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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夺权
    娄樊南疆边军大营。

    拓木参带着他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来,根本就没理会在大营外等候的耶律明镜。

    马队经过带起来的烟尘,扑了耶律明镜一脸,也扑了其他在这等候的将军们一脸。

    拓木参在进门之前故意昂着下巴,看都没看耶律明镜。

    眼高于顶说的,从来都不是高过自己的顶,而是别人的头顶。

    倒是他那一身漂亮到晃眼的亲王锦袍,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他故意穿着隆重的亲王朝服而来,就是想让耶律明镜看清楚身份地位的差距。

    娄樊九旗地位绝高,而这九旗又被分成上三旗,中三旗,下三旗。

    说起来,让帝君宗政世全时常感到无奈的,偏偏就是这和宗政皇族关系密切的上三旗。

    当初娄樊刚刚立国不久,开国帝君就觉得,九旗势力太大,会威胁皇权。

    但那个时候才刚刚立国,他也不好直接开刀。

    所以,绞尽脑汁之后,他想了一个折中但必然有效的办法。

    九旗之中,一旗是拓木家为首领的部族,而开国帝君的妻子就出自拓木家,拓木家便是实打实的后族。

    从开国皇帝开始,到现任帝君宗政世全,历代帝君的皇后,都出自拓木家。

    所以拓木参在宗政世全面前,便总是一副长辈模样,算起来,他还确实是宗政世全的舅舅。

    除了这一旗之外,另外两旗,一旗的家主,是开国帝君的结拜兄弟。

    另外一旗的家主,是开国帝君结拜兄弟的结拜兄弟。

    所以,开国帝君就想到了一个策略,大力的扶植这三旗,以九旗之内的人来压制九旗,这三旗就成了上三旗。

    一开始,得了大量好处的上三旗,确实忠心耿耿,为开国帝君立下汗马功劳不说,也为朝局稳定做出巨大贡献。

    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上三旗势力越来越大,九旗的格局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另外的六旗不能与之抗衡,那就干脆直接将上三旗奉为首领。

    且他们也采取了极为有效的策略,那就是分化上三旗。

    让上三旗的人都以为自己才是该排名第一的部族,都以为自己该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如此一来,根本没用多久,上前期的人就在一声声马屁中迷失自我。

    短短几年之后,上三旗的人就变得格外不和睦。

    到了现在,九旗看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谁与谁同盟,但反而变成了铁板一块。

    他们都悟到了,如果不团结,早晚都会被取代。

    拓木参现在有些自恃身份,也和被其他几旗的人故意捧着有极大关系。

    他自大自傲,有些时候,私底下的言论更为过分,甚至不把帝君放在眼里。

    有他这样一个人在前边顶着,其它几旗的人自然欢喜。

    这次拓木参来南疆大营,其实也早就是九旗贵族们商量出来的结果。

    他们觉得,宗政皇族现在重用如耶律家,苏家等等家族,是皇族胳膊肘往外拐。

    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九旗十八部的人才真正出过力流过血。

    现在,耶律家那样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反而掌握兵权,甚至隐隐约约的,已有压过九旗的势头。

    他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兵权,必须夺回来。唯有兵权在手,九旗十八部在娄樊的地位,才会更为稳固。

    就在拓木参在朝堂上直接发难之前,九旗十八部的人就聚在一起仔细商讨过。

    拓木参当众说,我那大外甥缺心眼,自家人不用,偏偏要去用外人。

    现在兵权都归了耶律家,将来有什么事,我们这九旗十八部的贵族,还要听耶律家那些小子们的调遣,这成何体统?

    他一开头,众人纷纷附和。

    拓木参又道,他和他姐姐也已经提过此时,他姐姐也极赞成九旗重获兵权的做法。

    他姐姐,也就是宗政世全的母亲,娄樊的太后。

    拓木参说,我大外甥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所当然的要多指点。

    既然现在他被一些妖人迷惑而不能自救,那我们就来救他。

    可我那大外甥毕竟是圣君,我们不能把圣君怎么样,我们只能去把迷惑了圣君的妖人都除掉。

    这,才是拓木参今日来南疆边军大营的目的。

    九旗十八部的人早就想把兵权重新拿到手里,如今又有拓木参这样的人出头,他们当然乐意,也愿意在后边摇旗呐喊。

    人被抬举的太高,被夸的太多,确实会迷失自我。

    拓木参现在就把自己当做九旗领袖来看,他觉得九旗能不能重现荣光的重任,都在他肩膀上扛着呢。

    想想看,当初娄樊刚刚立国的时候,九旗十八部的人,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

    做大将军的,做六部主官的,做宰相的,做各地诸军将军的,做地方主官的......

