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戈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山腰平台的一块巨石上,纵然身上的环甲膈应,他也不想再翻动身体。
他们走出铁门峡后,两天内已经遇到了三波山匪。当第一波十人的山匪队伍出现时,维戈他们正在搭建帐篷,于是便手忙脚乱地应战。所幸山匪们身形瘦小,力量不足,且装备皮甲、藤甲,手持的武器也不过是凿刻的石斧和业已锈蚀的长剑。他们对上全副武装的骑士毫无胜算,事实上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还是有人在战斗中受了伤,雷森被突施的冷箭正中右臂,由是他就在接下来的第二波山匪攻击中失去了战斗力。
对山匪,即便他们拥有着装备与力量上的优势,但还是不敢怠慢。入夜后他们便采取轮流值守的方式,应对可能的突袭进行戒备。果不其然,第二波山匪于破晓之时到来。号角声响彻山谷,惊动山鸟,数十个山匪自山林中如山洪般流泻而下,气势汹汹一齐涌来。
维戈事先已命守卫设置好了尖刺桩,他们骑上马与山匪周旋,边战边退,骑士的战斗技巧在此刻被利用到了极致。在被消灭三分之二后,剩下的山匪发现情况不妙,便决定仓皇逃跑。他们又一次取得了胜利,却也失去了一位守卫。
第三次的战斗发生于翌日正午,当他们被闷热的天气折磨得疲惫不堪,正准备休息时,山匪们再次出现。这一次的人数只有十人左右,但显然他们的装备远远好于前两次的山匪。鳞甲上的剑痕证明他们身经百战,腰际的镶宝石长剑则是他们曾经击败过骑士的象征。
维戈喘着粗气,闭上眼睛便是道柏被斩去头颅的画面,再一睁眼,马蒂姆自胸口喷溅而出的鲜血又仿佛历历在绘。
“克里沃,”维戈只觉喉咙发干,嗓音嘶哑,“克里沃!”
无人回应,于是他便用不停颤抖的手撑起身子。周围躺着几具尸体,一匹黑色的马被斩断了前蹄,正试图从地上挣扎站起。
维戈踉踉跄跄地在平台上寻找,终于找到了克里沃的身影,他正与科斯及雷森倚坐在一起。
“爵……维戈。”克里沃发现了他,虚弱地叫道。
“你们都受伤了。”维戈发现了三个人的盔甲外都沾染了血迹。
“不,爵士。这些是山匪们的血。”雷森咳嗽了一阵,接着说,“但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他们……他们都已经在战斗中死了。”因为我的自负,维戈自责地想,我低估了山匪们所能造成的伤害。
八人的队伍只剩四人,其中还有右手无法使剑的雷森,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科斯。他们将死去的守卫用碎石埋葬,科斯则脱下马蒂姆的盔甲,拿走了他的盾牌。
之后的几天他们再未遇到山匪,维戈也再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在耳畔低吟,似乎三场战斗将他脱离了纷扰着他的苦海。接着,他们进入了有着一个巨大湖泊的山谷,据雷森的说法,穿过山谷,他们便正式进入到了河谷地的领地范围。
“这片湖叫腐败湖,因周围寸草不生,因而得名。”雷森向他们介绍,“传闻在诸侯王时代,这里曾是整片大陆最富饶的地方,河流灌溉着两岸的肥沃土地,莺飞草长。直到诅咒降临,山谷中所有生命便戛然而止。”
站在高丘俯瞰,眼前这片荒凉干涸的土地很难与雷森所说的肥沃联系在一起。“诅咒?”维戈了解一些关于腐败湖的传言,却没听说过有什么诅咒。
“啊,那是自天而降的陨星,教会称其为神罚。但坊间更喜欢将其说成‘诅咒’。”雷森说,“你看,爵士……那里有一片废墟。”
狂妄堡,一座任何骑士、任何士兵、任何女巫,甚至连神明都无法逾越的高墙堡垒。其主人,被称为‘左手骑士’的赫勒钦爵士从未向任何一位诸侯王臣服,然而却随着陨星的降临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
“人们说千年间都无法接近这里,但事实上已经有许多人到过此处,并未发现异样,除了满目的萧疏。”
左手骑士,骑士、骑士……
近十天没有出现的低吟再次出现,而且声音比先前更加诡异、扭曲。与此同时,科斯霍地拨动琴弦,其中蕴含着某种哀思。
维戈从低语中被拉回现实,他往后瞥了一眼科斯,不由地一踢马腹,飞速冲下高丘。
废墟只剩下杂草丛生的残垣,留下一座孤零零的圆形拱门,其一侧的中段已经断裂,因而拱顶只连结着另外一侧。维戈经过时抬头看向悬在半空中的拱顶,仿佛正在风中摇晃,随时可能坍塌下来。
陨星的降临使狂妄堡破碎,同时却诞生了腐败湖。耳边的低语逐渐成了震耳的咆哮,猩红的湖水仿佛因此而沸滚,他感觉有千万个声嘶力竭的哀嚎从腐败湖中发出。
克里沃、雷森及科斯紧随维戈来到了腐败湖畔。
“告诉我,雷森,他们为何会受到诅咒。”维戈疲倦地问道。
“因他们侍奉腐败,爵士。”雷森用左手安抚着不安的老马,“事实上,陨星之灾并不像传言中那样令狂妄堡骤然消失,狂妄堡是被村庄的村民所摧毁。”
陨星只是一个天征,它落在狂妄堡外的农田中,砸出了一个坑洞。起初它只有井口那般大小,没人敢接近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坑越来越大,开始不断积聚雨水,周围的庄稼却渐渐枯萎。但彼时没人会想到庄稼的衰败会与这个大坑有关,他们引用大坑中的水继续灌溉农田。之后某种“诅咒”便开始在村庄中散播,被诅咒的村民们时而欣喜狂欢,时而哀嚎哭泣,同时得到了异于常人的力量,能轻而易举地将一头耕牛举起。
没人再继续辛勤耕作,他们开始包围狂妄堡,索要食物。即使拥有非凡力量的被诅咒村民,在面对狂妄堡的高墙时也显得束手无策。可赫勒钦并不打算躲在高墙后,他大开城门,骑着他的战马走入群之中。他以为自己的现身能安抚村民,不料却被发了狂的村民拖下战马,生生撕碎。狂妄堡在一夜之间倾覆,村民们同时也如蒸发一般从这片土地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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