续从伤口里流出,很快这些包裹孟磊胸膛的碎布也已被浸染红透,这让我焦急万分,如果不能及时就医,那孟磊这条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可此时四周浓雾弥漫,这场离奇的袭击也依然还在继续,我又到哪里去找医生?
看着躺在地上的孟磊气息是越来越弱,我没来由的突然想起了当年峡谷竹筏之上,老道人在我眼前慢慢消失的画面,我顿时无助的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