    可以说,那时候没有九旗十八部的支持,娄樊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立国。

    后来呢。

    后来的帝君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是要效仿中原国家,行科举制选贤任能。

    结果科举制度没有搞起来,还把各大部族的人都给得罪了。

    此时此刻,到了这南疆边军大营,拓木参不可能给耶律明镜好脸子看。

    他趾高气昂的进去,耶律明镜等人随即跟着进来,虽显得灰头土脸,但也没人直接表现出什么。

    拓木参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他们能忍就得忍着。

    进入大帐,拓木参直接就去了大将军的主位坐下来。

    看到这一幕,南疆大营的这些将军们,一个个的脸色就都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你是亲王不假,你名义上是来劳军的,不是来夺权的,别的地方可以,这里不可以,这里是前线,是兵营,那大将军的位子,只能大将军坐。

    所以这大帐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有人心中生出怒意,有人则看笑话一样看着,更有人在想着,要不要推波助澜。

    这些人中,以赫连涂中和苏兴青这两个人,心理活动最为活跃,也最为复杂。

    他们俩可是开心极了,对于赫连涂中来说,他认为扳倒了耶律明镜,那这大将军的位子只能是赫连家的人来坐。

    苏兴青当然不觉得他能坐那大将军之位,但他就是高兴,只要是压在他们苏家头上的人倒霉,他就高兴。

    至于能不能给苏家带来多大的好处,那不是他现在该在意的事。

    就算没好处,不是也没坏处么。

    “耶律将军。”

    拓木参等耶律明镜进来后,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令尊还好吗?”这话,直接让在场的将军们脸色都变了,有的人已经怒目而视。

    老将军耶律令现在还在玉人手中,拓木参这明知故问,就是在直截了当的羞辱耶律明镜。

    可是,耶律令在边军中的威望那么高,在场的将军们,就算有不服气耶律明镜的,也对老将军服气的五体投地。

    拓木参却还觉得,自己这句讽刺,可真是神来之笔。

    “唔......”

    见耶律明镜不回答,拓木参笑了笑道:“我竟是忘了,老将军他不在军中。”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次看向耶律明镜:“那,你五弟耶律明楼可还好吗?”

    此时此刻,在这大帐之中,原本耶律明楼的那些部将,已有人将手放在刀柄之上。

    他们南疆大营的这些将军,和耶律明楼的关系自然不浅。

    就这般时候,只要耶律明镜一声令下,他们就真没准敢上去把拓木参给剁了。

    耶律明镜回答道:“我五弟伤重,不便见王爷,而且,我已准备派人把他送去金庭,让他直接面见圣君。”

    拓木参道:“我看还是免了吧,他一个被擒之人,丢足了娄樊帝国的脸面,就没必要去见圣君,让圣君心烦。”

    拓木参往四周看了看,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将军,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怕。

    他觉得,以他身份,这些小角色又怎么敢真的对他不敬。

    “我是代表圣君来的。”

    拓木参道:“圣君说,让我来问问,耶律明楼被玉人抓了之后,在玉人那边都说了些什么。”

    耶律明镜道:“我五弟骨头硬,不会在玉人面前丢了娄樊的脸面。”

    “他丢的还少?”

    拓木参冷笑道:“在有十万大军的营地里,被一个单枪匹马而来的玉人抓了去,还抓了俩,耶律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没丢脸?”

    拓木参道:“我既然是奉旨而来,那圣君交代的事总是要办好才行。”

    他看向耶律明镜:“所以,请耶律将军把罪犯耶律明楼带上来,我要问话。”

    耶律明镜道:“王爷,耶律明楼虽然被抓走过,但他不是罪犯。”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

    拓木参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你们耶律家若都如此厚颜无耻,圣君把南疆大军交给你,怕是要出大事。”

    说到这,他往后靠了靠:“耶律将军,我再提醒你一句,我是代表圣君来过问这件事的,你最好现在就把耶律明楼带上来,不然,我让我的人动手去搜,被将士们看到了,你脸面更难看。”

    耶律明镜皱眉,他的眼神里那股怒意,也快压制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他手下亲信将军戈朴说道:“亲王放心,我家大将军定会遵旨行事,我现在就去把明楼将军请来。”

    说完后在耶律明镜身后拉了一下,耶律明镜知道自己亲信是好意,是在劝他隐忍,所以点了点头。

    戈朴随即转身出去,吩咐人把耶律明楼请来。

    不多时,耶律明楼到了大帐外边,才刚一露面,没容得他说话呢,拓木参一声断喝:“把那通敌叛国的逆贼,给我按下!”

    他带来的人立刻上去,直接将耶律明楼按着脖子押进来,然后一脚踹在膝盖上。

    耶律明楼扑通一声就跪在那了,这一声响,也响在了大帐将军们的心中。

    这一跪,也跪在了南疆大营十万将士们的尊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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